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选了一处较为僻静的茶摊里,此时正值正午,所以人倒也不多,大多数客商大抵也都在休息了,所以此地正好谈事。
看着眼前这精壮的汉子,以及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沈无言大概能判断对方并未大户客商,倒像是寻常茶农。
“郑大哥大抵以往未曾做过生意……所以这茶是给别人卖的?”
听沈无言这般说,郑岩顿时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惊讶,片刻之后连连抱拳,道:“沈公子看的的确准确,在下不过是大掌柜家的一个茶农,今次与他出来……沈公子还是说说这茶该如何卖吧。”
终究还是有些谨慎,说到关键之处,便很快反应过来,于是忙改口,继续道:“在下的确需要这笔银子,所以想将这批茶叶尽快脱手。”
沈无言点头应了一声,轻叹道:“你起初降价之时,因为有我那边的茶对比,所以蒙古客商们便会疯抢你的茶,但一阵之后他们便会发现你再次降价,所以便失去了最初的兴趣……直到此时你如何降价,他们也多是问价,而很少去买。”
郑岩沉沉的点了点头,苦笑道:“大抵还是因为此次带的茶太多,而今还剩下近万两银子的茶,却是如何也卖不出去了。”
沈无言怔了怔,忙好奇道:“郑大哥以往没有来过辽东这边做生意?”
郑岩摇头,道:“来过倒是经常来……只是以往都是大掌柜来负责卖茶,我便是一个押货的……却是不懂这其中道理。”
沈无言苦笑一声,无奈道:“那就不奇怪了……经过我观察,就算你还有这十倍的茶,已然无法满足蒙古人的需要,所以并非是茶太多的原因。”
“那这就奇怪了,既然他们需要,为何会不买?”郑岩顿时好奇。
沈无言轻笑道:“他们在等你讲价格降到最低……这在经济学上叫凯恩斯陷阱……当然有些偏差,但道理都是差不多的。”
听着沈无言这般言语,郑岩愈发摸不着头脑,但听起来倒也就是这么回事:“那却不知沈公子如何打算?”
沈无言抿了抿嘴,摇头道:“办法……倒是有些麻烦。这样吧,我去与我们掌柜的商量一番,就以你此刻价格,将这些茶叶尽数购买如何?”
郑岩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欣喜,尽快将茶叶脱手,这无疑是一个极快的手段,但心中却依旧还是有些忧虑:“原来沈公子无法做主……却也不知道你们掌柜是否愿意,毕竟而今这价格已经……”
沈无言知道他的顾虑,而今茶叶的价格已然被他降到如此尚且卖不出去,对方还要尽数收过去,却是十分不公的一件事,恐怕对方会不同意。
沈无言连连摆手,道:“定然会有些麻烦……不过郑大哥救人要紧……我可以去帮着说说。”
虽说只是随便的一句话,却又使得郑岩大吃一惊,他一脸奇异的看着沈无言,小声道:“沈公子如何知晓我等要救人?”
沈无言摆了摆书,苦笑道:“刚才走过去便看到你等神情紧张,显然是有过什么不好的事……后来与你谈话,言语中屡次谈到你们的大掌柜,但他人却也未曾出现……加之你等急缺银子,大抵还是他人出事了。”
郑岩面露苦涩,无奈的点头道:“却是大掌柜出事了,沈公子果然料事如神。”
沈无言摇头,问道:“郑大哥大可明示……小弟若是能帮得上,定然全力以赴。”
郑岩苦笑道:“便是缺银子……来的时候经过二龙山,我兄弟几个冷不防,中了那些强盗的埋伏,结果大掌柜被抓到山上当人质……让我兄弟三日内将茶叶卖了换银子赎人。”
“强盗……这倒是有些麻烦。”辽东一带本就遭乱,强盗横行也是极难避免的,往来客商被抢之事层出不穷。
而今这般情形,却也只能怨的郑岩等人倒霉,拿银子赎人在所难免。
沈无言微微点了点头,沉沉道:“既然是这等情况……那我便去尽力与我们家掌柜说说……郑大哥尽可等着我的消息。”
听得沈无言这般说,郑岩顿时面露感激之色,连呼道:“那便多拜托沈公子了……”
其实沈无言也是看着这郑岩也是穷苦之人,所以也不愿太过为难,只是要说动张全买这近万两银子的茶,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半天时间,自己的茶叶都未曾卖出去半两,而今又让他买一万两的茶,他岂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