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兵马在长安城楼外驻足。
隔着一道城门,他在下,她在上。
遥遥相望,只余风声呼啸,传递着久别却发狂的思念。
容煜一身银白战甲,卓绝的英姿巍然于赤马之上,他的左侧是黑色战甲的中年男子,一手掌着缰绳一手执着一柄银白长枪,披风凌凌,威严无双。
老祖宗说过,白戟擅长枪,天下难逢敌手。
而容煜的右侧,是张熟悉的面孔,面色冷冽肃杀的胡锐。
看到胡锐,那口郁在心口的气终于卸下,薛府安然,她已经全无牵挂。
唯一不舍的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预止该多难过。
搭在石砌上的手微微收紧。
“母妃,事已至此,你已无退路,束手就擒开城门才是上选。”
走到这步,慧贵妃早已疯魔,她张狂发笑,“若不开,本宫的好儿子是准备强攻吗?”
从后侧打马上来的莫青砚脸色凝重道,“将军,慧贵妃用虎符调动了京中玄机营除虎啸军之外的九营军,她是打算跟我们来场鱼死网破。”
容煜面色冷冽,手中握着缰绳的指骨勒的青筋滚动。
默了半晌,他扭头看向身旁的胡锐,“按计划部
署,交给你了。”
沉默寡言的胡锐看了他一眼后点头,随即调转马头悄无声息地隐入大军中。
兵临城下,若不到最后一步,他并不想生灵涂炭,玄机营也有他一份心血,且还有一城无辜的百姓。
慧贵妃见他一声不吭,势在必得地笑了,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容煜。
人前冷酷铁面的战神镇北将军,内里的热枕和仁心比任何人都柔软,就如他父亲一般,才会将后背递给满心信任的弟弟,最后换来尸骨无存。
她时常想,容澈到死前后悔过吗?
后悔掏心掏肺的人会致他死地,不,他不会,因为他和容洵不同,他的眼中大到只有天下和百姓,小到只有温静娴,他不会怪任何人,这就是他的与众不同,一如初见那般,透彻干净。
多么像,父亲是这样的人,儿子也一模一样。
远远俯望着骏马上伟**挺的男人,仿佛有那似曾相识的重影在晃动,她渐渐痴迷,泪眼朦胧道,“煜儿,母妃真的不想伤害你,等将这大焱送了东疏,给你父王报了仇,我们母子两就寻个无人的地方安生生活,母妃给你做饭织衣,你乖乖陪在母妃身边,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可好?”
“这娘们是失心疯了吧,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真他娘恶心。”
白戟厌恶地蹙紧眉头,扭头看向身旁脸色肃冷的容煜,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城墙上方的白衣女子。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黑眸微微一眯,半晌才道,“破不破城,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