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劈箱子的不是小孩儿。陆耳沉声道。
花不闻眼里淬着冰冷的光,是侏儒。
惊悚之极的奇人技演还未结束,上场的几乎全部都是畸形人,他们面无表情,像是一个个被控制的傀儡。
最后登台的竟是连体人,两个女人化着浓艳的妆容,衣着暴露,雪白的腿上画着黑色的图腾,腰侧的肉紧紧的长在一起。
她们眼神空洞,僵硬的身体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弦音入耳,连在一起的绝美女人相依着翩翩起舞,诡异的舞姿好像能迷惑人的心神,眼神被引着不自觉的死死钉在她们身上,片刻都挪不开。
这惊人的残缺之美终于惊动了雅阁里神秘的客人。
几扇窗户上的屏叶轻轻的摇动了三下。
黑纱逐渐降落,遮住了玉台上还在弹奏的美人,弦音绕梁,逐渐隐去。
陆耳揉了揉额角,第一次看表演看的这么疲惫,简直心力交瘁。
安觅音,在这里吗?花不闻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陆耳倒了一杯酒,默了片刻,安觅音是为寻找火麟毒虫所以不见了踪影,而她消失前所在的地方正是丽城。
除了银马山庄的秘境,逐月楼是所有寻物之人必去的第二个地方。每三个月,逐月楼才会开设一次黑市,今日正是开启之时。
陆耳头一回感觉到压抑,他喝了口酒,没去看花不闻的表情,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我说,我是卜卦算出来的,你信吗?
安静了许久,陆耳失笑,抬手准备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修长的手指忽的伸了过来,按住了陆耳的胳膊。
我信。
第8章桃花江湖
雀城城主府。
慕寒安静的坐着,眼神直直的盯着手里的珠子。
你在犹豫什么?既然拿到了聚琉珠,为何不快些突破瓶颈?现任武林盟主朗鸣端正的坐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慕寒攥了攥冰凉的珠子,神情有些低落。
他为什么不跟在我身边?
朗鸣很懵:谁啊?
慕寒毫不遮掩:陆耳。
朗鸣横眉竖眼的拍了拍桌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他和魔教头子腻腻歪歪牵扯不清,现在江湖人都在传他们的断袖之癖,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看着慕寒两耳不闻的样子,朗鸣的神情凝重起来,你跟什么人来往,只要不影响到最终的目的,我都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为了拿到下任盟主之位,你的武学必须要突破。半年之期,便是武林大会,倘若在此之前,你还是这副不长进的样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要忘了,我让慕云天收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放纵的。
朗鸣带着一身冷气离开了。
慕寒眉头轻皱,有些难过,这种情绪很陌生,能让胸口闷闷的。
如果是陆耳的话,他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慕寒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的药王谷,鸡飞狗跳,打破以往的平静,简直可以称得上乌烟瘴气。
林瑟痛苦的蹲在茅屋门口,面前是一个造型粗糙的药炉,炉子里冒出浓浓的青烟,味道十分怪异。
再怎么美丽的女人,被浓烟拥抱后,也毁的差不多了。原先白嫩如玉的林瑟,此时的脸上全是黑糊糊的烟尘,身上黑色的长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远远看去,这一坨黑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不止一次问自己,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整个儿魔教,都不把我当女人看呢?林瑟喃喃自语,对人生感到迷茫。
九狸端着一盘小山果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着回道:这是自然,整个魔教是视你为吉祥物的。说着把小山果递给林瑟,把这些洗了去,多磨练磨练,省的别人说吉祥物没用。
林瑟:......
看着林瑟端着小果盘怒气冲冲的走远,九狸才端着烧好的药炉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静谧,陈设简陋,只摆放着桌凳和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个隔间被屏风挡住了。
九狸一手端着药炉,一手在成堆的瓶子里扒拉了几下,终于提着几个小瓶子慢悠悠的绕过了屏风。
隔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圆桶,里面装着满满的热水。
九狸有条不紊的把拿进来的东西一个个往桶里倒,那架势很像是在熬汤,只见他双眉紧锁,面露愁绪,好像在思索差了点儿什么佐料。
邪青玉,你那衣服是粘身上了么?如此难脱?九狸淡淡开口,深觉佐料速度太慢,很耽误进程。
邪青玉哼哼唧唧的从帘子后面挪了出来,一脸不乐意,我能不能穿着里衣啊。
需要我帮你脱么?九狸抬眼冷冷的看了邪青玉一眼。
毫无商量的余地,邪青玉很是不爽,娃娃脸都快皱成了包子脸,脱就脱。接着很是豪放的把衣服全部拽了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九狸顿了片刻,一派淡然的把手里的药炉放在了一旁,看也不看邪青玉一眼,语气平静:坐进去。
原本还气鼓鼓的邪青玉一下子劲儿就泄了,他怂怂的坐到了木桶里,出奇的老实。被放了许多东西的热汤已经开始冒起泡泡,颜色逐渐由透明变成了墨蓝,再缓缓凝为黑色。
黑色的药水温暖的裹住男孩背上狰狞的裂口,从深可见骨的血口钻入,剧烈的疼痛让邪青玉无法抑制的缠抖,他苍白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被自己咬的透着淡淡的红,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九狸静静的靠在木桶边盯着他,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的揉了揉男孩的唇,嗓音温柔:疼吗?
不疼。邪青玉轻挑嘴角,露出一颗虎牙。
三更已到,丽城陷入黑暗,褪去层层浮华,安静的沉睡着。
铛铛铛。街道上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
逐月楼大厅里的蜡烛忽的一下全灭了,仅剩楼顶的一颗硕大的月光石亮着昏白的光。
一个黑衣男人搬着一个圆鼓上了台,他沉默的站在圆鼓面前,手里拿着鼓槌。
陆续又走出几个人,他们合力搬出了今晚要竞拍的物品,只有三个,都用一块黑色的布盖着。
第一个是长长的盒子,它被放到了台子中间,拿鼓槌的男人狠狠的敲了一下鼓面,鼓声沉闷,听的人心里发慌。
陆耳眼里藏着悲悯的冷意,是人皮鼓。
这个男的我见过,好像是叫卫争。花不闻懒懒的靠在窗边,以前他在朝廷刑部当差,负责刑讯逼供。后来因为沾上了命案就被处死了。
花不闻轻笑,有点儿意思,原本该是死了的人竟然站在了这儿。
陆耳:什么命案?
花不闻:屠了一户人家,上下二十七口,连畜生都没放过。
台上的男人站的直直的,五官端正,鼻尖上还长着一颗痣。
都活生生的被剥下了皮。
卫争眼神平和,高声道:今晚第一件珍品,龙吟剑。
这把剑是多年前流落秘境的珍稀武器,被人带出秘境之后再次被抢夺,奇怪的是,所有争抢的人全都死在了这把剑下,剑身因长年被血浸透,竟然成为了一把鬼煞之刃。
此剑消失至今,却突然出现在了黑市里。
千万为底,有意者,请出价。
语落,他揭开了那层罩的严实的黑布,是一个敞开的剑盒,里面放着一把古朴的银剑,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和普通的剑并没有什么两样。
卫争拿起那把剑挥舞了两下,剑身上竟然开始流动着鲜红色的血线,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剑鸣筝筝,确是一把人间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