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抬头,看着镜中自己忘乎所以的笑,她怔住,突然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僵硬地收敛起来。
欧阳彻仿佛没瞧见般,如同再自然不过的新婚夫妻,捻了一支白玉簪子,将她头上素雪帮她别上的金簪取了下来,替上了玉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暖玉更适合你。”说着,顺手
勾着她鬓角的一缕碎发仔细刮到耳后。
指腹的茧子蹭过颊旁娇嫩的皮肤,惊起粗粝且陌生的触感,梅以絮有些局促甚至慌乱地侧过了脸颊,下一瞬气氛立刻僵滞了几分。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举动太过明显了,明显到会不会激怒了他。
可半晌过后,什么都没发生,欧阳彻甚至笑着虚虚揽了揽她的肩头,“我让人备马车,今晚有花灯节,你收拾一下就出来,我们早点出发。”
她垂了眸子,轻轻掐着指尖,“好。”
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仿佛刻意一般,没有带上素雪,只身一人上了马车。
“怎么不带个丫鬟?”
她自然而然地接话,“今日和将军独处,不想有旁人在。”
欧阳彻笑了笑,握过她的手,没说什么。
这是她来东疏这数月以来,第一次见识咸望城的繁盛,灯火延绵,仿佛看不到尽头,摊贩的叫卖声,街上行人提着花灯嬉笑打闹声,还有时不时从身旁擦过,如他们一般的男女,似恋人似夫妻,却又僵着若有似无的矜持,氤氲着不可言说的暧昧。
“主子,灯。”
欧阳彻接过下属买来的两盏灯,“你也去逛逛吧。”
下属挠了挠脑袋,很有眼力
劲地点头离开。
“给。”
“为什么是只猫?”梅以絮接过,盯着自己的花灯造型,不解问。
欧阳彻挑眉,“顺毛时温柔小意,炸毛时尖爪獠牙,你说呢?”
梅以絮抿了抿唇,应对自如,“既然这么阴晴不定,费心费神,不如遗弃了,将军也图个清净。”
“倒是个办法。”梅以絮见他当真认真地思忖起来,提了灯就走在了前头,只是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不急不徐的声音,隐约还带点似真似假的戏谑,“养都养了,再丢,舍不得了。”
她停了脚步,握着花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她是个奸细,她心有所属,他都知道,他不是真心,他只是在诱敌深入。
他垂了垂眼睫,转身看向他,“看不出来将军还有这心慈手软的一面,不过野猫难训,小心回头咬伤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是真喜欢,她想咬就是给他咬一口又怎样。”
梅以絮抿紧了唇,长久缄默,在欧阳彻的角度,能看到鸦羽般的眼睫不停抖动着,半晌,只听她道,“我累了,想回去了。”
“好。”他笑答,那温柔的音色像极了她出现的幻觉,可在她抬眸的刹那,一个素装打扮的老翁凶狠朝着他身后扎来的匕首却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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