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漫漫雨季之时,又将这份凄惨衬托出几分难以名状的气氛。
沈无言依旧坐在门前看书,时不时的也会写写画画,倒是将这茶庄搞成了书画铺子,大抵他心中也颇为无奈吧。
“已然一个月没有一分一粒的进账……沈先生莫非一点也不心急?”站在柜台边上看着沈无言写字的郑岩,苦涩道。
吴管家倒也清闲,除却每日记下开销,便也无事可做,此时站在柜台前听着郑岩言语,低声道:“沈先生也未曾在意这没生意的铺子,每日还要养两个闲人,你何必担心。”
听得此话,郑岩也不再多言,随即回到后院开始泡茶。
倒是沈无言听着这话,却大笑一声,道:“醒八客可不养闲人……你二人都有用,可能现在没体现出来,但早晚会有用的。”
“有一点还是不懂。”吴管家早已脱去早先在千户府的那份谦卑,转而变为这般沉稳冷静,大抵还是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早些年对吴志杰那般,也是为了应付吴志杰,所以在沈无言杀了吴志杰之后,他也只是觉得可惜,便再无旁的感觉。
此时跟着沈无言,却又脱了主仆关系,而今办事拿银子,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便也重新做回自己。
这般稍一停顿,他才问道:“郑岩从前只是种茶,你却让他去训练家丁,相比还是有些问题……而我出身行伍,为何不可。”
沈无言摆摆手,道:“你还有旁的事要去做……二龙山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可是沈先生而今已然开始养家丁,这看起来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吴管家淡淡道:“此事若是让朝廷知道,大可给先生安个谋逆之罪。”
沈无言轻笑一声,淡然道:“我便是这个罪来辽阳的……而且这家丁是沈惟敬在养,与我有何干,是给他当押镖的,朝廷还能吃了我?”
轻笑一声,沈无言继续道:“况且就三十六人……你以为这三十六人还能杀到京城,干掉皇帝老儿?”
“沈先生你……”吴管家苦叹一声,无奈道:“愈发相信你说的谋逆……即便你没有谋逆,陛下也不会喜欢你这般。”
沈无言连忙摆手,道:“却也不能这般说,先帝便喜欢我这般……当心陛下小心眼,可能就不会喜欢。”
“哦……”吴管家呆呆的应了一声。
门外雨还在下,随着一阵沉闷的合伞声传来,铺子内走进一名身着锦衣,面容清秀的青年。
一眼看去,那青年比之沈无言还要年轻许多,年龄不过加冠,但他那双眼睛又透出着老成之态,大抵也不是一位寻常之人。
沈无言略微扫过这青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微笑道:“客官里边请……想要点什么茶……”
原本城西的客人大多都是蒙古客商,而今这位客人显然是汉人,所以沈无言还是稍有迟疑,停顿片刻之后,才继续道:“都是今年新产的茶……”
早些年与顾元庆学过几天茶,所以沈无言对于茶之道并不陌生,此时讲起茶来,倒也头头是道,引的那青年不住点头。
那青年沉默片刻,略微点头,应道:“先看看……听说这边开了家醒八客……前几年去苏州时,倒是听过这名字。”
沈无言不由一笑,淡淡道:“听公子口音应该是辽东人士……在下沈无言,从苏州过来的……这醒八客便是那醒八客的一个分店。”
“分店?”青年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轻笑道:“我倒是听闻苏州的醒八客而今已然散了……大抵还是那位沈掌柜经营不善……”
沈无言连忙摆手,道:“我们沈掌柜倒也没有如此多的负担……大抵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这个茶,要不公子先坐下品茶?”
说着,沈无言连忙招呼郑岩上茶,接着讲字画书卷收走,腾出一张桌子来。
桌上茶壶热气腾腾,沈无言给这青年沏茶,然后继续道:“公子可是我这小店第一位客人……”
“呦,这可赶巧了……”青年微微一笑,忙道:“这茶闻起来味道却也醇正……却不知为何生意这般冷清。”
沈无言轻叹一声,苦笑道:“城西这边很少有辽阳百姓来买茶,大多都是蒙古客商……而今蒙古客商都被那边张家茶庄拉了过去……却是无法与之相抗。”
青年点点头,不住叹息道:“那先生莫非就没有想过另谋生路……非要坚持着茶庄……”
沈无言淡淡一笑,道:“暂且维持现状吧……一来二去,而今也不至于靠这茶庄吃饭,索性就这般开着,总会有生意……这不就等来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