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栩淡淡道:也许和我一起活下来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就算人死了,但只要有只言片语就总会流传下来。尤诗婷道:所以你真的是老玩家吗?
宁子善也忍不住去看柯栩,因为他早上才对自己说过,他进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难道那些都是假话吗?
我的确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这句话柯栩是看着宁子善说的,然后才是对尤诗婷的回答: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我,这种事我怎么知道,你不觉得你这些话说的太无理了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抱歉。尤诗婷站起身,重新笑道: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先走啦。
在经过宁子善身边时尤诗婷顿了顿:小兔子,给你个忠告,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可信,别太天真,不然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诗婷离开后整个屋子的氛围顿时跌至冰点,连热气腾腾的火锅都无法让温度回升。
宁哥孟十用急切的声音道:抛开我先不说,柯栩哥对你那么好,他肯定对你是真心的,你别听刚才那个女人胡说,看她一脸狐狸精相,一看就是想挑拨你和柯栩哥的关系。
宁子善当然相信柯栩,他要是想害自己,就不会在副本里救自己那么多次,至于孟十,多单纯的一个孩子,喜好厌恶从来都表现在脸上,再说像自己这种毫无特长的人,又有哪里值得别人处心积虑利用呢。
我没有被她挑拨。宁子善笑笑,夹起片牛肉涮涮放进孟十碗里:我怎么会为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怀疑你们呢,来,吃火锅吧,你不是吵着要吃么。
嗯!孟十的脸上即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开始把肉啊菜啊一股脑地往锅里倒。
柯栩的表情也明显放松下来:你不问我在那天你离开后,我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和你有关的话吗?
柯栩有一点期待,如果宁子善问了,他或许就可以趁机向他表白,可期待过后他又有些忐忑,如果表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那之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张桌前吃火锅,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平时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吗?
不问了。宁子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无所谓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一定会主动告诉我,就像今早那样。
柯栩的目光黯淡下去,失望,却又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孟十嘴里塞着肉,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宁哥你们还是准备七天后进副本吧?
嗯。宁子善点头。
那我这次和你们一起吧。孟十道:现在已经是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月了,这个月还有一次强制入梦呢。
宁子善没急着答应,而是问柯栩:一起去吗?
柯栩心不在焉道:嗯,那就一起吧。
七天后的晚上,孟十兴冲冲地打开门,把柯栩和宁子善让进屋里。
因为这次是三个人,宁子善的小床睡不下,所以孟十提议去他房间睡,他有一个游戏室,铺着地垫,在那里也可以睡。
这是柯栩第一次进孟十的房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要来,所以收拾的还算干净。
房间里都是他那个年纪喜欢的东西,游戏、漫画、模型、手办、篮球,充满了新鲜的活力。
孟十在一旁摩拳擦掌: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组队,好兴奋啊!万一等一下我兴奋地睡不着怎么办?
柯栩淡淡道:睡不着正好,就不用带你一起了。
柯栩这几天都很后悔,当初宁子善问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走神,就这样轻易答应了三个人一起入梦。
三人把骨偶塞进枕头下,宁子善看见孟十的骨偶居然和柯栩一样,也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不过柯栩是右臂,孟十的是左臂。
宁子善有些惊讶:色彩真的那么难得吗?你怎么也只有一份?
孟十不以为意:反正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有多少无所谓啦,不过像宁哥你这样好运,三个副本就得到三份色彩的人真的很少哦。
好运吗?宁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从不同方向头对头躺在一个枕头上,好在这个世界的枕头都比较大,还不至于特别挤,就是感觉有点像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宁子善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是不是骨偶的力量起了作用,他躺下后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宁子善听见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这样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是一个温柔的男声,听起来很有磁性,十分舒服。
宁子善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一个造型简单的圆形吸顶灯,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是医院那种铁架床,床单被罩都是纯白的,墙面是淡蓝色的,在底部三分之一出处被漆成了果绿色。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家医院的病房,却又和医院不太一样,空气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循声扭头,看见自己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的头发很短,体型瘦削,戴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件白大褂,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医生。
这是哪儿?宁子善问。
这里是X市精神病院。医生说。
精神病院?宁子善拧眉: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
这次医生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道:既然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期待你今晚能有优秀的表现。
宁子善目送他走到门边,拉开浅蓝色的房门,走出去,又把门关好。
宁子善调动晕乎乎的大脑,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住进精神病院。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接着他抬头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圈。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整个房间以浅蓝和果绿两种颜色做为基调,都是能让人冷静的颜色。
离床较近的那面墙上有扇窗,浅蓝色的窗帘半拉着,从另外敞开的半边可以看见窗外焊着一指粗的防盗栏。
宁子善走过去把窗帘整个拉开,透过窗户他看见病房外全是灰蒙蒙的浓雾,现在大抵是白天,虽然看不透雾的深处有什么,但还是有些能见度。
宁子善盯着那些涌动的雾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他总觉得那些雾就像是活的,飘来荡去,就像一群聚集在一起的鬼影,让人很不舒服。
他重新回到床边,病床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四十来寸的液晶电视,电视再往上一些是个青苹果造型的时钟,房间里还有个圆形的木质茶几,茶几边放着一套果绿色的小沙发,墙角有衣架和置物柜,所有家具都被固定在地板上,无法轻易移动。
在床尾宁子善看见了自己的名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病因一栏标注着妄想症。
妄想症?宁子善越来越不明白了,自己有妄想症?
他揉揉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有些烦躁地把被子和床单翻开,什么都没翻到,宁子善又去拿枕头。
这次他在枕头下找到了一张纸条。
宁子善把纸条捡起来,只见上面用钢笔写着一段话
当时钟敲响十下,夜鸮便会发出啼哭,嘘静静听,哪里的危险正在靠近,逃出去,逃出去,最后的赢家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