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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大惊小怪……沈无言已经变了……”
高拱脸上由最初的惊讶转而为如今的淡然,直到此时依然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一脸茫然的孟冲,他继续道:“以往沈无言家大业大,什么都敢做……连严嵩他都敢去动……”
当年孟冲虽说还是宫闱之中的一名小太监,曾经沈无言去尚膳监时还给沈无言送过几次御膳,那书生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一般。
回想当年那人一夜之间,名动京城时,后又斩皇子,致使京城百官无不对他赞叹不已。
这般回想之际,高拱心中也在沉思当年之事,大抵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如今往事随风而去,一切都终将不复还。
“发配辽东时,他卖掉了铺子,为的就是让我与陛下认为他的确已然不愿在战……是这样吗?大抵只是为了麻痹我与陛下吧,陛下还当真被他麻痹了……”
高拱轻笑道:“这一年来锦衣卫东厂都在苏州监视着,却也毫无动向,果然沉得住气,但这恰恰说明,沈无言此人的可怕之处……”
“阁老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孟冲顿时明了,惊呼道。
高拱点点头,微笑道:“大抵便是如此,等待有利时机,我等都掉以轻心时,来给我等致命一击……可惜,我始终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却还是阁老想的周到。”孟冲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惊异,心中暗自叹息道:“这些人果然厉害……简直心智如妖……。”
高拱扫了一眼孟冲,轻笑道:“若沈无言只是这般,我大可不必这般防着他……离开京城时,他竟将我也脱下了水,当真是……罢了,此时不提也罢。”
稍一沉吟,高拱顿时大笑,道:“可惜如今的沈无言已然变了……重回京城的想法已经没有了,转而成为一个贪图钱财的小人物……不是想要修到辽东的路?五十万两银子……给他,户部给他这笔银子。”
“这……”孟冲稍有迟疑。
高拱冷笑道:“这条路修起来如何要得这些银子……无非是想从朝廷捞银子,在借着修路之由,一路盘剥,归根结底修路是假,捞银子才是真……”
“如此光明正大的贪墨朝廷银两,阁老为何还这般纵容?”孟冲顿时不解,沉声道。
高拱摆摆手,淡淡道:“银子都是小事……就说殷正茂,他虽说贪财,但能打仗……沈无言贪财,便对朝廷,对陛下没有威胁……终究利大于弊。”
孟冲会意的点点头。
高拱忽然又道:“苏州不用再派人过去了……让东厂和锦衣卫回来……盯紧了冯保与张居正那边……”
“冯公公和张阁老……”若是说沈无言早是过眼云烟,那么此时的这二位便是朝中最为可怕的两位对手。
时任司礼监秉笔的冯保有着足够资历,身为当年司礼监掌印黄锦的亲信,后来裕王府皇子伴读,又交好李贵妃,因此与皇后那边的关系也不会差。
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司礼监掌印,即便是内阁首辅高拱也要惧怕三分,好在他如今并不是。
至于那位不温不火的张先生,而今作为内阁次辅,虽说平日里也不甚有任何作为,但身为前任首辅徐阶的得意门生,却也不是简单之徒。
如今张居正身为小皇子朱翊钧的讲官,而朱翊钧是未来的储君已然没有什么疑问,那么张居正未来的地位,也都是可以预见。
这样的两人即便单独列出来,便足以让朝野上下为之一叹,若是联手,大抵也不会弱于高拱与孟冲的联手。
毕竟孟冲由御马监成为掌印本就难以服众,司礼监真正有威望的还是冯保,虽说如今自己尚还能压制,对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想来还是在等机会。
至于那位张居正,拟定先帝遗诏之后,便在朝中有着巨大威望,这些年也提携出一批强劲之才,若辽东李成梁,以及戚继光,都是他的亲信。
高拱这般提起,却也是第一次,他为人本就谨慎,能这般公然说出,却也说明对眼前这位孟公公极其的信任。
毕竟孟冲能从御马监的小太监成为如今的司礼监掌印,这一步登天之势,却全是自己的功劳,他定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对方也的确是这般做的,无论是将东厂与锦衣卫的人任由自己去掌管,且在朝政之上也颇为担待,可谓是忠心耿耿。
略一沉吟,高拱忽然又道:“那位武姑娘的事办的如何了……陛下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孟冲脸色微变,低声道:“陛下对武姑娘宠爱有加,小人也插不上话……倒是有些困难……不过近些天据锦衣卫来报,听闻那武姑娘并非是陈公公带进宫的……”
“不是陈洪……”高拱心中一沉,忙问道:“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