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岑倒是毫不避讳地说:“滕璟。”
酒杯从马哥手里滑落,直接摔到了地上,砸得四分五裂,酒顺着地板的接缝往外蔓延。
马哥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被人强行撑开了一样,他的嘴唇几次张合,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你这是……与虎谋皮……”
云青岑点点头,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马哥,想要搏一条路出来,就得胆子大,我不可能一直东躲西藏,你说是不是?哪怕有你护着,但将来的事都说不准。”
马哥:“滕璟……被关在无间地狱里上千年了,他不仅杀了战俘,还屠了城,却一点都不悔过。”
云青岑想起滕璟提起这些事的样子,一脸认真地对马哥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他只保护他的国民。”
他的行为都被他自己合理化了,因此并不会愧疚后悔。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人就行,哪怕杀的那些人也跟他是同样的肤色,说同样的语言,吃同样的食物也一样。
他是个强大又坚定的人。
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不过云青岑可以肯定的是,滕璟也不像他,不是个自私利己的坏人。
马哥也知道自己说不通云青岑,只能叹气:“总之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跟他走太近。”
云青岑一脸感动道:“马哥,我知道。”
马哥站起来,伸长胳膊揉了揉云青岑的头,就像个忧心忡忡的长辈,不放心孩子自己一个人打拼,马哥认真地说:“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让黑猫来找我,我想办法把你藏起来。”
云青岑:“好。”
把马哥送走之后,云青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不怎么会规划自己的以后,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永远不会去忧心明天的事,至于未来,那更是遥不可及,他甚至觉得时间很缓慢,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太长。
当鬼的时候他就更没有时间概念,也更不会规划了。
每天只想着能去哪儿找更强的鬼吃。
他并不是崇拜力量,而是不愿意任人宰割,被别人左右。
而现在……
云青岑其实也没有规划,他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脱离地府控制,如果实在无聊,自己把自己弄魂飞魄散也行。
反正他对投胎转世没有任何向往,投胎以后他也就不是他了,既然不是他,他才懒得管。
他想完之后也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下楼打车去找任韫。
要把上次没睡完的睡了,不然等滕璟把任韫吸收了,那就睡不成了。
这段时间任韫都很忙,他知道滕璟在找自己,也知道滕璟已经找到了,至少知道他在这座城市,他能隐藏的时间越来越短,在跟滕璟的对抗中,他是弱势的那一方,滕璟是他的本体,是他的“归宿”,但偏偏他有了自我意识,有了自己的爱恨。
他自认为自己是独立的存在和个体,已经不属于滕璟了,产生了对抗意识,至于能不能赢,他心里其实没底。
任韫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颗金色的丸子——这是蛇妖的妖丹。
他这段时间都忙着“捕猎”,好不容易才缓下一口气。
动物百年成精,千年成妖,在成妖之前,它们要躲过天敌,躲过天灾,并且不被人类抓住或者弄死,还要有机缘。
一百万条蛇里,只有一条有可能成妖。
任韫把妖丹吞入腹中。
任韫忽然弯下腰,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近乎透明,然后再次慢慢凝实,他的小腹处疼痛难忍,蛇妖的妖丹是他能找到的最强大的妖丹,之前能找到的都是些精怪的内丹,有用,但想跟滕璟抗衡就是痴人说梦。
只有这颗妖丹能让他直面滕璟。
哪怕他不能战胜滕璟,至少也可以逃跑。
不至于被滕璟轻而易举的吸收回去。
“吃坏肚子了?”
任韫猛然抬头,跟云青岑四目相对。
云青岑蹲在他面前,颇有些遗憾地说:“不舒服?”
那他就白来了。
任韫深吸一口气,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云青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过来看你。”
任韫有些艰难地站起来,他全身都被剧烈的疼痛裹挟,用尽力气才能让自己不颤抖,他甚至挤出一个笑容,对云青岑说:“任博不在,阿姨也放假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迈开步伐,那剧痛几乎要打倒他了。
但下一秒,云青岑就揽住了他的腰,扶住了他,云青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任韫的小腹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眯着眼睛说:“你吃了什么?”
任韫:“蛇妖的妖丹。”
云青岑挑挑眉:“那还真是便宜我了。”
任韫罕见的有些迷茫,他轻声问:“什么?”
云青岑已经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任韫还是疼,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但云青岑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他坐在任韫的小腹上,低头咬住了任韫的脖子,任韫没有丝毫反抗,反而献祭般扬起了头。
此时此刻,云青岑觉得任韫有一种脆弱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