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君去洗漱前就看他对着镜子,洗完澡洗完头回来见他还对着个镜子,不由扶额提醒,“我说,是哪个人嫌弃自己丑整天不愿意照镜子的来着?”
孟大山闻言乐呵呵地回头,“媳妇儿,是我说的,不过以前是想岔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许若君惊了,“谁这么厉害呀,能让你改了坚持将近二十年的轴习惯?怎么劝的?你说出来让我学习学习,毕竟我说了你这么多次都没有成功。”她自觉年纪不小了,没好意思直说自己有点醋。
孟大山一摆手,“嗨,没人劝我。”
“那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只是在今天抱着繁繁的时候突然顿悟了。”孟大山说得贼认真。
见老男人这个表情,对他深有了解的许若君直觉对方接下来的答案会让她很无语,但为了给他面子还是问道,“你顿悟了什么?”
孟大山摸着自己的脸,“原来我长得不丑,只是好看的不明显罢了。”
许若君,“???是谁给你的错觉?小繁繁吗?”
“不是错觉,”孟大山好脾气的纠正她,“你听我给你分析,咱家老三长相是随我吧,那小繁繁除了肤色,五官也是偏随老三多一些吧,老少三辈一联系,间接不就是随我了嘛。这说明什么,小繁繁能长得这么好看功劳底子大部分在我呀,那我能丑到哪里去。媳妇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若君,“额…乍一听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但是她想说,那猫和老虎还长得像呢,又是同一个祖宗,但无论是百兽地位或是杀伤力,都是一个水平吗?
孟大山却是不给她说实话的机会,摆手表示,“没有但是,媳妇儿,这是事实,以前都是大家对我的长相有误解。”
许若君半响无语,“……”老头砸,大家对你有没有误解我不清楚,但你怕是自己对自己误解挺大的~
第6章006
孟繁意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堂堂一成年人的灵魂硬是被困在小婴儿的身体里,吃喝拉撒皆不能自理和控制,虽说这两个都是(不同时期的)她吧,但就是心累。
还有一点,新生婴儿精力有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间很少,以至于孟繁意从意识到自己重生到接受这个事实就用了好几天,更别提思考自己的前世今生这么复杂的问题,她干脆推后,决定等自己有多余精力以后再想。
为了尽快长大,孟繁意在妈妈坐月子的这一个月里真的是做到了不哭不闹,吃好睡好,也没有出现同龄孩子间常见的昼夜颠倒情况,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满月当天称秤量身高,不止重了3斤,还长高了4厘米。
成果喜人的她再接再厉,在两天后成功抬起了头,可是把孟京庭和周雪这对新手爸妈给乐坏了。
没等两人激动完呢,孟大山再次上门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看到亲爹的孟京庭表示无力吐槽,嫌弃道,“爹,您老人家到底是有多闲啊?这一天来了没十趟也有八趟了,我就想问一句,您累吗?”
孟京庭没好意思说的是:自打宝贝闺女出生后,感觉他爹的腿都往这儿跑细了。
听到丑儿子埋汰他,孟大山老脸一板,朝他吹胡子瞪眼,“不会说话就少说,又不是来看你的。再有,奔波在看繁繁的路上,我怎么会累呢。”
见两人平心静气不了几句又要杠起来,周雪忙站出来转移话题,把怀里抱着的孟繁意放回床上趴着,朝她道,“闺女,快,给你爷爷表演一个抬头。”
此话一出,孟大山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过来,惊喜道,“哟,咱们繁繁会抬头了?”
见一家三口都眼巴巴瞅着她,孟繁意心里觉得他们幼稚,但还是慢条斯理的把头昂起来,然后极其羞耻的听着爷爷为她这小小的动作大夸特夸。
之后的两个月里,为了尽快的自主行使掌控自己肢体的能力,孟繁意每天吃饱喝足以后就在床上使劲扑腾着,累了就小身子一瘫睡过去,醒了之后继续扑腾。
随着孟繁意一天天的长大,睡觉时间在慢慢减少,每天的清醒时间越来越长,满六个月的时候,白天她已经可以玩耍五个小时以上。
孟繁意边张嘴吃下妈妈喂给她的鸡蛋羹,边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回忆着重生前的事。
……
上一世的这时候,因为太小了不记事,她是没有印象的,但想来应该和现在差不多:挑拣着不太受看的父母优点长,美得出奇,受尽宠爱。
孟繁意真正完整的记忆是从本村的育红班开始的,那时候她才5岁,但美名已经小范围的传开。
外人虽然没有孟家人颜控的那种程度,但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总是不吝啬多给她一些宽容和优待的。
就像育红班的女老师,教孩子们唱儿歌或做手工的时候喜欢让孟繁意当领唱或做示范,带孩子们一起玩闹做游戏的时候也要让她优先,照集体合影时怀里抱着的也是她。
就像平时孟家人带她出门,无论是赶集还是去参加喜宴,容貌惊人的孟繁意所到之处总能引起众人的惊叹和围观,纷纷感慨她这么灵气的孩子生平还是头一次见,简直不像是托生在农村里的娃娃。
孟家人每每听到这种话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骄傲这么出色的孩子出自自家,又心酸于他们不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两种情绪交相碰撞的结果就是:加倍的对孟繁意好,比以往更宠爱她。
然而盛宠溺爱之下,成年人都不能保证自己如原来一般清醒,何况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呢。
孟繁意被宠坏了!她渐渐变得娇纵和任性,和堂姐堂哥的相处也不再友爱谦让,长辈们的态度让年幼的她产生了一种错觉:长得好看的人就该被优待。
就这样,孟家人在无知无觉下捧杀了她,等发现问题时为时已晚,孟繁意已经由一个聪明活泼的孩子变成了骄傲自负又不知上进的人,性格成型扳不回来了。
当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小时候孩子闹脾气还能叫童真叫可爱,那么长大了呢,谁又活该为你的任性买单?!
以至于发展到最后,孟繁意在高考失利后,突然认清自己即将面对的:或打工或家里蹲种地、到年纪嫁人的现实才觉惊恐,而与此同时,她向来认为傻透了的书呆子堂姐堂哥已经在准备上大学的行李。
这时候孟繁意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并沾沾自喜的美貌除了能给她带来一些虚名,其实屁都不是,刨除掉这层华丽的外衣,她不过是一个荒度了大好青春的傻子。
孟繁意彻夜未眠,第二天就去像父母家人认错,她想复读,重新考大学。农村人想要出人头地,也只有上学这一条路可以走。
对于她的及时醒悟,无论是父母还是爷奶伯娘,大家都很欣慰,对她的复读表示支持,堂哥和堂姐甚至放弃了暑期打工的计划,待在家里轮流帮她补习。
孟繁意很感激也很珍惜这个机会,为了不辜负家人的苦心更不辜负自己的人生,她真的在很努力的学习,趁着还为时不晚,将偏离的人生导回正轨。
就在孟家人正觉得这辈子有奔头的时候,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孟繁意在陪表姐去市里玩的时候被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看上了,并上演了一场qiang取hao夺,要不是孟奶奶许若君及时去找了娘家那边的亲戚撑腰,对方差点就成功了。
即便如此,之后的孟繁意也不得不为了避祸和父母家人分离,躲到让这位公子哥儿忌惮的许家表舅姥爷眼皮子底下才换得一时安宁。
之所以说“一时”,是因为重生的前一天,她还被许家的表嫂劝着去和表哥上司家对她一见钟情的儿子相亲,孟繁意无视表嫂难看的脸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带着尽快搬出许家的打算入睡,然后,她重生了。
……
“唉!”想着以前的糟心事,刚过半周岁的孟繁意小老太太似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嘴里的炖蛋也不鲜了。
她以前世经历的二十年短暂却曲折的人生为代价明白了两个血淋淋的道理,也是再现实不过的事实:空有美貌而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带给人的只会是灾难;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真正立起来,变得强大,才能自由摆布自己的人生。
这也是孟繁意今生的奋斗目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不是谁都能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觉得感激、幸运的同时,更是坚定了上进的决心,不仅是她,还有她们家。
说起来,上一世的孟家因为孟大山私下里做点小买卖的缘故,无论是家底还是起点都比同村人高多了,可惜时运不济,接连经受了三次打击,且第一次比一次沉重,日子才会越过越一般,好不容易第三辈两个考上大学一个准备复读,眼看都要出息了,又迎来孟繁意遭人觊觎的事。
孟繁意努力回想着她们家的三个转折点事件和时间,第二次和第三次她都有印象,分别是她小升初和高一的时候,只有第一次,因为年龄小不记事,只在后来父母闲话时听两人提过一次,貌似是自己出生后不久。
现在她已经六个月了,而且据她观察,目前家里的经济状况很好,看来第一次转折事件还没有发现,但应该也快了。
因为直接受害人是爷爷,所以孟繁意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黏住他,看好他,坚决不能让他上当被骗。至于为什么选择盯人这个笨办法,也是孟繁意的无奈之举,谁让她不会说话呢。
好在对方没有让她等太久,在哭闹着黏住爷爷的第十三天,爸爸妈妈快醋到极点的时候,孟繁意终于见到人上门了。
……
来人叫袁方伟,是周雪娘家村里的一个上门女婿,同时也是孟大山多年的老伙计,他私下里做小买卖就是两人合伙的。对方这次上门呢,说的依旧是赚钱的事。
袁方伟是一个货车司机,这个职业在这个年代是相当吃香的,孟大山就是靠他去外地跑车捎回来的货(衣服首饰之类)做起的买卖,赚到的钱两人五五分账,至今已经合作了七八年了。要不是这么深的交情,孟大山也不会对他这么信任,以至于后来被坑惨了。
孟繁意坐在孟大山的腿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珠、面如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对对方对自己的夸赞置若罔闻,包子脸严肃的跟什么似的,一副随时进入战斗的状态。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每次袁方伟准备进入正题和孟大山商量新生意的时候,孟繁意瞅准时机,就开始哭闹,对方闭嘴她也闭嘴。如此反复,袁方伟有些崩溃了,想让老伙计把孙女送给媳妇儿看一会儿,孟繁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孟大山心疼宝贝孙女,也乐意纵着她,对于孟繁意今天的异常表现,他想了想道,“我们家繁繁平时很乖的,可能是你长得太丑,吓到她了吧。”
袁方伟,“???”你在开玩笑吗?我长得可比你好看!
第7章007
这一天,托孟繁意这小娃娃的“福”,袁方伟在孟家逗留长达一个多小时都没能商议成正事,最后“吐血”而走。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只是和孟大山约好了改天再来。
孟繁意一听,怒了,这是和她玩拉锯战呢,行吧,那就看谁耗得过谁→_→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袁方伟又来了三次,见孟繁意始终待在孟大山的腿上,之后又分别尝试着将孟大山喊到大门口说话、约到村子外说话,都被孟繁意识破硬是跟了过来,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自己时间多等得起,但袁方伟那边等不起。
果然,三次之后袁方伟很长时间没有再上门,偶尔听孟大山和许若君闲话时提起过,对方跟着车队去外省运货了,孟繁意听罢,这才把紧绷了多日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没成想这一放松,当晚就起了热,烧得小脸蛋红扑扑的。
这还是孟繁意自出生后第一次生病,把孟京庭和周雪吓坏了,因为是半夜,夫妻俩谁也没有惊动旁边几座宅子里的家人,但也不敢耽误。
周雪快速收拾了一些闺女的基本用品,又把家里的钱揣上,这才把闺女裹严实,让孟京庭骑洋车带着她和孩子往镇上赶。
至于为什么会舍近求远不去找村里的卫生员,那是因为孟家村的情况特殊,因为整个村子占地小人口少,当初下乡设医疗站的时候并没有单独在这里设点,而是和隔壁的周家村、李家村三村合并,将医疗站设在了位于三个村子中间位置的周家村。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孟家村就在镇子边上,步行十分钟的距离,骑洋车的话用时更短,去镇卫生院比去隔壁周家村方便多了,因此孟家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基本上都去镇上。
……
孟繁意蔫哒哒的待在妈妈怀里,努力的想挣开眼睛又提不起劲儿,再加上困,难受的直哼哼,可怜的小模样在月亮底下看得周雪心里揪得疼,嘴里不停的安慰,“繁繁乖啊,卫生员马上就到了。”
在孟京庭的一路狂蹬下,原本就短的路程愣是让他把时间又缩短了一半,到卫生院的时候是凌晨1点钟,值班室的卫生员半个小时前才回宿舍,刚睡着又被喊起来,打着哈欠过来看是怎么回事,然后不慌不忙的找出温度表给孩子夹到胳肢窝。
趁着量体温的功夫,头发半白的卫生员向孟京庭和周雪夫妻了解孩子的基本情况,得知她六个多月的时候心下有了猜测,让周雪帮忙把孩子嘴巴打开,他拿着手电筒往牙床处照了照,得出结论,“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要长牙了引起的正常范围内的反应。”
gu903();说完看了下挂式钟表,见差不多到时间了把温度表拿出来,戴上老花镜对着昏黄的灯泡看了一眼,“唔,烧得不厉害,回去多给她喝点水就行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