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门本来正和张承文他们踢足球,下场喝水时正好听见景玉墨打来电话,开开心心地接电话却被泼了一盆冷水,脸色难堪极了。
“你挺个大肚子就不能消停点?你以为在工作上给柯琛找麻烦他就会依靠你们景家?你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爱上你?别做梦了。”
景玉墨气到双手颤抖,从柯琛家出来时脸上那些委屈失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咬牙切齿道:“给我走着瞧!”
第40章想把玉墨接过来住
晚上,柯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郭梓尘枕着自己手臂侧躺在床上,见柯琛进门,便往墙角挪了挪。柯琛见着他那生闷气的样子,轻轻咳了两声,随后在他身边躺下,一开始还是安安分分地平躺,后来一个翻身便圈住郭梓尘脖子,从身后抱住他。
郭梓尘气的坐起来:“诶,你起开!离我远点!”
柯琛抬眼睛望着他,无辜地问:“为什么?”
郭梓尘把柯琛身上盖的被子掀开,抱起枕头睨他:“我伤都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每次郭梓尘一提这事儿,柯琛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以前还能拿他身上伤还没好压他,现在真是不得不和他说明白了。
“你那工作我帮你辞了。我不希望你去上班。”
柯琛说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却把郭梓尘气的够呛。
“什么玩意儿?你给我辞职了?”
柯琛就烦他这种把学业、工作看得很重的态度,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身边不好么。
柯琛不说话,郭梓尘气的双手拽着枕头往床上砸,砸完床又冲着柯琛砸,狠狠发泄一通,等他平静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郭梓尘平躺着,安静的看着天花板,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柯琛想了想,回他:“如果你想的话,明天可以。”
郭梓尘听完,心情好些了,也不在闹腾,而是乖乖的等着明天来临,只可惜他的想法永远和柯琛对不上。
郭梓尘说的“出去”是回自己住的出租房,而柯琛所说的,不过是带他出去吃顿饭。
柯琛开车带郭梓尘来了家饭店,那饭店旁边有个人工湖,四周一大块草皮,这会早春,草皮已经冒了绿,安静的环境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饭店外部装修却不那么富丽堂皇,只是简单的白墙青瓦,看起来朴素简单,郭梓尘瞅着屋檐下挂着的牌匾:清斋阁,名字却是和房屋的装修很搭。
“柯琛,饭你自己去吃吧,我回家了。”
柯琛:“怎么才刚出来就要回去?”
郭梓尘觉得柯琛明知故问:“我说,我要回我租的房子,不是你家。”
柯琛走上前,握住郭梓尘的手,深深地看着他:“我家就是你家。”
明明只是几个字,郭梓尘却觉得它比什么“我爱你一辈子”还要动人,心不自觉的颤了颤,差一点就败下阵来。
“咦~表叔和尘叔叔~你们怎么在这儿呀!”柯琛握着郭梓尘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便听见身后传来小弦音的声音。
七岁的弦音已经长得很高,以前瓷娃娃般的脸蛋也变得成熟不少,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说话声音还是稚嫩。
见到张弦音,柯琛脸马上黑了,果然,没一会儿刚刚挂断电话的张承文便下了车,冲他们走来。
柯琛在郭梓尘腰上拧了一把,压低了声音说:“别和他说没用的,知道吧?”
“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怎么都不回?”张承文问郭梓尘。
郭梓尘见着张承文心里安心不少,那个人总是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他潜意识有一种想法,他觉得如果是张承文的话,一定能把他从柯琛家里救出来。
“弦音又来这里喝南瓜粥么?来,今天叔叔请你们。”说完,柯琛从钱包里掏出张卡递给弦音。
弦音看了一眼那黑卡,心里并不怎么感冒,因为他也有好多张,他爷爷和爸爸每次给他零花钱一般直接给卡,但是他天生不爱花钱,长这么大玩具都很少买。
“谢谢表叔~但是我小叔说啦,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说完弦音走到郭梓尘身边,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尘叔叔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郭梓尘被这帅气可爱的小孩逗得心痒痒,刚要答应他,柯琛却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开,沉声道:“不好。”
小弦音先是懵了几秒,随后僵在两人身旁不知所措。
郭梓尘瞪柯琛:“不就是一起吃饭吗?你干嘛这样对一个小孩?”
张承文走到弦音面前,对着郭梓尘说:“进去吧,弦音也想你了。”
郭梓尘跟着张承文和弦音走进餐厅,柯琛黑着脸走在最后头,他现在看张承文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四个人进包厢,点了一桌子弦音爱吃的菜,弦音把自己最喜欢的南瓜粥抱到自己面前,然后把桌子上的小碗都盛满,一个个端给几位大人。
“叔叔,你尝尝这个,甜甜的,好喝。”弦音在一旁盯着郭梓尘,直到他把碗里的南瓜粥喝完,那严肃认真的表情,生怕郭梓尘说出个不好喝来。
张承文看他那样子,凶他:“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不要强迫别人和你喜欢一样的东西,听见没?”
弦音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郭梓尘觉得这一大一小实在可爱,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
看郭梓尘笑得开心,柯琛连带张弦音都讨厌起来。
餐桌上,柯琛手机一直响,瞥了眼,一看是他爸打来的,把手机静音后继续吃饭,没一会张承文手机又开始响。
“喂,姑父,”
“是,怎么了?”
“好的,您稍等。”
柯正华联系不上柯琛,把电话打到张承文这儿来了。
张承文把自己手机递给柯琛,柯正华还没说两句话,柯琛便吼了出来:“什么?开玩笑呢吧?她怎么会?”
挂了电话,柯琛一句话没说就摔门而去,张承文又给他姑父打回去,才问清楚怎么回事。
景玉墨割腕了。
柯琛到医院时,景家一家人连同柯正华和张佳容全都守在病房门口,柯琛越过他们,直接推门进去。
景玉墨正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发白,手上正打着点滴。
柯琛走上前拔了她的输液管,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睁开眼睛,怒道:“做给谁看呢?你给我起来!”
景玉墨虚弱地睁开眼睛,没一会就流出眼泪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想去摸柯琛的脸,柯琛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绑着的白色纱布已经透了些暗红色的血迹,刚刚插着点滴针头的手背也正冒着血,他皱着眉头按了呼叫机,叫护士进来处理一下,没想到护士进来没一会,便对着门外嚷:“快叫医生进来,病人缺血性休克!”
这一嗓子叫出来,外头的人纷纷慌了神,景玉墨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
柯正华进门,看着被拔掉的输液管,气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把柯琛拽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了他几个巴掌,骂道:“兔崽子!今天我儿媳和我孙儿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就给我滚出柯家!”
柯琛虽然平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对外人总是温柔,别人便以为他是个随和的人,可是身上那点没有暴露于人的暴虐倾向不仅随了柯正华,甚至还得到了强化,往更加可怖的方向发展。
柯琛不是怪人,不是变态杀人狂,可要是有人碰触到他的底线,他可以杀人不眨眼。
要不是那点血缘羁绊和伦理道德拉着柯琛理智,他一定不会任他爸打他而一言不发。
景玉墨父亲对柯琛同样不满意,他走到柯琛身边,责备道:“我女儿无论模样气度还是谈吐学识,都是顶好的,多少好男儿追她她连看都不看,宁可做试管也要给你生孩子,你就这么对她?她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两个人吵架,越骂越吵,越吵越骂,但如果有一个人能停止争吵,心平气和的说话,反倒能让对方听进去。
过了几个小时,景玉墨又醒了,一行人赶忙进去看她。
她醒来时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嘴里小声叫着柯琛的名字,见着柯琛在她身旁,苍白的脸颊挤个欣喜的笑容,低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爸,你们能先出去吗?我想和琛哥说几句话…”
景玉墨他父亲警惕地看着柯琛,刚要拒绝,柯琛便说:“您出去吧,我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
她父亲深深看了眼柯琛,嘱咐道:“爸爸就在门口,要是这混蛋再对你动手,你就叫我,知道了吗?”
景玉墨点了点头。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空气安静了许久。
“对不起…都怪我太任性了…你明明那么讨厌我,我却幻想着,如果我给你生了孩子,你就会爱我…”
“你知道吗?和你办婚礼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一想到我曾经穿着婚纱站在你身旁,我就幸福地快要哭出来。”
“可是啊,婚礼办完之后你就没再理过我,我去找你,你都不肯见我。我希望你能看看宝宝的彩图,你却直接把它撕碎…你这样对我,我好难受啊…”
“难受到还不如死掉…”
“反正我死了你也不会心疼,反正宝宝生下来,你也不会管他…”
景玉墨这幅虚弱又痴情的样子,柯琛看了都有些愧疚,她那些话,柯琛不可能没有感觉。
柯琛打断她,声音却是温柔的:“你别多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负责。”
柯琛想起刚才景玉墨父亲问他的话,也在努力回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讨厌景玉墨。
好像是因为小时候那女人就缠着他,让他反感,后来她用尽手段怀了自己的孩子,逼自己娶她,这一切都告诉自己,她是个心机深重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可是仔细想来,好像也没那么坏,她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到这么大,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纵容,因为他也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个孩子。
说到底,这是柯琛决心和一个男人白头到老的代价,景玉墨那些小动作,连推波助澜都算不上。
景玉墨听完,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她抽噎着,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柯琛对她点了点头。
美人含泪,让柯琛有些恍惚。
柯琛记起来,小时候,他曾带着景玉墨在柯家老宅花园里抓蝴蝶,景玉墨穿着一身小长裙,跟在他身后跑,女孩子总是追不上活泼的男孩儿,她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孩,着急地喊:“琛哥哥,你等等我呀!”
小柯琛也不理她,自己扛着捉虫网乱跑,等他玩累了回来,发现景玉墨坐在草地上捂着被磕坏的腿呜呜咽咽的哭,一看见柯琛回来,马上擦了擦眼泪,挥着小手跟小柯琛打招呼:“琛哥哥,你抓到蝴蝶了吗?”
柯琛见着她被摔惨了,心里十分自责,便把自己抓来的最漂亮的一只蝴蝶递给她:“抓着了,这只给你。”
景玉墨眼里的泪水转变成激动的亮斑,在漆黑的眼仁里一闪一闪的涌动。她摸着玻璃瓶,笑得十分开心。
柯琛扔下捉虫网,与她一起坐在草地上,看着她被石头划出血纶子的腿,责备道:“以后来和我玩不准穿裙子听见没?你看,裙子跑起来不方便,都磕伤了,我帮你吹吹。”
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柯琛想,以后要对她好一点,最起码不要冷眼相待。
……
柯琛刚离开那会,郭梓尘本想跟着追出去,却被张承文拉住。
景玉墨闹自杀,若是“罪魁祸首”郭梓尘出现在医院,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郭梓尘问张承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张承文淡淡地说只是柯琛家事,叫他别担心。
思来想去他都没对郭梓尘说出口,他怕郭梓尘自责,只是如今那两个人已经结婚,郭梓尘再和柯琛纠缠下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这几个月去哪儿了?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张承文问他。
郭梓尘低下头,手不停地扭袖口的黑扣子:“在…柯琛家里…”
张承文早就猜到是这样,他心里不好受,说话也重不少:“他已经结婚了,你不是不知道吧?你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快活,他老婆却挺着个大肚子受冷落,你是不是觉得这让你感觉很受宠?”
张承文的话把郭梓尘差一点丧失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在爱与放弃的泥潭中挣扎,他爱柯琛,他被'柯琛同样爱着他'这个糖果枷锁束缚住,差一点便自甘堕落般把自己锁在糖果屋里永远都不出来。
他好像忘了,两个人能否走到最后,不是单纯爱与不爱这两个因素决定的,当他的爱情被世人唾弃,鄙夷,当他的爱情违背伦理道德,当他的爱情会使别人受伤,郭梓尘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就够了。
“不是那样的…承文哥你相信我…我想走的,可是柯琛他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不想再这样了…你、你能帮我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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