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承文愣住,随后咳嗽两声离他远了一些:“我…我去那边等你。”
郭梓尘高兴地点了点头,就又低下头刨地。等到叫他回去吃饭,他才放下小锄头,看着自己不及一半的塑料桶叹气,他问:“下午还能来吗?”
张承文下午要赶画稿,想了想,回他:“让护工陪着来。”
郭梓尘戴着大大的草帽拎着桶和锄头,可怜巴巴地问:“你不来吗?”
“我…”张承文咬牙,在哪儿工作不是工作:“来,但是我不能陪你挖菜,因为我要画线稿。”
郭梓尘把桶举过头顶激动地摇了摇,开心得摇晃身子就好像他膝盖已经好了。
下午郭梓尘又戴上他的草帽,杵着拐杖往林地里走,张承文背着画板拎着小桶拿着钩子锄头跟在他身后。
郭梓尘重操旧业,张承文也开始画画,只不过他拿的不是工作用的电子画板,而是普通是素描板,上面夹着好几张白纸,看着身前的人,闭上眼睛想象着他在花海仙境中同花仙子一起刨地…额,种花的画面。头脑中的画面通过神经网络传送到指尖,指挥着他灵动的手指。
傍晚郭梓尘拿着满满的塑料桶兴冲冲跑来给他看自己的收获,突然就被那副快要作完的画吸引。
整个画的背景是一片长着各种漂亮花朵的森林,里面有一位漂亮的花仙子还有一位正在浇花的小精灵,郭梓尘指着它:“这是我!”
张承文笑的贱兮兮:“不,穿裙子那个才是你。”
郭梓尘小脸被气的红彤彤,拉他袖子:“起来,我来!”
张承文给他让位,郭梓尘也毫不客气,撸起袖子也开始画,扬言要给张承文画个画像。
他画画水平也就是个幼儿园大班毕业,不知道怎么画人物,于是他先在画上画了个太阳,又画了个房子,想了想,又在房子旁边填上一棵树,然后在树顶上画了个比树还高,腿长两米身长零点五米的男孩,长方形的脸,眼睛一大一小还被涂黑,不知道是嘴还是鼻子的线条横在像蛇精一样的尖下巴前,还怕别人看不出来是谁,特意打个箭头标上“张承文。”
完成后他从画板上把画拿起,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喷出来,跟着张承文一起笑抽了过去。
两人交换了各自的画作,跟张承文那苦瓜脸比起来,郭梓尘用袖子挡住脸,又一阵眉开眼笑的。
“笑地花枝乱颤的,是不是要收藏一辈子?”张承文问。
“卖钱。”郭梓尘坏心眼逗他:“你多画几幅,我就,富有了。”
张承文戳他脸,对着郭梓尘画的“传世之作”叹口气:“我亏了。”
郭梓尘笑的更欢了,二人断断续续的笑声传了一路。
二人吃过晚饭,郭梓尘去做检查了,张承文无心工作,拿起手机把郭梓尘的大作发到了社交网站。
张承文那会找男模特做工作室旗下一个小众品牌的耳钉广告,那男模特戴着新品钻石耳钉,怎么都做不出他想要的感觉,气的他把模特扔在一边自己拍了几张。帅气的脸吸了不少粉丝,她们千方百计找到他的账号,才发现他的认证是设计师,而且是国际顶级珠宝设计团队里的带头人。平时账号都有专门的团队打理,主要就是发一些新品预售还有一些宣传广告,连头像都是个戒指,几乎没发过和生活有关的内容。而这次如此突兀地发了个神作,引起了粉丝们极大的好奇,短短几分钟就收到十几万评论,张承文翻评论,心下期待着有人能指出来这是他爱的人画的,或者…他爱人画的。
然而,是他想多了,也可能是他水平太高,已经意识不到就算是低水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评论区的老婆们一致认为这是他还没上幼儿园的儿子画的。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亿万少女心碎的声音。
张承文无奈,也懒得看了,点开郭梓尘的账号,发现他中午时分享了那半桶野菜的照片。
张承文想起他那句挖来给自己泡脚,笑笑,给他评论:“我身体还不错,半桶就够了。”
今天一天郭梓尘都是在愉快中度过的,到了晚上大脑还有些亢奋,张承文收了他的手机,关上电视,这才不情不愿的睡觉,可能是白天的情绪带到梦里去了,郭梓尘连睡觉时都是笑着的。
月有阴晴,人有喜悲,有人欢声笑语,自然也有人愁眉苦眼。柯琛坐在床头哄林星沐入睡,眼睛不自觉地看向窗外,一副幽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谁。
“叮咚~”手机响了,是柯琛设置的特别关心动态提示音,有关那人的一切消息都能弥补心下的空虚,他扬扬嘴角,欢喜地点开手机,在看到张承文给郭梓尘的评论时瞬间就黑了脸。
他狠狠攥着手机,点开张承文账号,第一条就是他刚刚分享的画,柯琛看见画上“张承文”这三个字就知道作画的是谁,不知怎么脑海哥”的画面,一瞬间血液好像涌上鼻腔口腔,形成个牢固关隘掐断了他的呼吸。
怎么刚分手就巴不得跟张承文好?自己只说同他分手,可是没允许他能和别人在一起,心中暴虐情绪上来,他想拉着郭梓尘打一顿,不打个半死不解气。可是转瞬之间这种想法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盯着床上睡着的林星沐看,突然才发现他长得可真像郭梓尘,这种想法一出来,他更加茫然了,可惜没弄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他就不再想了。
第二天清晨,郭梓尘依旧去林地里挖野菜,感受到身后人来,他转过身拖着还没痊愈的膝盖慢慢走向他,一边走一边笑着打招呼,到人跟前拽着他衣袖嘿嘿傻乐:“承文哥!不是说…九点以后,过来吗!”
柯琛还没来得及问他腿怎么了就被他的话震惊到,莫名有股被世界遗忘的凄凉:“你叫我什么?”
“来,给你看看我,挖到了什么。”郭梓尘把桶里的小花拿出来对着柯琛:“一棵,白蒲公英!”
柯琛气的拍开他的手,用鞋尖碾碎那朵羸弱的小白花,语气凶狠:“我问你话呢!你叫我什么!”
郭梓尘看着脚底下混在土里的白色花泥,抬头看看柯琛,揉了揉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谁:“你是,琛哥…”
虽然没忘记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发现他已经有点记不得柯琛的样子了。
第61章你不累吗?
“有事…?”郭梓尘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柯琛。
柯琛看他表情茫然又呆滞,心中窝了火,以前郭梓尘对他,要么喜欢要么害怕,从没有过这种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
他慢慢走向郭梓尘,不住嘲讽:“非得有事才能来?”
郭梓尘摇了摇头,就又刨地去了,柯琛见他这反应,就觉得无趣,转而说正事:“财产转移公正寄来了,你去我那儿签个字吧。”
郭梓尘把锄头举过头顶刚要往下刨,突然就停下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
郭梓尘举着锄头的姿势没变,大脑就跟块海绵似的,轻飘飘的,除了水没有任何东西:“说什么了?”
柯琛:“………”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分手那会不是说给你留两套房子还有钱和股份么?”
“哦。”这么一说,郭梓尘隐约想起来什么,他对柯琛点头:“知道了,去签。”
“你来这疗养院是因为你的膝盖?”
郭梓尘点头。
“怎么弄的?”
“没事。我们…去签字?”
柯琛其实只是想看看郭梓尘,但是他现在这幅不愿意和自己多说的样子惹得他心烦,即便自己抛弃他,他也不能忽视自己,更不能妄想和别人在一起,他是他的天,是他的因果,幸与不幸,只能自己给。
“那点东西转给你是没什么,但是我有个条件。”柯琛冲郭梓尘挑眉。
“你说。”
“你不能再和张承文来往,否则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这话轻飘飘飞进耳朵里,废了好大的劲才传进他损伤严重的神经网,柯琛见他沉默着,以为他会答应,本想上前抱住他却听见他说:“那我,不要了。”
说完,郭梓尘也没有等柯琛再回话的样子,勾起地上的塑料桶拎起来,杵着拐杖悠悠离开,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郭梓尘离开的背影刺激到柯琛,他突然就想起以前他刚说完爱他,第二天就离开了他,而且一跑就是六年。
控制不住怒火,柯琛拽着郭梓尘胳膊把他抡到树上,郭梓尘砸在树干上蹭着书皮缓缓下坠,柯琛走过去拽他衣领逼他抬头:“刚分手你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张承文了是不是?郭梓尘你贱不贱啊?被我操了这么多年,你真有脸再去找其他人?”
郭梓尘脊背骨头都快被磕变形,本应该叫痛的,但他后脑勺磕在树干上,整个身子失去了痛觉,他抬头看柯琛,脑海中突然有个人拿着锤子砸他的头,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他伸出手拍打那个可怕的人影,一边拍一边尖叫。
柯琛被他对着空气挥拳的模样吓到了,他蹲下来搂住他肩膀,拍他后背安慰:“不怕不怕,不打你,别怕。”
有人碰到自己身体,郭梓尘精神处于极度恐惧状态,身体受着强烈的求生欲指引,推开柯琛之后做了个抱头撞击窗户的姿势,随后拖着还没恢复的膝盖往下跳。
要不是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郭梓尘昏在地上,柯琛绝对会被吓得后退,刚才的情景,就好像恐怖片里被鬼上身做出一系列诡异举动的情节,甚至比它更可怖。
柯琛用手指拂去额头的细汗,抱着郭梓尘往治疗室走,期间手机一直响,柯琛没理,等医生接过郭梓尘开始诊治,他才出门接电话。
电话那头急急忙忙给柯琛汇报,说柯琛出去这段时间林星沐倒开水把手烫了,现在盯着手上的大泡哇哇大哭。
柯琛不放心郭梓尘,让护工给他涂点烫伤膏,在门外等诊断结果的空隙,林星沐又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来,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那边撕心裂肺的哭声引起的空气震动。
柯琛揉了揉眉心,安慰道:“别哭了,马上就回。”
柯琛敲门,问医生诊断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得知要两三个小时,柯琛看了眼手表,告诉医生结果出来以后给他送去。
张承文来的时候郭梓尘还没醒,医生正在看他的脑CT,随后医生又翻看郭梓尘之前住院时的病例,去会议室和其他几位神经专家商讨,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张少,以目前的情况看,郭先生应该是回想起被行凶时的情景,并且把自己带入其中,在短时间内受到了严重的二次创伤,他醒来以后可能会出现幻觉,情绪控制不好还有可能会患上抑郁症甚至精神分裂。我们建议配上药物治疗。”
张承文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眼睛有点涩:“用药能治好么?”
“这个还要看患者后期的恢复情况,不过治愈可能性很大,毕竟他这个主要是由心理问题引发的,但是他大脑记忆力受损,这一点是无法根本治愈的,我们目前期待的就是他能恢复到能记住一周以内发生的事情的程度,至于以后记忆力会不会提高,现在谁都不敢说。”
医生的话让张承文宽慰不少:“那给他用药吧。”
柯琛那边等结果,医生却说是因为他没休息好再加上恐怖片看多了,大脑为了克制恐惧支配肌肉对此做出反应,属于大脑机能的过度反应。柯琛觉得这个说法很荒唐,本想再带郭梓尘去其他医院检查,却是被林星沐硬生生给磨忘了。
这几天林星沐不是把手烫了就是切水果的时候把手刮了,柯琛不让他做他还不听话,还吵着要回家,不在这儿住了。一凶他他就跟个孩子似的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柯琛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好声好气地哄,等有空能去看郭梓尘,却又被林海一个电话叫回国,到后来就彻底忘了这事儿。
郭梓尘睡了两天一夜,睁开眼睛看见张承文才松口气,起身坐在床上看看四周雪白墙面,掀被子下床才发现手上扎着输液管。
张承文感受到动静也醒了,郭梓尘看着他,又看看手,随手就把输液器的针头拔了。
鲜血冒出来,张承文赶忙按住他的手,呵斥道:“干什么呢!”
郭梓尘想起他的小塑料桶就要下床:“挖菜!”
要放平时,张承文会笑着答应他,可现在他一点都笑不出来:“以后我不在你都不许出去了!”
郭梓尘拿起枕头摔在地上,声音尖锐刺耳:“为什么!”
张承文软下声来和他解释,郭梓尘听完,脸被吓得一阵青一阵白,他也怕得抑郁症和精神分裂,于是以后的日子里,他每天按时吃药,大部分时间都在阳台底下种菜,盯着自己种的冬瓜发芽了没。
日子过得很快,有时候一天才刚开始,转眼就到了晚上,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没做,不过郭梓尘还是有些收获的,在养病期间,他收获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冬瓜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葫芦。
平静的过了半年,医生再次给他检查,这会他恢复的差不多,已经可以回家疗养了。郭梓尘非常开心,在社交网站分享了一张比着“耶”的自拍。
临走前天晚上,郭梓尘收拾行李,把他晒的干葫芦塞进行李箱,趁着张承文不在,在他画稿里塞了一张卡。
那张卡是以前的工资卡,里面有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还有莱恩给他的解雇赔偿款,算下来也不少钱,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如果不够,郭梓尘也只能以后有了钱再还,如果多了,就当谢谢承文哥一直以来的照顾,况且没有他坚持不懈地找自己,他现在可能早就死在岛上了。
这份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
郭梓尘已经买好回老家的机票,等张承文回来,他才把他要回家的事儿告诉张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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