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意思。”江漾咧咧嘴,垂下眼睫。
听许嘉洛这样一说,他也回忆起自己与谭屹相处的这段时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在最开始他刚认识谭屹时,对方的确很排斥他的碰触,而且也明令告知过他,不喜欢被人碰。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他?”江漾掀起眼皮,追问。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他说不知道,反正被人碰到就是会不舒服。”许嘉洛托着腮,耸了耸肩,“我猜可能是重度洁癖吧,你没看,他连内裤都只穿一次就都不要了嘛……”
“……”这句话让江漾的思路瞬间拐弯,没琢磨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却抓出了另外一个重点问题。
他皱了下眉头,盯着面前之人,“你怎么知道他内裤只穿一次就不要了。”
“害。我偶然听管家吐槽说的。那次,管家刚好在给小屹姐采购新一批阿玛尼男士内裤。”许嘉洛如实回答,顿了两秒,他眨眨眼睛,反问,“诶,姐夫,这你不知道吗?”
“我……”江漾张了张嘴,接连咽了好几次喉咙。他知道个屁啊,他连谭屹穿阿玛尼牌子的内裤都不知道。
但这种事他绝不会承认,思索了片刻,他清清嗓子,故作淡然地信口编造,“我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现在他已经不穿阿玛尼了,现在穿Gucci。”
“啊?!!”许嘉洛一惊,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喷在他脸上,“我天,Gucci的款式很骚气哎,小屹姐婚后变化这么大吗,由高冷禁欲系变成了骚包小野猫?”
“…………”江漾觉得他聊不下去了,脑子里都快要有画面了。
他赶忙端过酒杯,喝了两大口,又吞下一只冰沙果,镇定自己的情绪。
半晌,他将空了的酒杯推到一边,又捏起一只,跟许嘉洛碰了下,“不讨论这个了,来,喝酒。你再给我讲讲谭屹以前的事……”
之后,他一边喝酒一边与对方聊天,耳边萦绕着轻柔舒缓的音乐,聊的主题都是围绕谭屹。眼见着酒已经下了一半。
“我和小屹哥大概是在七八岁时认识的,那时候他性格并不像现在这样冷,还挺活泼的,也比较强势,喜欢当领导,他不是我们三个中年龄最大的,但我们却都要听他的。”
“哦,对了,我们当时有个三人小团体,另一个人比我们大两岁,我们叫他航哥哥。不过后来我跟着家人移民去了米国,便没再见过他。听说他出了意外,已经不再了,我知道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一年时间了……”
“他也是谭屹少年时的朋友?朋友离开,他一定很伤心吧。”江漾垂下眼睑,轻声道。
“或许吧,不过我之后没太听小屹哥说起过他。”许嘉洛又喝了口酒,然后继续——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小屹哥因为长得帅,家世好,又是学霸,好多白人贵族女孩都追求他。她们私底下叫他屹王子,但是他从来不会回应任何人。”
“当然也有男人追求过他,其中一个我印象最深,他们同校的,比他大一级,据说爸爸是哪个州的州长。那哥们的追求超高调的,全校皆知,结果小屹哥非常冷酷地送了他一句“Backoff!””
噗!
听到这,江漾忍不住笑起来,想想这的确符合总裁大人一贯的做事风格。
“还有后续吗?”他眨动着长睫毛,颇有兴趣地问。
“嗯,后来的事我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属不属实,我也没敢问。有人爆料,某晚上,谭屹从学校东区图书馆出来,直接开车到了游泳馆,那个点已经很晚了,但他那时候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坚持游泳五千米。那位州长之子不知是不是故意在游泳馆蹲点,他趁谭屹在更衣室换衣服时,突然走过去,想要摸他的腰——”
“靠……后来呢?”江漾咬咬牙,问道。
“结果还没碰到,他的咸猪手就被按住了。你能想象嘛,那哥们两米多高,却被小屹哥拧得手腕脱了臼。”
“活该!”江漾拍了下桌子,像是也给自己解气了似的。
就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想起来此前谭屹在浴室帮他擦身那次,他也有过这种“黑历史”,袭了谭屹的胸。
虽然是隔了一层衬衣,但现在想想,那也很危险了。江漾有些后怕的摸着自己手腕,在心里感谢总裁大人的不揍之恩。
……
两个小时后,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分别架着许嘉洛和江漾按响了谭屹房间的门铃。
门开,男人目光一滞,锐利的眉眼看着他们问:“怎么回事。”
“谭少,两位少爷喝多了。”两名保镖低下头解释。
两人都醉得不轻。江漾原本酒量就不好,听许嘉洛讲谭屹的故事听得入了迷,完全将手边的鸡尾酒当成了助兴工具,喝了一杯又一杯。而另一位酒量也不怎么样,保镖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见两人已经有了漂移的趋势,果断走上前,将人架了回来。
眼下,两人正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江漾那张脸蛋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漂亮了,白皙的肌肤上染了层粉红,比桃花更艳更柔媚。
许嘉洛像只粘人的泰迪,伸出胳膊去搂他的脖子,嘴里咕噜咕噜地念叨:“姐夫……今……今晚喝了这杯酒,今……今生今世一起走……”
谭屹:“……”
他向保镖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江漾背回到卧室里去。
没了倚靠的许嘉洛转回头,眯着眼珠望向谭屹,之后他忽然咧嘴笑开了,甜腻地叫了一声:“小屹姐~”
谭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爱……爱情,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甚至……连……属性都能变了。小屹姐,我……祝福你和姐夫,百年好合,相亲相爱,早生贵子,永浴爱河……”
谭屹:“……………………”
听着眼前这人胡言乱语,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待保镖再次回到客厅,他指着沙发上的人,沉声道:“把他弄回他自己的房间去。”
“是,谭少。”一名保镖抬起许嘉洛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推门走了出去。另一名站在旁边,问:“谭少,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谭屹说。
“好的。谭少,您和江少早休息。”保镖弯了弯腰,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房间门。
谭屹在客厅中踱步,镇定着自己的情绪,怪不得他这两天总觉得俩人怪怪的,什么【小屹姐】,什么【幸好你不是0,不然这大千世界里的1都得被你给叼走】,什么【爱情能改变人的属性】……
搞了半天,是江漾在背后恶趣味,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
就在此时,里头的卧室中,忽然传出了一阵阵歌声,声音非常有穿透力。谭屹捏着眉心,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他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愣住,只见青年“大”字躺倒在床上,一边唱着无名曲一边用胳膊拍着床头柜打节奏。粉色的小西服扔在地上,T恤掀起了一截,将白皙的腹肌暴露在空气当中。
见到谭屹走进来,他歪了歪头,往床的一侧挪了两寸,并用掌心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啊,陪夫君睡。”
谭屹:“……”
他没有说话,迟疑了片刻走过去,打算给人盖上被子。虽然这人恶趣味,但他还不至于跟喝醉了的人动气。
此时醉意朦胧的江漾忽然撑着胳膊,半坐起身,微眯的桃花眼中带着一丝水润的红。
似乎是觉得穿长裤睡觉不舒服,他扯了扯腰带,想要将其脱下来。
喝醉的人做什么事都费力,看着他无比笨拙地解着锁扣,足足解了五分钟都没能成功,谭屹觉得,如果自己不帮他,大概他这裤子得脱到明天早晨了。
于是乎,他抿着嘴唇走上前,生硬地挡开了江漾的手,弯腰帮他解锁扣。
然而面前之人却不老实,一边手舞足蹈,迷之活跃,一边又唱起了那首令他非常不喜欢的歌:“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谭屹拧着眉心,被他吵得头大,手指也好像不好用了。两分钟过去他还没解开那腰带的锁扣。
单曲循环模式开启,他忍无可忍,沉下脸低喝一声:“别唱了,你给我老实点!”
江漾瞬间闭嘴,水润的瞳仁掠过一丝惊恐,小鹿似的看着眼前人。
那抹带了几分示弱的小表情入眼,不经意间竟戳了谭屹的心,让他瞬间心软下来。
然而安静不过两秒,原本低着头的江漾忽然挑起眉梢,伸手揽过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耳侧柔软地吐息:“你都脱我的裤子了,你还那么凶,老婆,你是不是有点不乖呢……”
谭屹:“!!”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息间,是两道相撞在一起的呼吸,四目相对,谭屹似乎在江漾干净的瞳膜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影子下方,是那颗让人看了心跳加速的泪痣。
此时,皮带扣终于解开了,他挣开对方的手,飞快地移开视线。然后他将人塞进被子中,直起身想走,谁料,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
“老婆,你去哪儿。”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小锤,在谭屹的心口无声地敲打。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将江漾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拨开,随后他吸了口气,看向他,“为什么你要叫我老婆。”
这个问题他从刚才就开始想了。
而且一直也没想明白。
“因为,你不给力呗。”床上的青年眼尾一眯,嘴角轻轻往上一提。
谭屹:“?”
不给力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问个明白,江漾很快说出了下一句:“而且,我从见你第一面就想睡你……”
谭屹:“!!!”
第34章
次日清晨,江漾被闹钟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过手机摁掉,看了眼时间,此时刚好6点。
大脑尚有一丝昏沉,酒精也还没有完全消散。昨晚他和许嘉洛聊了一晚,喝得有点多,完整的记忆停留在许少爷说要给他和谭屹的孩子当干爹那一part,之后脑子就不太清晰了。
回到房间后,他依稀有点印象,似乎谭屹来过,给他盖了被子,还帮他脱了裤子。想到这,江漾低头看了眼自己,唇角情不自禁地翘了翘。
他甩甩头发,掀开被子跳下床,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简单冲澡之后,他顶着尚未干透的头发从卧室中出来。
旁边谭屹的卧室很安静,估计人还在睡着,他没进去打扰。
一路穿过休闲区和客厅,江漾转身进了厨房。
奶奶的生日,他不知道要送什么,奢侈品、珠宝、名贵滋补药,这些礼品一个月前,就有好多人排着队地在送了。
大部分东西奶奶甚至到现在还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而江漾能想到的就是亲手给奶奶做一碗长寿面,他不擅长烹饪,也没下过几回厨,在没来F岛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着了。
据他的观察,他发现奶奶吃不惯中国传统的面条,而是更喜欢意面,于是乎,他就在某平台上高价联系了一位前米其林三星主厨,大家都叫他Leo。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其沟通后,Leo很快推荐了一款意大利细宽面。
这道菜之前在纽约的一家高奢餐厅有售,虽然价格昂贵,但非常受欢迎。
面就是普通的面,主要贵在它所搭配的食材以及精妙的做法。
为了学到手,江漾特意跑去Leo那里,跟着他学了一天,又在家练了好几遍,出师那天,Leo品尝着他做出来的龙虾黑松露意面,一脸满足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Greatjob!”
眼下厨房现有的食材和调味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昨天跟酒店预约的是早晨6点半过来送新鲜食材。
奶奶的早餐时间通常在7点半左右,他必须要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将面做好。
正想着,客厅门铃响了,江漾打开门,几个工作人员进门,将他要的东西一一送进了厨房中——新鲜的缅因州龙虾,黑松露,还有一些有机蔬菜。
他检查了一遍食材,之后随便找了条围裙系上,将鲜龙虾放入蒸锅里,意面是刚煮好的,他只需要炒就可以了。
他不太用的惯酒店厨房的灶具,动作有些笨拙,但烹饪时的神情却很专注,微抿着嘴唇,眼珠盯着锅里的食材半分未偏,因此,也丝毫没有发现,谭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在了他的身后面。
其实谭屹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着,被喝醉的江漾一闹,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情,几乎是临近天亮才浅浅地睡了一会儿,而刚才隔壁房间传出动静,他便再次醒来了。
眼前,青年正背对着他,乒乒乓乓地切洋葱,围裙系在腰间,勾勒出那段只够盈盈一握的细腰,清瘦的背在弯腰时脊骨微微凸起,他穿了一条很短的黑色运动裤,双腿修长笔直,白得耀眼。
身后的谭屹默默地看着他忙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起这么早,只是为了做饭?
半晌,江漾不小心被洋葱辣到了眼睛,谭屹回神,从桌旁扯过几张纸巾,走上前递到了他的手里:“用纸巾擦。不要用手。”
听到谭屹的声音,江漾下意识一愣,反应过来后,他接过纸巾拭着微微泛红的眼角,诧异道:“吓我一跳,你怎么起这么早。”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扫过操作台上的食材,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你饿了?”
“嗯……”江漾笑着应了一声。
“早餐服务从5点就开始了。”谭屹指指墙上的提示牌。
言外之意饿了就叫餐,没必要自己这样笨拙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