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殿外骤起喧嚣。
因宿醉困乏的姬宸不悦地皱起眉头,“何事吵闹?”
候在门口的太监恭声回道,“回禀皇上,是冷宫……走水了,宫人发现的时候,火势蔓延已经难以入内了。”
姬宸头痛欲裂,乍一听还没啥反应,可下一瞬,揉在太阳穴上的指陡然顿住,他一把掀开被子便要起身。
里榻的宁矜月见此,柔弱地撑起身子,拉着姬宸的胳膊道,“皇上,您初登基宫内便走了水,小心是孽党故意为之,让禁卫军去处理吧,龙体要紧。”
已经准备拿鞋的动作停了下来。
酒已经醒了大半,此刻的姬宸渐渐沉下心来,宁矜月说的不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刚登位,免不得朝中有人对他不满,亦或者有余党,趁他根基未稳,意欲行刺。
将姬宸犹豫的神色看在眼里,宁矜月循循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担心什么,冷宫的那位心已经不在皇上身上,她先前是对皇上有所付出,可皇上也已仁慈地许了她妃位,皇上对她已然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珍惜,她若不幸殒命,那也是造化,和任何人无关,更与皇上毫无干系。”
姬宸不语,撑在床沿上的
双手缓缓收紧。
他对梅以絮有愧,有心怜,可这份愧和心怜完全不足以让他兴师动众冒着风险去处理。
想起她在乾坤殿外和欧阳彻情浓依偎的模样,仅存的最后一丝怜悯都被抽的一干二净。
半晌,他扬声对门外的太监道,“去救火,若人还活着便让太医去救治,若死了……便交给司礼院以妃位之礼葬了。”
太监应了声便离去。
宁矜月善解人意地搭上姬宸的胳膊,“红粉佳人却心比天高,皇上是东疏的天,如何会将精力尽数耗费在一个女人身上,这般不识抬举,自是福薄,臣妾贵为皇后,定会事事以皇上为先,为皇上管理好后宫,约束好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让东疏大业流芳百世。”
一番慷慨忠心,姬宸却没什么心情听,他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翻个身,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梅以絮无关紧要,宁矜月不过也是摆设一个。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们。
帝位他如愿以偿了,剩下的,便只有燕今了。
……
丞相府。
“老爷,小姐已经接回来了,大皇子的尸身还被丢在刑牢里,要不要去带……”
坐在
太师椅上的范炼抬眸扫了眼管家,后者立刻惶恐地闭了嘴。
“记住,今日起,本相同大皇子府毫无干系,一个谋逆弑君的乱臣贼子,死了不是应该的吗?”
“是,老奴记下了。”
范炼抬了桌上的茶盏,正欲就口,看着腾上来的烟气又烦躁地掷了回去,噔地一声让管家心惊肉跳,“老爷……”
“若不是大焱那女人设套诓骗,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便是老夫。”
明明大势将成,成功就在眼前,大焱却突然毫无动静,反倒书信让他相助姬宸登位,他才知自己被当枪使了,可大势已去,姬宸手里拿了遗诏和玉玺,还有欧阳彻的叛国罪证,他若不臣服等待的下场便同姬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