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监狱长高调出行的结果?
孙建航深吸口气,忍不住又翻出了手机,盯着屏幕心说,这小子每天山珍海味的,叫他出来吃个什么呢?唉,反正他吃什么都行,不然就吃个锅贴吧,半年没吃了。
皇甫家热衷交朋友,以前开办什么社交聚会,起码要找个由头,最近是连由头都懒得找了,请柬雪花一般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海京上流圈子的人手中,有时是商圈富豪,有时是慈善名流,有时是流量小生,大少爷大小姐,但无论请谁,就没有不来的,俨然成了海京上流的一场社交狂欢,半个月后,连外地上流人士也加入了进来。
这些聚会形式不一,要求不一,地点不一,请的人也不一,但有两点,有心人很快就觉察到了,一是每场都无比的奢靡,怎么花钱怎么来,而是请的贵宾里,有一个人,几乎场场都来。
尤其这一位近日风头最劲,几乎超过了其他所有宾客,所到之处,无数目光围绕着他,整个人宛如立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被人细细揣摩,久久回味。
正如此时此刻,又一崭新的会场堪称金碧辉煌,小提琴悠扬的乐声中,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再一次因皇甫家的召唤聚集在了一起,人们低声交谈,笑语欢声,只是无论表面如何维持镇定自若,其中有些美貌的异乎寻常的客人,还是将略带恐惧、又跃跃欲试的目光落在宴会厅的角落处。
那里静静坐着一名年轻人类,此时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目光出神似的放在眼前精致的点心上,迟迟没有动作,那放松的神态,好像此时不是在名流聚集的派对上,而只是单纯面对着酒店的餐桌一般。
如果放在平时,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给人一种少年人懒惰于社交的意味,但只有这位大大有名、现在几乎无人不晓的监狱长,往那一坐,让其他人忍不住感到忐忑不安,觉得他可能是皇甫家特意请来维持秩序的
其实经过这半个多月,赵奇秋也有点怀疑自己在别人眼里成了保安,不然为什么他都邀请的这么明显了,跟自己搭话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坐的累了,赵奇秋抬起手表看看时间。
今天营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拍照人也被发现赶出去了,赵奇秋当下站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就回去。
听说你现在滴酒不沾?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奇秋正在擦手,听到声音先是精神一震,但等他分辨清楚来人,顿时失去了兴趣,连话也懒得说,就准备和对方擦肩而过。
奇秋!
对方的声线陡然加深,眼前一花,熟人已经挡在了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赵奇秋冷静的问,对待鲜明海,最近越来越没有耐心,毕竟打从黑匣子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鲜明海出现的频率顿时大幅增加。
鲜明海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一闪即逝。
和之前不一样,鲜明海今天似乎思索的更久一些,连那故作温柔的笑容也淡了不少:赵奇秋,如果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个答案,需要什么条件才能交换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答案,赵奇秋忍不住挑眉:我应该怎么对你?
鲜明海笑容不变,就连话的内容也不变,赵奇秋甚至光看他笑不达眼底的神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赵奇秋不知道第几次看到鲜明海这样的神色,顿感头疼不已,甚至内心也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鲜明海那时候真的把自己当朋友?
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和鲜明楼走的近,让他执着于抢夺鲜明楼拥有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友情?
谁知脑海中刚划过友情两个字,赵奇秋就喉咙一紧,某个黑暗的场景又双叒叕刷新出来,后脊猛然涌上一阵尴尬,眉头顿时皱的死紧,赵奇秋心不在焉道:之前太久远了,如果我那时候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建议你也别往心里去。
说完抬脚要走,小臂却骤然一紧,赵奇秋不由有些惊讶的看着鲜明海,对方抓着他的力气竟然不小。
你这是干什么?
无论手下的力道有多重,鲜明海的神情却依旧温和友善:赵奇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容易看懂,能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赵奇秋心里有点臊得慌,脸上勉强维持着淡定:既然我这么容易懂,不如你告诉我我刚才在想什么?
鲜明海无声叹了口气,胸口在精致礼服的包裹下深深起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融一般逐渐消失了:其实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赵奇秋,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有很多,很多,莫名的想法,这些想法都是关于你的,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臂上随着鲜明海话题深入而传来越发紧迫的力量,就仿佛对方不止想让他听着,还想强迫他感受到其中的真诚一般。
即便鲜明海的话音依旧温文尔雅,但衬着那无机质的镜片,赵奇秋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不笑的鲜明海,突然又有点像他的兄弟了。
赵奇秋不情不愿的想到,好在除开五官,鲜明海这小身板,跟鲜明楼比起来,倒显得单薄了不少
草!
赵奇秋狠狠皱眉,感到手臂一阵剧痛,好像一股怪力要把他的手臂捏断一般,同时鲜明海突然抬起手,平衡被打破,赵奇秋脚步向后退去,眨眼身后撞上了走廊的墙壁。
麻烦你不要走神,赵监狱长,鲜明海仿佛要看进赵奇秋眼里:我已经再认真不过了。
你你是认真的想死吗?
当然这么不礼貌的话赵奇秋是不能直说的,于是话到嘴边,毫无预兆的变成一记老拳,猛然击中了鲜明海的腹部。
赵奇秋笑了:我那里不提供观光服务,你要想进去,就继续说下去,我免费送你几年。
鲜明海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量顿时一松,眼看赵奇秋毫不客气的甩开他的钳制,缓了片刻,却垂下目光低声笑了起来。
赵奇秋:-->>
自己难道练成隔山打牛,一击上头了?
这倒是第一次尝到你赵奇秋的拳头呢,鲜明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那时候,你就是这么打他的吧?好大的力气啊
赵奇秋有点懵。
有时候我也很后悔,鲜明海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只有眼前的赵奇秋能听到,近乎呢喃一般:那时候演戏演的太过,让你和他碰上
碰上谁,鲜明楼?
赵奇秋渐渐发觉,鲜明海果然很认真,此时几乎撕下了全部伪装,一时又叹为观止从小就白切黑的人,脑回路常人果然无法理解。
只是鲜明海恐怕有一点搞混了,自己和鲜明楼的结识,其实都怪自己行动力太强,导致当时那是真·不可抗力。
眼看鲜明海唇边的笑容愈大,好像很爽的样子,赵奇秋就琢磨着再给他来一下,让他更深刻感受感受监狱长的铁拳是什么滋味,不想手指刚攥起来,一只大手猛然出现在鲜明海身后,瞬间掐住了鲜明海的脖颈。
接下来就是标准的恃强凌弱,赵奇秋目瞪口呆的看着鲜明海被一个更加眼熟的身影狠狠按住弯下腰去,又像自动撞上行凶者的膝盖一般险些吐血,又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最后被一脚踩上胸口闷哼一声,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迅速涨红、惨白。
一个同样带着笑意,但比刚才的鲜明海森然无数倍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