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善赶忙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从衣柜里钻了出来,一翻身滚进了床底。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他又疼出了一身冷汗,借着床下微弱的亮光,宁子善发现自己两条手臂上都浮现出了深浅程度不一的青紫淤痕。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言灵攻击吗?
那只鬼在窗边观望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是谁在砸玻璃,于是晃晃悠悠地又转了回来,一把拽开了衣柜。
哇哇哇哇!似乎是因为没找到人,鬼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恶狠狠地摔上了衣柜门,回身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手捞起地上的大酒瓶抱进怀里,然后一翻身倒在了床上。
嘎吱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叫,然后一切终于回归寂静。
而因为鬼刚才的嚎叫,让宁子善大腿上又多了一块淤青,好在这些痕迹并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他可不希望顶丶着一个猪头去见柯栩,万一被他嫌弃了怎么办。
可是刚才在自己危险的时候砸窗户引开鬼的又是谁?会不会是白天那个孩子?
不过经过这一阵的观察,宁子善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鬼的身份,他应该就是柯栩在精神病院幻境中看见的那个油腻肥硕的中年男人,可为什么在柯栩的梦境里对方却变成了一只拥有强大力量,甚至会吃人的恶鬼呢?
不管怎么样,这个中年男人一定和柯栩有着很深刻的联系,柯栩恨他又怕他,却还和他住在一起,加上莫陌陌说他们在遇见柯栩的时候,他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
这让宁子善不得不把之前的猜测重新捡了回来,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柯栩的监护人,说不好是父亲还是其他什么亲戚,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他嗜酒,还会经常虐待幼小的柯栩,所以柯栩才不想回到现实。
柯栩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有家人,有朋友,有同事,有美好的童年,可柯栩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想要逃避吧。
震天响的呼噜声从床上传来,打断了宁子善的思绪,他悄咪咪从床下爬出来,看了看,确定鬼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酒瓶遛出了卧室。
第90章书包
深夜的空气里带着湿丶漉漉的寒意,宁子善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他记得在走廊左边的拐角处有个公共浴室,或许自己可以在那里躲一晚上。
公共浴室分别在走廊的两个拐角,男左女右,宁子善走进了男浴室。
浴室门口挂着一个半截的布帘,上面印着个红色的男字,如今已经脏的快看不出本色了。
撩开布帘,借着里面黯淡浑浊的灯光,能看见左手边一排水泥砌的水池,平时可以洗脸洗衣服什么的,暴露在空气里的水管和水龙头都染上了一层锈色,老旧的阀门无法完全闭合,水珠在水龙头出口越集越大,摇摇欲坠。
右手边又是一道没门的小门,小门后有个十来平的小屋,又被一道突兀的水泥墙隔成里外两间。
外面一间有条木质长椅,暗红色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底下的原木上一圈圈如同湿痕的污迹。
墙壁大概能看出是白墙加黄漆,地上的瓷砖没几块完整的,缝隙里塞满了经年累月的污渍。
里间应该就是浴室了,宁子善没过去看。
阴暗、逼仄,还带着潮湿的霉味,连那脏兮兮的墙壁里仿佛都隐藏着无尽的危险,简直就是恐怖片中最常让炮灰领便当的场景。
不过宁子善此时却没精力计较那么多,他实在太累了,从前晚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身体的疼痛和紧张的情绪都加速了他身心的疲惫。
宁子善在长椅上坐下,后背刚一碰到椅背,上面的伤痕就发出一声尖叫,把他疼得一哆嗦,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借着浴室的灯光,宁子善解开衣服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比他想象中严重多了,目光所及之处青的青紫的紫,甚至还有些流血的伤口,几乎见不到一块好皮肤。
紧张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简直就像整个人被拆了一遍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
宁子善抽了口气,垂下了头。
屋外沙沙的雨声与屋内漏水的水龙头有节奏的滴答声交相呼应,却更显这个世界的岑寂,孤独和无助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宁子善,这让他终于体会到一种孤军奋战的真实感。
即使他对鬼和柯栩有了一些推论,却依旧不知道柯栩在哪里,他到底要怎么找到他?
难不成要杀了那只鬼吗?
宁子善沉眉,如果要杀鬼,现在它睡着了的确是下手的好时机,可是怎么杀呢?
宁子善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番,倒是在水池底部发现了一条凳子腿,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激怒鬼恐怕就很难逃掉了。
宁子善小心翼翼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明晚再找机会了,天亮之后可以在筒子楼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适合的武器。
咕噜噜~~肚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千徊百转的哀唱,宁子善用手摸了摸瘪瘪的肚皮,这才记起自己这段时间不仅没怎么休息过,连饭都没吃过一口,此情此景真可谓是饥寒交迫,简直可怜。
等找到柯栩了,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做顿大餐,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天亮的时候宁子善是被冻醒的。
熹微的光从浴室小门外挤了进来,朦胧地落在地上。
外面还在下雨,沙沙了一晚上,听得宁子善耳朵都有些麻木了。
昨晚挺了大半宿,最后实在没忍住,居然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睡得倒还算好,也没有做梦。
没有梦见柯栩。
宁子善遗憾地想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打了个喷嚏,然后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从木椅上站起身。
酸痛的膝盖关节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吧声,宁子善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的水池那简单洗漱一下,走了两步却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一伸胳膊腿儿,发现昨晚受的那些伤居然都不见了,宁子善不敢置信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除了关节窝在椅子上的酸痛,真的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就像昨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一样不过他知道那些并不是幻觉,不然自己难道是梦游才会跑到男公共浴室坐一宿吗?
宁子善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温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出浴室,外面的天依旧阴沉一片,看不出大概时间。
昨天出现在楼下的那群怪异的NPC也不见了踪影。
宁子善沿着走廊轻手轻脚地走回306门外,先是贴着脏兮兮的玻璃往里瞅了瞅,但里面太暗了,只能隐约看见些许家具的轮廓。他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后才去推门,但是门锁住了,而钥匙他昨晚急着逃出来好像并没有拿钥匙。
宁子善懊恼地在脑门上拍了一下,一低头就看见墙角的那摞破花盆,想了想,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再次蹲下丶身把那摞花盆搬开,还真的让他在花盆底部又找到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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