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料到太后如此精明,一出口便戳在了她心尖上,本酝酿了许久的心底话突然被掐,她不由狠狠战栗了两下。
“皇后,哀家还未到眼盲心瞎的时候。”太后抬眸,眼底的清明之色根本不像个一只脚已经踏在棺材板上的老太太,“你贵为后宫之主,当守好自己的本分,协助皇帝管理好前朝后宫,周国公是开国元老,哀家敬重,皇上亦敬重,不要让这份敬重毁在你手中,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便止步在哀家这里,今日出了哀家这慈安宫,
便不要再提,明白吗?”
皇后一声不吭,看似平静的面色,实则心底早已翻了滔天巨浪。
这哪里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分明是只精锐诡诈的老狐狸,她甚至连话都没出口,已经被她掐住了脖子。
她在以周家为警醒,是试探也是威胁。
皇后悄然攥紧了手,喉咙间似堵着棉絮,吞咽困难。
她筹谋了这么多,行至今日,全都为了她的烨儿能名正言顺回京,却这么轻而易举被识破被腰斩,她如何甘心。
想到这,她定了定心神,挤出镇定的笑,“母后所言,儿臣不甚明白。”
“哀家以为皇后是个聪明人,哀家一向喜欢聪明人,却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佛途之行所为德行其厚,为国为民诚求福降,不是为谁的私心和野心铺路,你若一意孤行,这后宫之中德行兼备,温厚端重的女人大有人在,比如慧贵妃,皇后以为呢?”
皇后撑着扶手的掌蓦然收紧。
“回去吧,哀家乏了,近日无事便不用过来请安了,回去好生想想哀家的话。”
皇后默然,许久过后,才缓缓起身行李,纤长的指捻紧了手中的绢帕,“儿臣先行告退。”
身子刚转,身后掬着额角的太后眉目未抬地说了一句,“烨儿也是哀家的孙儿,哀家亦心疼爱惜,中秋过后,哀家会跟皇帝提及,将他从蜀地调回京城。”
皇后大喜过望,正要俯礼,又听上位声响,“不过你要清楚,今日哀家成全的是母子天伦,团家之喜,并非长子嫡孙,以及储位!”
最后两字,声轻如羽,却如平地惊雷。
皇后眼皮一抖,慌忙屈膝跪了下去,“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从慈安宫出来的时候,力持镇定的皇后腿脚一虚,被身旁嬷嬷及时搀了一把。
“娘娘……”
皇后抬手打住,是后怕也是难以抑制的狂喜,“本宫无碍。”
太后既然开了口,便是十成十的把握。
她的烨儿定能回京。
只是没想到,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不如一个老太太锐利洞察。
心疼爱惜,呵,多么讽刺,这么多年过去,但凡有一点点怜惜之意,她也不用和自己的孩子承受锥心的离别之痛。
她不会对这对道貌岸然的母子感恩。
他们欠她和烨儿的,她要一样样千百倍讨回。
储位,必须是她的烨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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