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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仓库。
铁门紧锁,昏暗的灯光在水泥地面投出了几个男人的影子,鸭舌帽跑去洗手间,接了一盆冰水,按照谭大禹的吩咐,“哗”得一声泼在了江漾的脸上。
青年蓦地打了个激灵,从潮湿与寒冷中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很花,带着重影,头很疼,尤其是后脑,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身体又酸又僵,没力气。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遭人设计,被打晕了。再低头一看,果然,身体被束缚在了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
四周很是空旷,陌生而简陋,空气中飘着一层浮灰,水泥地面也有很多泥土。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有人会来的地方。
面前,一个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长沙发上,散散慢慢地叼着一只雪茄。
“醒了?”那人抬抬下巴,看着他说。
江漾的视线扫过去,看清那人是谁后,他脊背一凉,心脏紧跟着沉了下去。
谭大禹!
这下完球!
他警觉地盯着对方,尝试着动一动,然而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胸前,两条腿也被捆紧,想逃,是没戏了。体内的迷药效力未消,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想反抗更没可能。
眼前是只狼,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该怎么办!
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谭屹,他现在应该还在B城,在等着他回家。这样一想,江漾眼眶一热,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之前跟总裁大人保证过安全到家,可现在……
也不知道谭屹有没有发现他失踪的事,手机肯定是被扔了,联系不到的。可就算发现了,要怎么找到他?
他闭了闭眼,脑仁钻心地疼,呼吸也有些发堵。
此时,对面的谭大禹起身走到他面前,粗鲁地捏起了他的下巴,他盯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哼了声:“怎么样,落我手里的滋味,不错吧。”
江漾没理他,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不知是那药物效力的原因,还是面前这个人太特么令人反胃。
“当初你害我的时候,就该想到的,我肯定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因为谭屹,我沦落至此,失去的那些,肯定会在你们身上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骨头像要被捏碎了。江漾用力甩开,他咳了两声,抬眼道:“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我之前想干你,现在不想了,谭屹碰过的东西,恶心!”谭大禹眼角向下睥睨着,脸上浮现出厌恶与不屑。
听闻此言,江漾反倒松了口气,之前谭大禹妄想对他图谋不轨,现在误认为谭屹和他已经发生过关系,这反倒能保护他的清白。
还好还好,这货对“谭屹碰过的东西”有洁癖。
“我绑你来,自然是要跟我那位操蛋的弟弟讨回属于我的东西……”谭大禹开口闭口都是脏话,眼神里尽是不怀好意。
江漾闻言一怔,盯着他,被捆住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在一起:“你绑我没用,威胁不到屹哥!”
“屹哥?”谭大禹轻嗤,上前拍了拍他的脸:“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他,哦,对了,你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吗?他跟你说过吗。”
“发生过什么。”江漾避开他的手,目光犀利地与之对视。
“他没告诉你啊,操,那你这喜欢可不值钱了。”谭大禹点起一支烟,围着椅子四周踱步,烟气飘散在空气中,带着刺鼻的呛人。
他弹弹烟灰,故意弄到江漾的肩膀上,又吸了一口烟,继续:“十几年前,他失去了最喜欢的一位宝贝儿。多年以后历史重演,如果今晚,他又要失去一个,你猜,他会不会再度崩溃!”
他没说完整,听的人云里雾里。然而却也像一柄利器,刺痛了江漾的鼓膜。
“你把话说清楚!”他情绪有些激动。
“你以为他一个冰得像石头的人怎么会忽然喜欢上你,你们才认识不过几个月,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像他初恋,小傻逼。”
“不可能!”江漾大吼了一声。克制不住地喊出来。
谭屹之前说过,他没谈过恋爱,不会骗他的。
他是谭屹的第一次。
更何况,十几年前,谭屹还只是个小男孩,初什么恋!
一听就是谭大禹信口胡呲!
“你别想挑拨!”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他妈回去问问,是不是有个叫申小清的人。”谭大禹冲过来一手拎起了江漾的衣领,使劲往前一扥,将人带了个踉跄。
江漾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白皙的脖子被勒出了两道红痕,他却丝毫没注意。他只记下了申小清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的确听过。从许嘉洛嘴里听说的。
在F岛他们喝酒那次,他说最初的时候,他,谭屹,还有一个年龄比他们大几岁的哥哥,有个三人小团体。只不过后来他全家移民,没再见过那位小清哥哥,之后听人说,他已经不在了。谭屹也没再提起过。
这么长时间以来,总裁大人从来没提过这个人,他也没见过照片,但是,刚才谭大禹说他们长得像,他们真的像吗……
江漾闭了闭眼,思绪还未收回来,就见谭大禹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他一边在通讯录里翻找着,一边抬脚踩在江漾的腿上,不怀好意道:“你猜,为了不再失去一个小宝贝儿,谭屹会出让几个亿,或者,几家公司。”
江漾彻底明白了他的企图,他知道,谭大禹现在混得很惨,又被赶出了谭家的门,所以,他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把他绑来,既报复他,又拿他当筹码,勒索谭屹。
这个招人恨的蠢货。
“盛谭旗下,哪一个公司没有董事会,股东会,除非百分百控股,否则,谭屹一个人做不了决策,你要他的公司,别做梦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谭大禹眸色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故意倾下身体,加重力道踩江漾的腿:“我不管什么董事会,股东会,我要的是最终结果,他能让你成为星辰的合伙人,就说明他有自己的路子。那帮人制衡不了他。再者说,谭家不是有的是钱吗,都拿出来,足够弥补股东了……”
妈的。
江漾咬紧牙,腿上一阵重过一阵的痛感却抵不过胸口的闷痛。
眼下这种状况,是他疏忽了,大意了,但凡他没嘴馋,吃那杯冰激凌,但凡他冷静下来想一想,也不至于着了这人的道儿,不至于成为威胁谭屹的工具。
是他的问题……
电话接通,不出所料,谭大禹打给了谭屹:“Hello?亲爱的弟弟,我请了弟妹来我这喝茶。你不介意吧。”
江漾的眼中涌动着怒火,咬得牙齿都麻了,他听不到谭屹说话,只能看到踩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笑出了一脸雨润风和的满足。
“咱们啊,毕竟是兄弟,一切好商量。我要10个亿,还要你手里最盈利的几家公司。你和弟妹合起伙来,让我落魄成现在这样,把我从家里赶出来。老头子在新加坡受伤,立好遗嘱,连通知我都没。你们住在B城几个亿的大豪宅,却给我安置到远郊一个两百来万的小别墅。够狠!我怎么着也得从你们身上拿回点儿补偿……”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都是姓谭,凭什么!凭什么我他妈和你生来不平等!”谭大禹越说越激动,脚下也越来越使劲,江漾咬得嘴唇都泛白了。
“谭屹,我给你1天的准备时间,明天,我至少要在账户上看到10个亿。公司股权划转,可以宽限你几个月。我呢,刚才闲来无事,拍下了你家宝贝儿的高清□□春色照……”
听他信口胡说,江漾猛地抬头,扯着嗓子冲人大吼:“你放屁!”
也不知道谭屹能不能听见。
谭大禹松开踩在他腿上的脚,将他的转椅踢到离自己远一些的位置,又继续:“你记清楚了吗?明天账户上见不到10个亿,我就把那些美艳香照公布到网络上,让老头子,老头子的妈,让所有人都看到!”
“如果你敢给我玩阴的,我就找几个非洲大鸟——操·死你的小娇妻!”
“你他妈无耻!”江漾的眼睛红成了一片,眼眶滚烫,仿佛他的血液与神经,都像被火烧到了一样。
面前,谭大禹将手机挂了,张着大嘴迸发出一阵狂笑:“他居然答应了!谭屹答应了,一点没犹豫!今晚他就会准备好。我操,真看不出来他是个情种!就他妈为了一个小贱人……”
他笑得几乎疯魔,整个身体剧烈地抖动,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同样都是姓谭,谭屹有的他偏偏一样都没有,事业、财富、家庭,甚至爱情……
太他妈可笑了。
他还沉浸在快感当中,笑声阵阵回荡在空旷的仓库,就在此时,外面突然迸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仓库大铁门“轰”得一声被撞飞,守在门口的一众小弟吓得抱头鼠窜,帽子鞋子跑丢了一地,场面狼狈不已。
“快跑,有人暴力破门!”好几个人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叫。
下一秒,庞大的库里南赫然从门外直闯进来,引擎声轰鸣嘶吼,车身撞翻了仓库内一切阻挡他前行的东西,巨大的车轮碾过已经报废的铁门,发出惊人心魄的“砰砰”两声。四周掀起飞扬的尘土,模糊了在场所有人惊恐的表情。
谭大禹完全傻眼,嘴巴张得比刚才还大,身体僵得像快钢板,反射弧像是被震断了。
透过那层灰扑扑的低气压,他看清了驾驶室内男人的脸。黑沉冷硬如礁石。
………………谭屹?!!!
怎么可能!一分钟前,明明他们才通过电话!
瞳孔里映入的那团黑色影子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然而,车速丝毫未减,犹如带着戾气的暗黑野兽,朝着他极速冲过来……
第59章
谭屹接到电话时,距离仓库还有大约2公里,当听到谭大禹说拍了江漾的裸·照以及后头那句更恶毒的“操·死他的小娇妻”,他的冷静与理智像是瞬间被粉碎了。
在电话中,他勉强保持平静,假装答应对方的要求,心里却恨不得端起AK47,一枪崩了他。
撞开铁门,撞翻一切遮挡他视野的东西,当瞳孔中映入了捆绑在椅子的江漾——他脸色苍白,领口凌乱,旁边谭大禹指着他咧嘴狂笑,那一幕,那个瞬间,某个想法混着血液再一次冲进了谭屹的脑子里。
他想直接撞过去,撞飞谭大禹。管他什么人命,道德,三观……
以那样下作和肮脏的手段伤害了他最在乎的人,那就是不可饶恕的。该去死。
但终究,在掀翻谭大禹的前几秒钟,他还是踩下了刹车片。因为他听到江漾在旁边叫他,声音几乎淹没在汽车引擎的轰鸣中,但他还是听见了。
他不能杀·人,杀·人就得偿命,为那样的人渣偿命……
那样的话,他就见不到江漾了,以后再发生危险,谁来保护他?!
刺耳尖利的刹车声响彻空旷的场地,水泥地面滑出一道惊心的车辙。
谭大禹看着迎面朝他冲过来的黑色野兽,吓坏了,他闭着眼,只顾张着嘴,“啊啊”大叫,腿却软得像棉花,想跑都迈不开步子。
最后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身下坐的地方,缓缓流出了一片污秽。
那是真的吓尿了。
此时,门外十几位保镖也都冲进来了,他们都是听从王鹏的吩咐,一路追着过来的。奈何老板开车太猛太快,这一路他们跟得太难了。
谭屹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那一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车身都跟着狠狠一震,走过谭大禹身边时,他狠厉的眼神看得人骨寒毛竖,然而他却没跟他动手,而是朝着椅子上的那个人大步走过去。
他何尝不想先收拾这个烂人,但比起这,最重要的还是江漾,他还在椅子上绑着,额头有擦伤,不知身上有没有更严重的伤,他必须得先看看。
“屹哥,你来了。”江漾才刚从之前的震惊中回神,他嘴唇微动,眸中蓦地闪烁起莹润的泪光。
“漾漾,”谭屹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蹲下身,三下两下解了绳子,眼中含满关切,问他:“都伤到哪儿了。”
“没有,我没受伤……”江漾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双手刚一被解开,就迅速楼上了男人的脖子。心里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簌簌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一见到他哭,谭屹的心酸胀得更是难受,之前除了拍戏之外,他还从来没见到江漾哭过。
想必,这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揉着青年被勒红的手腕,帮他重新系好领口的扣子,然而视线一偏,对方脖子上两道红痕赫然撞入瞳孔,那东西就像一柄锐器,尖利的刺痛了他的神经。谭屹动作一滞,胸腔里的火猛地烧起来,骨头都烧得滚烫——
江漾额头上的擦伤,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来的?
除了被拍了照,他在这里的几个小时,到底还经历了什么。
理智在怒火中燃尽了最后一分,他呼得一下站起身,转身大步走过去,一只手拎起了地上的谭大禹,还未等对方反过味儿来,他劈头就是几拳,一脚揣在了他的胸骨上。
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清楚,会断几骨头也大概有数,只是觉得这些还都不够。
比起那烂人下作与脏脏的手段,远远不够!
谭大禹比他高,也比他壮,却完全招架不了,特别是踹得那一脚,他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库里南的前挡风玻璃上,又咕噜咕噜地滚下来。
下巴和眼角都歪了,口鼻淌血,整个身体像是大虾一样躬着,跪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一旁的江漾看呆了,之前他以为自己的身手和谭屹不相上下,今日一见,自己男人武力值爆表,真没得比。
敢情之前他们两次pk,总裁大人都是小打小闹,逗着他玩的。
仰倒在地的谭大禹发出阵阵哀嚎,谭屹狠踏一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腿上,冷硬地低吼:“照片!!”
对方又是一阵杀猪叫,他说不了话,只能闭着眼睛摇头。谭屹以为他死扛着不交,又加重了几分腿上的力道。
江漾一见此景,迅速走过去,攥紧他冰凉的指尖,解释:“屹哥,我没有被他们拍那种照片。也没有被侵犯。”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救谭大禹,他只是不想让他最在乎的人担心,更不想让他在这种事上误会。
闻言谭屹愣了一瞬,转过头来,腿上下意识松了劲儿。
“屹哥,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你的漾。只有你可以碰,只属于你一个人。”江漾继续,说得一字一顿,非常认真。
谭屹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微动,坐了过山车似的的心脏狂跳不止,心头扎着的那些坚硬刀片也似乎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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