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年家人都在忙着播冬麦,快到收尾时,天公不作美,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大伙只好戴斗笠、披蓑衣继续播种。
而小勇却说这雨下得太及时了,麦种吸饱水分才能发芽。
不过,年晓米还是偷偷启动了“自然之心”催生麦苗发芽。
老族长抽着旱烟在村里田间转悠,日落村的每家每户都在田间播种。
他满意地点头,遇到麦垄没弄匀称的,他都要指出来。
走到海边年晓米家的田里,老族长喊道:“墨娃啊,你家这庄稼伺弄得好哩!整整齐齐,直溜溜的!”
颜墨笑道:“亏了小勇和云峰,他们可是种田好手。”
老族长欣慰地点点头:“这可是咱乡下人活命的营生!一定要伺弄好,你们先干着,俺去大院瞅瞅。”
等他走远,兰花姐嘎嘎笑道:“大院有啥瞅的,还不是去瞅齐婆婆。”
年晓米瞪了他一眼,“咋啥话都说呢?”
不过仔细一想,他两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等麦子全部种完,大家提早收工,锄头拿到附近的堰塘清洗,然后再扛回家放在杂房中。
厨房早就挑来几担水,洗澡水一锅锅地烧着。
这些天忙着种麦子,大家都没好好洗洗,今天乘着收工早,一家人好好洗个热水澡。
当然,颜墨提出“省水”的说法,自然是和年晓米一起洗的……
晚上,大家都想吃面疙瘩了,年晓米提着菜篮去菜园拔了几根萝卜和西红柿,又砍了颗大白菜,洗净切丁备用。
“刘婶,帮忙掏点酸菜洗净呗。”
疙瘩汤十分钟就能做好,年晓米倒是不着急,先把几个男人的衣服换下。
在地里干活,身上全是泥巴,尤其几个孩子在田间玩耍,衣服也都脏了。
年晓米把衣服扔进竹篓,埋怨道:“早上才换的新衣服,这会全脏了,你们几个是邋遢鬼淘生的吗?”
这几个其实是指玉虎和二力,他两最淘气,衣服也是最脏的。
玉虎都被骂习惯了,嘿嘿傻笑着。
一切都打理好,年晓米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做西红柿酸汤面疙瘩,过程也不算复杂。
先把面粉加少许温水在盆中搅拌,成面糊疙瘩了,倒入滚水中,再次搅拌。
面疙瘩煮熟后,搅几个碎蛋花,放上西红柿、白菜、萝卜,然后加些酸菜调味,最后撒上蒜苗和香菜,滴几滴香油。
盛汤的是青釉瓷花碗,白的面、红的汤,青的叶、黄的蛋花,加上碧绿的香菜,满满一大碗,看上去赏心悦目极了。
薛有容的新房也开始建造,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
因为遇到渣男,怀了个包子,好在有年晓米和兰花姐他们照顾,她才没那么孤苦伶仃。
薛有容的性格倒也开朗豁达,很快就被年家的氛围感染,不再那么悲伤,甚至今天都吃了两大碗面疙瘩汤。
过了中秋,眨眼功夫,叶落草黄,天气开始转凉,夜里都要盖被子了。
秋种结束,大家终于不用再下地高强度劳作。
除了偶尔去城里看看火锅店和渔场,年晓米基本没有操心的。
而顾云峰和颜墨这几天迷上打家具,成天就在院子里鼓弄着木头。
秋雨纷飞,又是雨季。
无聊的年晓米和刘婶学了针线,一到雨天,几人就来到楼上年晓米房里,盘腿坐在炕上,聊着天,做着针线。
年晓米学得快,刘婶只教一遍,他就看懂了。
纳起鞋底,针线如飞,连齐婆婆都看愣了。
外面秋雨绵绵,再过些日子就是霜降,到时候还会再冷些。
好在家里人的棉衣棉裤和棉被早早就做好了。
薛有容虽然话慢慢多起来,可有时候还是会心不在焉,纳着纳着鞋底,一发呆,针就扎在手指上
这一切,年晓米和兰花姐看在眼中。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渣男,替有容姐报仇!
此时的厨房里,正炖着牛肉,锅里红彤彤一片,放了好多辣椒。
最近天气潮湿,多吃点辣椒发发汗,对身体有益处。
外面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颜墨和顾云峰在院子搭的雨棚下打着家具。
小勇依然跑到学堂当助教去了,他最近迷上了四书五经,觉得做个读书人蛮好。
又做了会针线活,兰花姐嗅了嗅,闻到牛肉香气,忍不住咽了口水,可怜巴巴道:
“好饿啊,有啥吃的不?”
明知故问!
年晓米笑了起来,他分明是闻到牛肉香味,引出肚中馋虫了。
薛有容回过神,懒懒道:“啊呀,我也闻到香味了,肚子都咕咕叫着呢。”
年晓米看到两人垂涎的样子,笑道:“得了,我去盛些,再弄个小锅,配点烫菜。”
说完起身下炕,下楼奔向厨房。
“俺帮你。”兰花姐耐不住性子,也跑了下去。
齐婆婆和刘婶已经在厨房忙起来,年晓米掀开锅盖,盛了半盆炖得油光光的牛肉。
兰花姐的头都快伸到锅里,口水马上就要流出了。
年晓米真怕他把整锅污染了,忙打发他去洗些黄豆芽,海带、豆腐、青菜啥的。
之后,望向院中的颜墨,很是纳闷!
这个吃货,咋今天转性了?竟然没来厨房偷嘴?
齐婆婆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笑道:“墨娃刚才就来吃过一碗了……”
盛出来的牛肉,还要加些熬好的牛骨汤。
怕味不够,年晓米又加了一勺辣椒油。
喷香扑鼻!
兰花姐帮忙把小锅和炭炉端上楼,年晓米则拿着碗筷和蔬菜。
薛有容笑道,“只要和吃沾边的事,没人比他更麻利!”
兰花姐嘎嘎笑着,守到炭炉边,等着锅中的汤煮开。
等锅开的空隙,薛有容忍不住问道:“你和柳树村的那个村长,现在咋样了?进展到啥程度……”
年晓米一听,赶紧挤眉弄眼让她打住话题!
可来不及了……
兰花姐像话匣子般,竹筒倒豆子,啥都说了出来。
包括李大白的家伙有多大,床上多牛掰,搞得他差点下不了地,等等……
见过大风大浪的薛有容,听得都面红耳赤起来。
“……那……那你们就是玩玩而已?”
她内心其实蛮羡慕兰花姐的,不用生孩子。
兰花姐这才认真起来,摇摇头。
“他要是只玩玩俺,俺就阉了他的蛋!”
很快,锅子开始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兰花姐心急,虎头吧唧地上前揭盖,烫得他差点将木盖扔了。
年晓米拿过抹布包着盖子,这才掀开。
一股浓郁的牛肉鲜味,加上各种香料融合在一起的香气,扑鼻而来。
年晓米搬了把小板凳坐过来,把嫩豆腐和豆芽往锅中夹。
他招呼薛有容也过来吃,可薛有容刚才虽然饿了,可此刻闻到肉味,还是不敢吃,她怕等会孕吐。
兰花姐笑道:“没事,你别吃肉就是,吃些青菜和豆腐,这些烫熟了也好吃哩。”
薛有容最终没经住诱惑,和他们坐到了一起。
菠菜最先烫熟,年晓米夹了些给她,让她尝尝味。
兰花姐早忍不住,夹了好些牛肉搁在碗里。
热乎乎的小锅,“三姐妹”围坐,倒也热闹。
吃了没一会,发了一身汗,阴雨天的烦燥也一扫而空。
就在此时,登登登有人上了楼。
水云烟推门而入。
因为大雨,杂货铺没啥人,他早早关了铺子回到家中。
看到他,年晓米忙招呼一起吃着。
兰花姐突然放下筷子,笑道:“哈哈,不如咱们四个结拜金兰吧!”
于是,四人按照年龄大小,结成了四姐妹。
大姐薛有容,二姐刘铁蛋,三妹年晓米,四妹水云烟……
年晓米玩得兴起,还对照桃园三结义,让大伙一起跪下拜天。
颜墨和顾云峰活干乏了,也跑上楼。
一推门,四人正跪在地上撅着腚呢……
“你们……你们这是在弄啥?”颜墨呆住了。
顾云峰也上前想要扶起水云烟,“媳妇,这是咋啦?不过年过节的,咋还下跪要压岁钱啊……”
兰花姐一把站起,将他两拼命推了出去。
“去去去!娘们之间的事,爷们滚一边去!”
拜完了天,火锅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得真舒坦!”
兰花姐心满意足地脱了鞋,躺到炕上去了。
年晓米埋怨道:“你咋还成猪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薛有容很有大姐风范,抢着帮年晓米收拾碗筷,水云烟更是拿起扫把扫着地。
兰花姐这才嘿嘿下床,将灭了的炭炉端下去。
年晓米打开窗户透透气,否则屋里的味道太重。
秋雨又下了两天,家里的动物都不敢出窝,免得被大雨冲没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骤降,估计也就十四五度。
古代没有秋衣秋裤,只能穿亵衣,不保暖还透风。
好在年晓米有先见之明,早就花了银两给家人都做了秋衣秋裤。
很快,秋衣秋裤便在这个朝代盛行起来……
年晓米站在窗前,望着院中低洼的地方都快成小水塘了。
颜墨、兰花姐和顾云峰他们正拿着铁锹,将淤泥进行疏通。
“家里有壮男人真好!这种脏活不用自己干了,嘎嘎。”
年晓米磕着瓜子,愉快地想道。
又过了几天,秋雨终于停歇。
颜墨和顾云峰乘着天晴,赶忙上山砍树,一是做家具,二来也是为家里冬天储备柴火。
一个时辰后,颜墨从后山跑回来,即使天有些冷,他还是跑得满头大汗。
“俺回来拉驴车,云峰在山上等我呢,今天发现不错的木材,便砍了不少,可咱两也拖不动,正好想到驴车。”
年晓米问道:“那要不要我一起去帮忙。”
颜墨摇摇头,溺宠地笑道:“山路不好走,你去了也帮不上啥忙,再说,俺哪舍得哩!”
刘婶走出来说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你们还要拉着木材,要不去渔场把兰花也喊着,多叫几个人一起帮忙,免得出啥问题。”
颜墨摆摆手,拉着驴车向后山走去。
年晓米笑道,“他俩没事就往山上跑,不会有啥事的,大不了慢些,回来晚点就是了,咱给他们留些饭菜。”
齐婆婆也说道:“这两个男娃都精明哩,这些天雨也停了,山路不滑,不会出啥事的。”
年晓米这才放心下来。
好不容易出了太阳,他和刘婶又将家人衣服都洗了。
之后,把洗好的衣服抱到院中的空地。
这里有两根长长的木条做的晾衣杆,上面挖了很多小洞。
每个洞下面都挂着晾衣架。
年晓米喜欢将衣服挂在晾衣架上,而不是横着堆在杆子上。
古代没有晾衣架,不用问,这肯定又是年晓米的点子。
城里可以买到铁钉,用它装订物件,比木楔子方便许多。
颜墨手工制作的木质晾衣架,就是用铁钉加固的。
然后上面用铁丝弯成钩子固定,能挂在衣杆上。
只不过铁钉容易生锈,每次用之前都要将晾衣架清洗一番,不过即使这样,年晓米还是很满意。
上回水云烟定亲宴,来了不少乡亲,他们看到晾衣架,一问才知道是颜墨做的。
于是不少乡亲都下定,也想做几个晾晒衣服。
颜墨当然不好意思收啥钱,只收了个成本费用。
年晓米将衣服一件件挂上去,心里却突然想到:
这晾衣架说不定还能卖到城里呢,说不定还能刮起一股流行风潮……
等衣服晾晒好,他闲来无事,跑到顾云峰的东厢。
齐婆婆正在里屋,炕上摊着新弹的棉被,打算将被子缝在被套中,天冷了好拿出来盖。
年晓米笑道:“齐婆婆,在套被子呢?我帮你吧!”
齐婆婆直起身,锤了捶酸痛的腰,“那正好,我这老腰不中用了,弯会就直不起来,真是老了。”
年晓米将顶针戴在手指,接过大头针,熟练地套起棉被。
年晓米的动作蛮快,不一会,一床被子就缝套好。
他将针线收好,“我去厨房准备啦,云峰他们也快回来了,晚上煮点红薯稀饭,再炕些饼子,炖些牛肉,都是干体力活的,光喝稀饭不管饱哩。”
“好,我把鸡鸭喂喂就去帮忙。”齐婆婆应道。
来到厨房,年晓米翻了翻米袋,发现还有好些糯米,再不吃就要生虫了。
想了片刻,突然想到前世的一道美味——烧卖!
望望天色,离天黑还有一会,不如今天尝试着做点烧麦。
说干就干。
糯米淘洗净放入大锅蒸熟。
乘着这个空隙,又把面皮擀好。
做烧卖的皮,要比包子皮更有韧性,所以揉面要花些功夫,一直将面揉透。
很快,糯米清香从锅中传来,应该煮熟了。
年晓米没有掀锅盖,而是拿出肉和香菇。
香菇都是春季从后山采摘的,串成串挂在屋檐下晾晒,此刻正是食用的时候。
泡发好的香菇和肉一切切碎,拌入香料和盐,然后将熟糯米取出,几样食材均匀搅拌,最后放些酱料调色。
刘婶和齐婆婆喂好牲口,听到厨房咚咚跺菜的声音,一起走进来,好奇道:
“这是在做啥呢?”
看到年晓米摆满案台的东西,除了面皮,还有酱色的糯米冒着热气。
这也不像蒸包子啊,咋还用糯米做馅呢?
年晓米正装着馅,笑道:“我这是要做烧卖,你们也帮我包吧,我一个太慢。”
“烧麦?这是啥东西?还真没听过,成,俺们来帮忙。”
两人洗了洗手,戴上围裙,走了过来。
她们也是第一次知道烧麦,年晓米手把手教着。
因为和包包子差不多,两人很快上手,甚至捏出的褶皱比年晓米的还要好看。
三个人一起包,果然快了许多,不一会就包了一半,年晓米准备上锅蒸了。
刘婶不明白地问道,“这糯米不都熟了吗?咋还要蒸呢!”
年晓米解释着:“糯米是熟了,可面皮还生着呢,而且里面的肉和香菇也都是生的。”
“糯米放香菇和肉?”齐婆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吃法。
“这样蒸出来的烧卖才特别香哩。”
刘婶摇摇头笑了起来,“这烧麦还真麻烦,还要上锅蒸两次呢。”
年晓米却不觉得麻烦,美食总是用心才能完美呈现,何况现在也是农闲,闲着也是闲着。
等厨房里再次升起雾气时,颜墨和顾云峰终于赶着驴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