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脑海中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他会是出尔反尔的人么？毕竟那天在医院，他也提起过这件事。

生意场上，人心叵测，她开始觉得自己轻敌了。

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心思缜密老谋深算的司君羡，对她忽冷忽热，时近时远，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一心用在韩靖霆身上，可没想到司君羡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好的，洛总。”江凌云有些为难地说：“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上午联系了之前的两家中介，他们说之前准备提供给我们参观的地方都已经被捷足先登了。”

“什么人？”洛汐问。

“他们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是对方留给我们的。”江凌云拿出手机，给洛汐看消息界面。

“现在打过去。”洛汐看着那个号码说。

“是。”江凌云立刻点了通话键，免提播放。

三声之后，一个男声传来：“喂，哪位？”

“先生你好，这个电话号码是中介公司给我的，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江凌云开门见山道。

“让你们的负责人和我通话。”对方不太客气。

江凌云表情不悦，刚想警告对方客气一点，却被洛汐挡下。

她靠近手机，说：“我是你要找的人，你是霆少的助理，韩总？”

“洛总，你好。”

韩宁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老板椅上的韩靖霆，对方稳如泰山。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帝云的物业不租给我们，外面的地方你们又要和我们抢，霆少，你是想怎么样？据我所知，我们UAC并没有威胁到帝云集团旗下的任何一家产业，你们却非要逼着我们自己盖房子？”洛汐似乎料到韩靖霆也在电话另一端。

韩宁好歹也在韩靖霆身边跟了三年多，但他压根没想到洛汐居然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能在意识到韩靖霆针对她之后，还这样从容不迫地开玩笑。

这女人，什么来路？

韩宁犹豫着，回复洛汐：“洛总，您说得很对，不过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霆少也有计划涉足艺术品投资领域，最近正在看场地。”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很荣幸以后能和霆少成为竞争对手了。”洛汐开玩笑道，但表情却并不轻松。

“洛总还是先想想如何在国内立住脚吧，别无功而返，连工作都丢了。”韩靖霆的声音忽然从手机里传出来。

洛汐示意江凌云出去，另一边，韩宁也十分有眼力地退出办公室。

韩靖霆和洛汐分别看着办公桌上不属于自己的手机。

洛汐笑着说：“霆少真关心我，我受宠若惊。”

“别光嘴上说的好听，就像你写的那四个字一样。”韩靖霆不满地说。

洛汐笑出声来，“那晚我喝多了，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还请霆少见谅。不过，那四个字可不只是写写而已，我是认真的呢。”

“是么？怎么个认真法？”韩靖霆的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听你的。”洛汐听出他对此是感兴趣的。

现在她如同行走在刀刃上，既要主动，也要小心翼翼。

“明晚十点，海皇，看你表现。”韩靖霆言毕，直接挂断。

洛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她原本约了司君羡明晚见面的，这下……还好司君羡当时没有把时间说死。

洛汐惴惴地离开办公室，好巧不巧地，又在电梯间遇到司君羡。

她微笑打招呼，司君羡盯着她，不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等她交待什么。

洛汐默默措了下辞：“司总，明晚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们也可以改日。”

“改日？”司君羡面露不悦，“是觉得我很闲？”

“不是，我看你那天没有立即答应，还以为你时间上不方便。”洛汐解释。

“是你不方便吧？”司君羡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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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出海

“可以，司总有什么好去处？正好带我开开眼界。”洛汐别无选择。

“明晚我去酒店接你。”司君羡卖关子。

“好。”洛汐不好深问，“可是我还给司总准备了惊喜，如果换了地方，我没法安排呀。”

“哦？什么惊喜？”司君羡露出兴趣。

“这个，暂时保密。”洛汐觉得说出来就不够惊喜了。

“那到时再说。”司君羡也不着急。

“行吧。”洛汐只好答应，心里却在想，那五个花美男，就让他们原地待命吧。

“羽媛，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么？”司君羡忽然按响座机的通话键。

免提声中传出段秘书甜美的嗓音，“好了，司总。”

“送进来。”司君羡道。

“好的，马上。”

洛汐还站在门边，段秘书轻叩两声房门便进来了。

她看到洛汐时，眼底转瞬即逝一丝意外的神情，但还是微微笑着打了招呼。

当她走到司君羡的办公桌前，看到那份下午茶时，马上猜到是哪里来的。

作为贴身助理，她熟悉司君羡的每一点喜好和生活习惯，他从来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更不喜欢吃甜品。

“司总，您要的文件。这甜品，需要处理掉吗？”她递上文件，睨了眼甜品，以往都是如此的。

司君羡专心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你先出去。”

“是。”段秘书径直走出去，再没多看洛汐一眼。

洛汐待得尴尬，也准备打个招呼就走，还没张口又被司君羡抢了先。

“你看一下。”

说话间，手里的一沓文件不偏不倚扔到下午茶旁边。

洛汐走过去，面露疑惑地拿起来，便看到封面页上写着租赁合同书。

她翻开阅读，附件里有租赁场地的详细资料和照片，无论位置、价格还是内部条件，都非常符合洛汐的预期，甚至比最早看的那处帝云的物业还要好。

“这是？”洛汐没想到司君羡会主动帮她的忙。

“是我朋友的一处闲置产业，本来想开发一下做酒吧，一直没时间弄。我觉得用来做你们中心的选址也不错，算我帮他一个忙。”司君羡云淡风轻地说。

他说得轻巧，但洛汐不会把对方的帮忙认为是理所当然。

“谢谢司总，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洛汐仔细看完合同内容，完全没有问题，“我马上让凌云去办。”

“嗯。”司君羡说完，继续去看电脑上的文件，洛汐识趣地离开办公室。

她脸上漾出笑意，步子也轻快起来，立刻联系江凌云去对接租赁事宜。

最棘手的一件事这样顺利解决，洛汐对司君羡的看法有了些微的转变。

不过，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好奇，司君羡为什么会帮她？断不可能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帮朋友的忙。

但总归是了了桩心事，这样一来，明晚和韩靖霆的应酬，也就不是非去不可了。

洛汐如释重负，连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点儿。

可是，第二天一早，向北的消息就让她再度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姐，我查到了，这事儿啊，可真是难办了！”向北的语气里都带着为难的调调。

“我们见面说。”洛汐选了一家僻静的咖啡店。

见到向北时，她感觉这个小伙子有些面熟。

“美女？你是蔓姐的朋友？”向北见到美女，乐不可支。

“你是……那个追叶蔓的小朋友？”洛汐终于想起来了。

她和叶蔓是大学同学，而向北和叶蔓是高中同学，大学的时候，向北去学校找叶蔓玩儿，被洛汐见到过。

向北呲着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你说的，人家早就长大了。你怎么知道我啊？一定是蔓姐告诉你的对不对？看来蔓姐对我还是印象很深的嘛。”

“哈哈！”洛汐被他逗笑了，“那现在你还追学姐吗？”

“嗨，什么追不追的，不敢想不敢想。学姐啊永远都是我的女神，你看她现在多优秀。美女，当然你也很优秀！”向北一说到叶蔓，眼神都亮了起来，但最后还不忘圆场。

洛汐看出向北不认识她，便笑道：“好了，说正事吧。”

“嗯。”向北恢复严肃，两人在咖啡厅的一隅坐下来。

“你让我调查的人，原本的确应该是昨天出来，但他在里面得罪了人……暂时出不来了。听说还重伤入了院，但是另一个伤得比他还重。”

向北说完，洛汐的心立刻沉下去。

“得罪了什么人？”她问。

“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去的吧？他当初得罪了韩家和陆家两大家族，这些年在里面可没少受‘关照’。不过这大家族的人也真够小气的，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记仇呢？怕不是惹了新怨吧？”向北分析道。

“能不能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洛汐追问。

向北叹口气，“查了，像是陆家二小姐下的命令。”

洛汐的手指紧紧蜷起，又是陆星蕴。

她原本以为会是韩靖霆动了手脚，现在看来，她是太低估陆星蕴的本事和手段。

“你看看吧，有点儿惨。”向北打开手机拨拉几下，放到洛汐眼前。

照片里，顾绍礼面色苍白地躺在简陋的病房，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当年文质彬彬的模样已变得形销骨立。

他可是曾经登上过华尔街日报的金融鬼手，为许多金融巨鳄操过盘，被奉为神祇的存在。

“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出来吗？”洛汐问。

向北咂咂嘴，斩钉截铁道：“没有。”

洛汐盯着他，直到看得他心虚。

“走正当途径肯定是没有的，可是走偏门，犯法。”向北为难地说。

“陆星蕴不犯法？”洛汐问。

“咱们普通人，哪能跟人家比？胳膊拧不动大腿的，况且还是铁腿。你让我打听个消息还成，咱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向北首先撇清关系。

“嗯。”洛汐不会强人所难，问向北要了付款码，付好消息费。

“这个男人对你很重要吗？”向北八卦地追问了一句。

“不重要。”洛汐不带感情地回答。

向北点点头，“那你听我一句劝，别蹚浑水。”

“谢谢。”

洛汐没有再多停留，她打上一辆车，直奔顾臻所住的院子。

巷子口处，邻里街坊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洛汐一下车，就听到有人说：“这老太太恐怕是不行了，真是可怜。”

“不知道是摊上什么事儿了，唉……”

“听说是想儿子想的。”

洛汐忙问其中一位大娘，“阿姨，您说的是顾家的奶奶吗？住在里院儿，姑娘很漂亮的那个？”

“是啊，你们认识？老太太呕血了，这不刚叫的120，往中心医院去了。”大娘眼神不好，凑近洛汐仔细看。

洛汐道了谢，急忙拦车奔向医院。

中心医院很大，她赶到急诊室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顾臻抱着腿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眼睛怔怔地盯着地面。

洛汐在她身边坐下来，顾臻一动没动。

两人就这么像雕塑一样坐着，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

门一开，顾臻几乎瞬间从长椅上下来，因为久久维持一个姿势，双腿僵硬差点摔倒。

“医生，我妈没事吧？”她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神近乎恳求，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不！不会的！不可能！”顾臻歇斯底里地撕扯着医生，“你进去救人啊！你为什么要出来？！”

“病人家属请你冷静，我们已经尽力了。”护士上前来拉开顾臻。

洛汐站在旁边，难过得紧紧咬着嘴唇。

她对不起养母。

她总以为自己无牵无挂，可却忘了还有顾家。

对于顾家，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当初若不是顾绍礼，她不会变得自卑敏感多疑。

顾绍礼倾其一生去弥补年少犯的错，可洛汐终究是难以原谅他。

但洛汐不能否认，养父养母包括爷爷奶奶对她都视如己出般的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保守着那个秘密，没让顾绍礼身败名裂。

顾臻红了眼，狠狠用手背擦去眼泪，转身用力推开洛汐，猛地向外跑去。

洛汐紧紧跟随，只见她冲进一家便利店，买了把水果刀。

“顾臻，你冷静一点！”洛汐挡住顾臻的去路。

便利店的老板见状，悄悄在手机上输入110，随时准备拨出去。

“你滚！”顾臻视洛汐为仇敌，红着眼再次将她推到一旁。

洛汐狠狠撞在门框上，顾臻已经夺门而去。

等到洛汐跑出来，准备打车追赶的时候，哪里还能见到顾臻的影子？

她猜测顾臻应该是去找陆星蕴算账了，她倏然记起前几日在CBD大屏幕上投放的陆氏新品发布会广告，日期似乎就是今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