燕今怔怔一愣,她只是需要他做挡箭牌几日,并没有让他纡尊降贵体贴地这么细节。
“我可以自己……”
“往哪儿下针?”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粗粝的指腹压在她细嫩的手腕上,他耐心地重复一遍。
大家都是男子的时候,粗来糙去不觉得什么,眼下心照不宣,微妙的肢体接触,便如不经意坠落湖面的石子,涟漪四散,久久难平。
见他面无异色,她心里定了定,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床榻你睡着,本王睡地上。”
她眨眨眼,不敢得寸进尺,“你放心,蛇毒祛完我便回自己的营帐去。”
手上的动作稍滞,转而又继续,他不置可否,待到银针全部扎完才起身,“饭时会有人来送,这几日安分守己些。”
她长长噢了一声,眨眨眼,试探着又道,“将军今日不在营中?去,去抓人?”
见他没答,她又道,“军中将士皆称颂将军赏罚分明,明辨是非,十一虽是蚩族人,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罪不及家人,草木皆兵非明主之举,十一是无辜的,再说了,救治狂尸的办法也是十一告诉我的,他是有心弥补兄长的过错,
你不能搞连坐啊。”
见他半天不吭声,她急道,“将军……”
“心上人?”久久默语的男人突然冷冰冰抛出三字,燕今一时诧住,反嘴便问,“是心上人就不追究了?那将军便当是了。”
容煜嗤了一声,眼皮徐徐抬起,平静的目光带着剐人的凉意,“不是做贼心虚需要畏罪潜逃?”
不给燕今开口的机会,他站起身,拔高的身形压迫式凝着她,“因狂尸之毒失命人数三百七十八人,重伤人数二千五百七十九人,整个蚩族人数不足一千,本王不搞连坐,灭族如何?”
燕今怔愕,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他旋身离开,许久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密密麻麻扎满的针,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到暮色四合,容煜都没回主帐。
晚饭时间,有将士进来送饭,燕今笑着套话奈何将士们嘴巴比蚌壳还难撬,她悻悻然作罢。
一觉睡到大天亮,容煜没见回来,倒是一日不见的莫青砚上门了。
手里握着一捧厚厚的荆条,丧着脸来请罪。
“做什么?”
高大壮硕的人,举高荆条至头顶,一声不吭就往她榻前跪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没睡醒。
“阿满,我错了,你把我当兄弟,我当成驴肝肺,愿打愿杀,我莫青砚保证一声不吭。”
“我把镇北将军的得力副将给杀了,我都不用出这营帐,北境大营的万千将士一人一刀我的血都不够流,你这是请罪呢还是想借刀杀人呢?敢情我没被蛇毒死,你心里不舒坦是不?”
莫青砚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揉了揉太阳穴,“行了,说你挺爷们的一汉子,怎么那么唧唧歪歪,会不会表心意?比如带我搓顿好的,偷偷放我几次训练的水,或者把你的秋乐让给我当媳妇。”
“那不行。”莫青砚急眼了,“秋乐看不上你这瘦不拉几的小黑脸。”
“那她看上你这高大威猛的壮汉子了?”
莫青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