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止没有探究背后的缘由,手掌放在膝盖上轻轻摩挲,道:“尧安已死,其他人一致咬定事实如此,臣已将审问案录一同随定安郡主带回王都,全凭圣上定夺。”
“本宫这个堂妹,”子桑瑾转眸,不辨情绪地说道:“说是任性妄为,仗势欺人,骄纵不可一世,这些都不假,可同样有一样属真,全王都都知道她对你志在必得。”
南宫止嘴角下压,没有说话。
子桑瑾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所以,本宫要问南宫少辅一句,你会不会惜取眼前人?”
这番谈话说着红尘风月,但南宫止从子桑瑾的口气神情中探出了更深层次的味道,分明没有指责,但其实就是在暗指他为了私事包庇定安郡主,隐瞒真相。
“太子。”南宫止恭敬地起身行礼,垂着眼睑道:“臣奉旨办事,不敢妄存一分私心,所言所行不敢讲公正不阿,但全都照实上表,结果如何,并不在臣的职权范围内。”
子桑瑾眸光渐深,缓而道:“少辅诚如本宫所知,胸怀坦荡,行事磊落。”
南宫止放下手,“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子桑瑾摆了个手势,“少辅但说无妨。”
窗明几净,树影摇曳,几许暗影投落,使得清隽脸庞蒙上一丝阴晦,“殿下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子桑瑾双手交握胸前,淡淡抬眸,骄矜的脸庞带着少年太子的尊贵,他含笑问道:“本宫怎么不知,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南宫止有些吃不准子桑瑾的意思,这位太子年纪虽小,但心思深沉不可测,“殿下不是要给陆家小姐撑腰吗?”
子桑瑾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笑着摇头,“少辅不如理解成本宫关心堂妹。”
目送南宫止离开,房门再开启,花嫁端了药进来,“殿下,服药时间到了。”
子桑瑾看着药碗皱眉,却没说一句话,拿起来一口气灌下去,然后用帕子擦嘴巴,好像稀松平常,但无人知道他每每喝药时,总要用强大的意念将胸腔里涌起的恶心压制下去。
花嫁倒了一杯水递上,欲言又止道:“殿下,此事原本跟我们无关,还好南宫少辅非多舌之人,否则传上去难免有人起疑心,眼下殿下处境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嫁和匙水一路相伴,早已超越普通主仆,子桑瑾这段时日药水喝多了,不想再喝水,让她放回去,道:“本宫从未遇到过像陆安然这样的人。”
花嫁一颗心提起,“殿下不会是对她……”
子桑瑾摆手:“不是,不过本宫和她相处很轻松。”
花嫁心里幽幽一叹,脸上露出轻快的笑容,“关于陆家小姐种种传闻,看来她真有过人之处。”
什么过人之处子桑瑾说不出来,只是看到那女子沉静内敛,却在不动声色间出手迅疾的制服一匹饿狼,带给了子桑瑾无比震动,以及一双漆黑清澈的双眼看着人时,居然让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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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依然能干,有了太子提供的消息再往下查,终于抓住了一条线。
“除了朱阿福外,另外一对失踪的兄弟姓胡,哥哥叫胡天,弟弟叫胡来。”
墨言掐摸着下巴插嘴:“弟弟应该叫胡地,胡天胡地么。”
观月没有理会他,径自说道:“开春前土地还未解冻,朱阿福几个农户空闲下来听说周家缺帮工,就约着一起去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是铜矿发现的时候。
“原本属下猜想是否他们私藏铜矿出去贩卖,不过属下又去邻县找到了曾参与挖矿的人,他说周家管理很严格,确定本地县署帮工只能待在外场,而且出入都要搜身,无法夹带私货。”
还有一个原因,“那一批铜矿提纯度不高,没有多少价值,因而周家在坚持了一个月后放弃。”
关于朱阿福和胡家兄弟,也确实如太子说查到的那般,“不止欢场,那几日出入都是帝丘最豪华的酒楼,可谓一掷千金。”
云起把玩玉骨扇在手里转了一圈,玩味道:“一夜暴富,不去花天酒地倒是对不起他自己。”
陆安然道:“因贫穷压制本性过后突然得到释放的大爆发。”
云起点头,问观月:“就这些?”
“还有一点,朱阿福是猴子山鬼巳村的人。”观月道:“另外,胡家兄弟和他同村。”
云起倏地站起来,桃花眼半眯,“还记得马旦说的话吗?”
这句话是对着陆安然问的,她略一思索,道:“大概半年前,村里两个农户离奇失踪,之后村子传出诅咒的传言,整个村中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从此上巳村变成鬼巳村。”
“你给周家人验尸的时候,在周挺鞋底上发现的红泥,正好来自猴子山。”云起以扇面轻拍下颚,眸内思绪翻转。
陆安然侧首,语气带了几分肯定,“周家和他们的失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