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笑的眼睛亮亮的:哥哥好看啊。
叶悄无言。
谁能想到他被头发遮掩起来的眼睑下有一道二厘米的疤,天生的。除去这道疤,叶悄的相貌跟雁回有五六分相似,还生得一副清亮的好嗓。他都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雁回的模样真的成了大众脸,居然遇到过两个跟自己形近的人。
但叶悄也因为这道疤毁了,而且在雁回来之前,原来的叶悄不太会唱戏,平日里跟个哑巴无异,不爱开口说话。他自己私下悄悄练嗓子,直到在陆念秋无意撞见,把对方吓得半天没出声。
师哥陆念秋说他比班子里任何人唱的都要好,哪怕陆念秋是班主带出来的,也都不如他。
班主收养了他们还教唱戏,教陆念秋,不教叶悄,就名头上挂个师兄弟,以前的叶悄自闭不计较,现在的叶悄也不计较。
叶悄说:我长得吓人。
他眼睑下的疤痕就像精美瓷器上出现的一道违和的裂缝,吴冬冬掀开他的头发定定看了几秒那道疤痕,咯咯的笑。
不吓冬冬。
叶悄忘了吴冬冬智力有点问题,傻乎乎的。但这小孩却是他意识清醒时第一个对他传递温暖的人,所以他可以冷血,可以选择做个自私的人,唯独放不开那么小的孩子留在这里。
(下)
回到青鲤湾的时候叶悄发现周围似乎好像变热闹了,村委方向隐约传来鞭炮声,敲锣打鼓的,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小地方消息传得快,叶悄牵吴冬冬回家的短短路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大老板来这里做慈善,给青鲤湾捐了上千万。叶悄挑眉,确实很多钱,可以还好多笔班主欠下的高利贷了。
旁边过路的村民好奇问:哪个地方的老板扶贫扶到这边了,出手那么阔绰。
不知道,好像村长称呼对方江老板,人家老板亲自过来的,开的那辆车边说边比划了一手,阔气有派头,但大老板没摆脸,还那么有诚意的捐上千万进来,村里所有干部领导都过去接待了。
村民感叹唏嘘,捐一个小地方都能随便捐那么多钱,那该会多有钱啊,他们想象不到。叶悄听了几句没放在心上,反正与他无关。
叶悄带吴冬冬回他跟师哥的住处,两室的平房,地方不大,是他师哥几年前亲手一个砖头一个砖头搭建砌出来的。
吴冬冬一进屋内就想看动画片,陆念秋给他调了个台,说已经过了放动画片的时间,只有电视看。
小朋友看电视半懂不懂,胜在好奇,坐下几分钟就开始认真看。陆念秋出去找到在水池边洗东西的叶悄,开口说:小悄,明天你就收拾东西带冬冬坐车离开,去哪里都行。
说完递给他一本存折,是陆念秋这几年攒下来的钱。
叶悄接过打开看了眼,推回陆念秋手里:我自己也有。
陆念秋笑问:你哪来的钱,这个时候别倔强。
叶悄不出声,还有点烦躁。
陆念秋继续说:那帮高利贷的明天肯定过来,冬冬是班主的孩子,万一被他们带走拿来要挟怎么办,为了钱他们真的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师哥你呢
陆念秋眨了眨眼:班子还需要我,离开了他们怎么办。声音忽然温和下来,小悄,有机会的话说不准还能治好你脸上的疤。大城市医疗技术先进,攒够钱把疤痕去了,你会唱戏,相貌也俏,指不准就是下一个苏月白。
叶悄脸色骤冷,陆念秋改口:好好好,不是他,那就是去年出来的也很受听众欢迎的宋然怎么样。
苏月白现在人气比宋然高,在陆念秋心里他师弟以后一定会比他们还要厉害。
叶悄反问:师哥不想到大城市看看么。
陆念秋抬手在鼻子碰了一下:想啊,不过还是先把目前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又不能一步登天。
他望着叶悄的眼睛,浑然不觉得对方眼睑往下的疤痕有多难看。
出去以后记得把脾气收一收,师哥不是要你去讨好别人,这社会看人三分和颜悦色总归是为自己好。假如有人欺负你,打得过就反击,实在不行就跑,别当受气包,做好人如果容易让小悄被人欺负,我宁肯你当个坏人去欺负别人。
叶悄别开眼睛回避陆念秋的目光,从来没有人叮嘱他去当坏人是为了要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师哥,你别说了。
对方笑笑:好,我不念叨。
陆念秋执意要叶悄带吴冬冬走,大晚上帮他们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可两人终究没走成,天还没亮,凌晨五点左右周围就有黑衣人在屋檐下蹲着,见他们门打开,目光就直勾勾的扫过来,只要他们拎起行李箱踏出一步,估计就会被强行扣下。
村上的居民注意力都被来做慈善捐钱的大老板吸走,哪里还有什么人关注他们这个小班子遭遇的困境。
叶悄没马上带着吴冬冬明目张胆的离开,他还在寻找机会,等他们发现吴冬冬在他们屋里,恐怕会直接进门把人抢走。
这一天村里实在很热闹,据说村长大设宴席请大老板吃酒,面对村里人的热情款待和邀请,大老板居然没驳了面子,因此一早就开始热闹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鲤湾迎来一位大财神给他们乡村做建设,村长昨晚到今天都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财神爷的眼神和蔼可亲,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希望财神爷下次还来。
除了酒宴款待,村长多问了几嘴财神爷还有没有什么兴趣,私心想准备些活动助个兴头。
财神爷发话:难得闲下来的时候会去听戏。有钱人谦和那不叫谦虚,而叫低调。
村长一拍手,连连点头:咱们这刚好有一戏班,村里老的小的基本都去听过呢。
于是事情不等提前安排就这么通知到陆念秋这边了,他听说要带班子去给大老板唱戏,就想趁机让叶悄带吴冬冬混进人群中溜走,人多眼杂,机会摆在眼前。
叶悄牵着吴冬冬跟班子里的人一起进到村里的文艺演播大厅,黑衣人果然被隔离在外面跟不进来,整座楼外面都保安守着,对他们来说是相对比较安全的空间。
趁大厅已经有人开始表演,叶悄想办法准备把吴冬冬送出外面。小孩忽然闹肚子涨要上厕所,叶悄跟着安全路标把他带到楼上卫生间,手一脱,吴冬冬心急地冲了进去,叶悄怕他摔倒紧跟着冲,谁知道这么空的卫生间居然还有个人。
吴冬冬这傻孩子还直接冲进去跟人家共着一个地方,叶悄把小孩拉回手边,视线顺着向下即刻往上滑,边转移视线边说:你先把裤.链拉上
声音顿时卡在喉咙出不去,望着眼前熟悉又显得陌生的脸孔,低下头会冒犯,而维持此刻的角度会让他把这英俊沉稳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给村里捐钱做建设的财神爷,撞了一个姓的江老板就是江叙。
第30章
江叙一直都不太喜欢小孩子,他嫌闹,自从雁回走之后,更加喜欢清静,除去重要场合跟必要的酒饭局,期间能推的都推掉。
上天对有的人真的很偏爱,两年岁月几乎没在江叙脸上添加任何时间感,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眼神比以前更加坚定,少了养尊处优出来的翩翩风流,锋芒露到巅峰后收敛,给人的感觉很沉,像一把收回刀鞘的剑,钝而质朴。
如果有人跟江叙第一次见面,大概会从他的眉眼里感知到他可能不是个很快乐的人,江叙的眼神变得有故事了,掺杂些许沉郁的气质,又会忍不住去猜想像他这种地位身份的人有什么可忧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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