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一根红绳,这就是赵奇秋在门内丢失的藤蔓小妖。
因为它智力不高,赵奇秋料想它是被别人带走了,也在犯人间问过,但没想到它会在鲜明楼这,而且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明显是被功德大佬俘虏,由奢入俭难了。
说起来,当初这小妖在林家的花房时,鲜明楼就见过它的真身,倒也算缘分吧?
红绳回到赵奇秋手腕上那一刻,上面才传来一阵欢欣雀跃之情。
别摘下来。鲜明楼低声道:要是三天后你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赵奇秋向来也戴惯了的,小妖一上手就没了重量,只是听到鲜明楼的话,突然开始臊得慌,回想之前在门下,两人都说了什么什么鬼啊!当时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答应!
反悔也没用了。鲜明楼淡淡道。
赵奇秋:
同年,冬日。
今年雪下的格外大,从雾蒙蒙的窗棂里看出去,外头天上地下一片雪白,大风一刮漫天起白烟,小道两旁,一排排齐整的民房,夹着漂亮的小二层洋房,新鲜的广告牌,都融进了雪里,能看出这村子不大,但五脏俱全,还颇为富裕。
再向远处眺望,就不是这幅现代光景了,黑漆漆的树尖各个戳天一样的高,那里已经靠近了屯子外头的原始森林,如今是个危险的地方,就是谁家男人喝醉了,也不会往警戒线那边去。
雪下的太大,三轮电动车骑起来也吃力,赵奇秋眼前一团团哈气,目光从林子那边收回来,呜一声,电动车缓缓刹住了。
小赵回来啦?
赵奇秋跨下车,一抬眼,门头上几个字张丽丽小卖店,门框上宽胶带粘着一张发黄的A4纸,上面黑笔手写着:扫码暂时不好使。
搬着四箱牛奶进门,有人手握一把瓜子,已经替他掀开了厚重的棉布帘子,热气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四面花花绿绿,都是堆满商品的柜台,当中铁炉上架着一把水壶,一根烟管从炉子边伸上天花板,空中只有淡淡的烧煤味。
地面上到处是毛嗑皮,赵奇秋走进来,才有人现扫成一堆。
小卖店儿老板娘,也是赵奇秋现在的老板、衣食父母、房东,正和其他几个闲着的大姐,一齐对着他呵呵直乐,还有个年龄更大些的,每次见着他就是发出哎!的声音。
据老板娘说,这声音代表了百分之百的纯洁的羡慕。
至于羡慕什么,也没细说,反正毛病是改不了了。
搬好二十来箱牛奶,把电动车停到后院,等回到小店里,刚烤烤火,嗑嗑瓜子,门帘一掀,搓着手又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乍一看见赵奇秋,不由咳嗽两声,原本就冻得红扑扑的脸颊,显得更红了。
小燕儿啊,怎么样,打通了吗?
女孩点点头:没查着,警察说就让他先在我们屯儿住着吧,明天还有暴雪,等劲儿过了再来人给他登记!婶儿,我看赵哥,他这脑袋还没好,就听警察的,先别折腾了!
可不是吗!
赵奇秋身边一道大嗓门猛然响起:我看他昨天还搁那儿写字呢,写的那个难看呐,这谁也看不懂啊,可别出去了,出去找不着家人,这么大雪,怎么活,可别搁外头冻死了!
赵奇秋呆呆看着眼前火炉,炉盖的缝隙里透出通红的光,直觉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自己的字写的倒是真难看,鬼画符似的,搞不好小学都没毕业,家人更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能让自己写这么一笔烂字,话说回来,自己真有家人吗?
这样的雪天,连顾客都少,闲着也是闲着,赵奇秋嗑着瓜子,身边的人都在聊天,说两句又进来了个壮汉,穿着羽绒服,目光几乎进门的同时就落在了赵奇秋身上。
哎呦,还搁这呢,小赵啊,今天想起来什么没?
这就是又一个奇怪之处了,这村子里,女人见他就脸红,男人见他就十分警惕,好像他要把这一村子的大姐如何一般。
姐,来包烟!
拿到烟怀里一揣,男人在炉边坐下了,指使赵奇秋道:小赵啊,哥有点口干。
老板娘眉毛一竖:你给我走啊,我这不欢迎你!
男人顿时服软:好好好,不渴,小赵你可千万别给我倒水,行行好,烤个火成不?
赵奇秋给他多让开点位置,没一会儿,就听男人道:最近可加点儿小心啊,那李老三前天喝醉,家没回去,躺道牙子上一夜,送到医院去醒了,活蹦乱跳,还哪也没少,你说怪不怪?
大姐大姑娘都笑了:可不怎滴,你知道啥,老三啊,说他那天晚上和几个仙女一起泡的温泉!
赵奇秋默默听着,也不知道这该小心点啥,就又听个大姐说:这样的温泉我可不想泡!你没听隔壁村儿金凤儿她爸,也是遇到仙女了,第二天怎么滴,脑出血,送医院抢救了!
男人嘿嘿一笑:那肯定是激动的呗。又看赵奇秋一眼:说不准小赵也是遇到仙女了!
众人登时哈哈大笑。
赵奇秋于是颇为神往的看向窗外,那莽莽森林,都快把这小小村子挤得没了地方。这时,似乎是被风吹动,山头大片雾气缓缓移开,两根巨大的门柱,伸上更高处的云里,一扇大的可怕的门的虚影,就伫立在山间,脚踩那大片深不见底的森林,叫赵奇秋不自觉皱起了眉,从看第一眼,他就总觉得这违和的大门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万没想到,第三天下午,大雪堵了门,赵奇秋出去扫雪,就遇到了仙女,不,是仙男。
第172章秋名山上坟头稀
村里虽然民风淳朴,但大家也讲究个时髦,有些大老爷们儿,每年北风呼呼一刮,立即拿出压箱底的貂皮大衣,一是价值不菲,二就是骚的有点压不住了。
当然这都是听老板娘张丽丽说的,起码赵奇秋目前见到的都是穿羽绒服和过膝大衣的,只因最近几年,村里的干部经常挨家挨户苦口婆心的阻止,说山里动物都成精了,其实不太能受刺激的。
赵奇秋胡思乱想,端着长笤帚的胳膊停下了动作,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应该是外面新进来的,毕竟村民们再怎么赶时髦,也不像眼前这个人,绒帽、护目镜、护脸完全遮住口鼻,低调的冲锋衣,高调的相机全套装备恐怕比几件貂皮大衣加起来还贵,而和爬喜马拉雅相比,就差登山杖而已了。
南方人?
游客?
赵奇秋暗自揣测,那边游客忽然开了口,一把干净的声音道:奇秋?
赵奇秋瞳仁一缩,就见对方缓缓拉下护脸,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目光温和中透着惊喜,与赵奇秋对视、讲话的样子都十分儒雅。对方先前显然因为乍一见到赵奇秋而陷入愣怔,现在清醒过来,大大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你了。
说完便神情复杂的向赵奇秋走过来,期间情难自己张开双臂,像是要给赵奇秋一个重逢的拥抱。
gu903();赵奇秋也反应过来,默默抬起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