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另一个穿着寿衣的自己站在了他面前。
他脸涂得像墙一样白,两颊是红红的胭脂,嘴唇也红的像血一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死气沉沉,丝毫没有生气。
跟我来。无机质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不等白林跟上,他就已经迈出了步子,朝着楼上走去。
白林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跟上他。席嘉道。
这应该就是去五楼的唯一机会。
白林点点头,牵着手里的小孩,跟上了他的步子。
在白林离开后,这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吱呀声再次响起,另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夏远带着真正的夏远上了楼。
终于轮到了席嘉。
椅子一转,他看见了自己的那双手。
不等另一个自己彻底露出身形,席嘉就站了起来。
他甚至朝着黑暗里走了一步。
他想看看,更深的黑暗里,究竟躲着什么东西。
但是他的脚刚刚落下,另一个自己就出现了。
只是这个人穿着的,并不是寿衣。
雪白的立领遮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修身的繁复礼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双腿包裹在同样雪白的长裤里。
一件用羽毛编织而成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边脸,露出挺秀的鼻和裸色的唇。
黑色的长发蜿蜒着落到脚踝,成为了雪白之中唯一的暗色。
站在席嘉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黑暗里唯一的一道光。
当他抬起头,露出那双黑漆漆的双眸时,就像是这道光瞬间蔓延,点亮了黑夜,驱走了黑暗。
这样的一个人,只能让人想到山巅上千年不化的冰雪,流云间万年不变的清朗。
不敢靠近,不敢亵渎,不敢不低下头来,献上自己最忠诚的敬意。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席嘉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让他害怕。
五楼正在休养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她的双眼迸射出又惊又喜的光芒。
秦娘接着喃喃道:他未来最坏的可能性,竟然都是光之子
女子和秦娘同时面面相觑。
女子梦游般的叹道:最差都是光之子吗
秦娘激动道: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光之子,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不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这里挑选候选人!
女子却是冷静了下来:但是那只是可能而已,不是未来,你先别激动,也别慌,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等他们离开后,你就把未来之石拿回来,毁了这一段的记录。
不管他能不能成功从我们这里拿走印章,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就连我们也会因此丧命。
就在两姐妹说话时,另一个席嘉开口了。
跟我来吧。他的语气淡然,但却有一种不可违背的力量。
席嘉微微一恍神,刚想听从他的旨意,但一迈出腿,胸口的火焰就自动的燃烧起来。
熟悉的炙热让他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席嘉定了定神,慢慢的跟上了前面的人。
当他们经过萧和时,萧和却是看都没有看前面的光之子,而是对席嘉道:你小心。
席嘉点点头。
席嘉一离开,就只剩了萧和。
萧和冷笑一声,他看着眼前的双手,嗤笑道:什么未来之石,不过是算命哄人的玩意,我倒要看看,这石头里还能冒出什么东西来。
话音一落,那双手之后的黑暗就涌动了起来。
不过黑暗没有退去,而是剧烈的震动着,慢慢的淹没了那双手。
啧,算不出来吗?萧和站了起来,把椅子一脚踹开,插着兜就迈开了长腿,一步踏上了向上的楼梯。
而此刻,席嘉的眼前出现的,并不是黑暗的楼梯,而是一片刺眼的光芒。
※※※※※※※※※※※※※※※※※※※※
今天争取双更吧,因为这周都在出差,码字都是用手机码,效率太慢了,嗯嗯,争取给大家双更,笔芯!
这篇文星期天上夹子,晚上七点抽奖,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晋江湉喵,转发那个抽奖的微博,抽三位亲送一万晋江币,爱你们!
第27章写字楼(8)
刺眼的阳光中,出现在席嘉面前的是一片纯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色,不是堆砌在墙上死气沉沉的油漆,也不是烘干在纸上单调无趣的纸浆,这是一种充满了生气的白,比春天的翠绿还要让人欣喜。
在黑暗中待久了,这样的白尽管刺眼,却让人不得不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刚刚还走在席嘉身前的光之子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为崎岖的小路。
小路两边空无一物,只有一片雪白,但是小路的尽头,却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面写着大大的2字。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席嘉才气喘吁吁的走到了石碑处。
石碑有一米多高,最上面有一个凹槽,大小和扑克牌差不多,席嘉猜,这里应该是放牌的地方。
想要经过这里,恐怕得把手中的扑克牌放进去?
只是他手里没有牌,要怎么办?
席嘉试着越过石碑,却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在了里面。
虽然他已经能瞧见最前面写着3的石碑,但是却怎么也没办法朝前走。
五楼的两姐妹也正在担心席嘉。
他手里没有牌,要怎么走到五楼来?秦娘好奇道,如果不能来五楼,那不是会被永远困在楼梯里?可是未来之石又算出来他至少都是光之子,真是奇怪
秦娘的姐姐也看不见楼梯里发生的事情,她道:那位大人不可能让他永远迷失在楼梯里,他如果拿不到我们的印章,前面还有两百多个站,怎么都能凑足四个印章的。
秦娘轻哼了一声:我看除了那位大人之外,其他人都别想走到五楼。要想把牌插进卡槽里面,可没有那么容易!
黑漆漆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惨淡的灯光,像是近在咫尺、却又永远没有办法靠近的万家灯火。
白林牵着小孩儿,一步一步的走在湿润的泥地上。
雨后熟悉的味道飘在鼻尖,是刚刚被暴雨袭击过的土地散发出的独有的气息。
这一条路,白林走了八年。
在第八年的时候,他唯一的弟弟溺亡在了这条路尽头的水库里。
真冷啊。
白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要多久才能走到家呢?
不知不觉间,白林似乎忘记了自己早已经死了,弟弟也早已经死了。
他们就像是这村落里面最普通不过的两兄弟。
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尽管看不见,白林也能猜到那些灯光下的画面。
或圆或方的大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机,还有坐在一起的一家人
但是尽头的水库边却没有灯光。
那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十天有七八天,家里都是不会亮灯的。
除非继父在家,妈妈也没有被打,不然总是没有光的。
他得赶紧回去把饭做好,再摘一点叶子煮点热汤,喂他妈妈吃几口。
元元,今晚你想吃什么?白林问道。
双颊肿胀的小孩儿抬起头来,张开青紫色的唇:圆子,我想吃圆子。
好,冰箱里还有点肉,我们做圆子。白林道。
白林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次又一次的,他走过了一个写着2的石碑,却是怎么都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