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到了平时训练的魔宫,走过层层铁门,到了一个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静耳听去,发出了些细小的咕噜声。
带着鬼面的男人声音冰冷,开饭了。说着他拿刀柄敲了敲深坑边沿处。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响起,黑暗的坑里突然出现两点暗红色的光,红光缓缓移动,直到光亮所及,看到了全貌。
是一条巨蟒,它浑身都是暗青色的鳞片,闪着冷光。长长的蛇信不停吞吐着,散着红光的眼睛里全是饥饿。
任春十三再怎么淡定,也有点儿扛不住,他嘴角抽了抽,拿刀杀了我行吗?能不能别喂蛇?
鬼面杀手冷笑一声,不行,它必须得吞活人。
春十三皱着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如地狱般的死亡方式。
一声凄厉的叫声忽的响起,春十三有点儿懵,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那个鬼面杀手已经被巨蟒紧紧的缠住了,它张开大如盆的血口吞向了那个不停挣扎喊叫的男人。
春十三眨眨眼,看向旁边突然出现的少年,他的睫毛很长,浓黑似鸦羽,眼神很是专注的盯着蛇吞人的惊悚场面,和他平时在密室研究机关的神情一模一样。
.......花不闻?春十三不敢相信的叫名字确认。
虽是一同生活了几年的兄弟,但是关系并不亲密,他们三个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心里都很理智的保持着距离。
春十三没想到三个人里训练最认真性子最冷淡的花不闻会做出这种事。
还记得在训练场上被杀死的孩子吗?花不闻淡淡的问道。
春十三呆呆的回答:记得。
他们的尸体都是从地下室侧门运出去的,你现在直接从那走,能顺着尸场离开恶人谷。花不闻伸手指了个方向,满足的欣赏完整场吞人表演,晃悠着离开了。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傻的,在我心里早就定义为冷血动物的花不闻竟然救了我。那天我逃了出来,把走马客栈的老板杀了,开始在这儿养老。后来听到消息,说是已经进行了第二次筛选。春十三摇了摇头,有些感叹。
被放弃的竟然是花不闻,他一向是最优秀的那个,训练场里杀人从来不手软,各方面能力都极为突出,按理说是不会被安觅音放弃的。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没死成,他们的防卫更加严密了,被放弃的人要在魔教教主的大殿内,被当众处死。
安觅音的第二次抉择,她考虑的时间更久。
邪青玉是她最喜爱的孩子,给了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她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滋味。
可是魔教要的,是最完美的杀手,不是温暖的笑容。
她妥协了,她划掉了邪青玉的名字。
可名册还没递上去,几十个杀手来到她的住所,把花不闻抓了。
原因是魔教教主的爱宠,那条巨蟒,被花不闻毒死了。春十三眼含赞赏,敬佩不已,还被他大卸八块,放到了膳房,被当成肉菜送到了教主的餐桌上。
当时教主震怒,直接下令要弄死花不闻。邪青玉也因此躲过了一劫,最后成了魔教的鬼面。
陆耳抿着嘴角,轻声问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春十三摇了摇头,不清楚,我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他逃出来的时候,筋脉尽断,毒侵入骨,致命伤也有好几处。九狸端着碗药走了进来,递给陆耳,把这个喝了。接着慢吞吞的送上可怕的安慰。
都那样了,也没死成。所以你放心好了,跳个崖而已,绝对死不了。
第20章桃花江湖
阴寒的魔殿里,几条粗长的锁链穿过少年的琵琶骨,把他牢牢的挂在空中。
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苍白的脸上是浓重的倦意,他很困。
这就是你们不听从管教的后果,明白吗?一个美丽的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从殿内经过,指着被吊了许久的花不闻教导身后的孩子。
那些懵懂的小孩儿一脸恐惧的点点头。
人来人往,除了冷漠的恶言恶语,没有人同情他。
直到夜幕降临,大殿里一片寂静之时。
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走到殿内,抬头看了看悬在空中的花不闻。
她笨拙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锁链,链条失去控制,缓缓降落。
花不闻像一个无知觉的傀儡少年一样倒在地上,身上还贯穿着锁链。
安觅音扶起他,憋的脸通红,连拖带拽的把他带到了尸场。
尸场是一个乱坟岗。
里面扔满了腐烂的尸体,阴风阵阵,除了风声就是乌鸦嘶哑的哀叫声。
安觅音让花不闻靠在一个墓碑上,拿了一个药丸塞进花不闻的嘴里,你体内的毒已经入了骨,解不了,只能用罂粟毒缓解痛苦,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不过挺值的,对吗?安觅音温柔的笑了笑。
花不闻疲倦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你哪来的钥匙。
安觅音嘴角一撇,我吃了一只火麟毒虫,美了几天,把教主身边的杀手头子拐上了床。她嗤笑道,只要在床上,什么东西搞不来?
花不闻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别感动啊,我可不是为了你。安觅音一脸冰冷,这次救你主要是为了谢谢你,我一开始想留的不是你,是邪青玉。
你也是为了让他留下,才去把蛇弄死的吧?
花不闻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是为了毒死教主。
安觅音:.......
他的想法总是这么超出预期的危险。
杀教主这种事,你不要想,根本不可能的。安觅音站起身,赶紧离开这儿吧。
没有回应。
背过身往前走的安觅音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十五岁的花不闻,经常穿着自己亲手做的一袭白衣,是眉目如画温文如玉的少年郎。
他总是干净清冷的出门,满脸疲惫浑身是血的回来。
安觅音每次看到那白衣上刺眼的血就浑身不舒服,她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把花不闻的白衣全部烧掉了。
后来他的衣服只有一种颜色,就是红色。
她还记得当时把红衣递给花不闻的时候,说出的话。
白色不属于你,以后就红的吧,再怎么流血也看不出来。
四年之后,花不闻回到了魔教。
红袍墨发,妖异的凤眼像是魔鬼的利刃,他手拿齿扇,踩着鲜血而来,风刃直指黑金宝座上的魔教教主,嘴角挂着刺骨的嘲讽。
以后这个位子是我的了。
清风徐来,转眼是一处僻静的街道。
身穿月白长袍的雅致男人悠哉的坐在矮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古旧的摊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眉毛轻挑,嗓音慵懒,嫁于我,做我的娘子可好?
花不闻嘴角一勾,狠狠的捏住男人的下巴,我娶你倒是可以考虑。
陆耳眼睛一亮,好啊,夫君。
桃花飘落,香味扑鼻,美好的像一个梦。
花不闻睁开眼,......
的确是个梦。
原来陆耳在自己的梦里也是这么的不知羞。
花不闻嫌弃的想,但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突然,他眉头轻皱,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疼痛,撕裂般的感觉刺激着脑神经,更加清醒了。
花不闻看了看这个陡峭的山壁,是他跳下来时轻功蹿进来的一个凹洞,位置在半山腰,恢复功力的话应该是可以上去的。
gu903();他闭了闭眼,开始运功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