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澹脸上阴沉的很,狠狠在她脸上嘬了一口,才将床帐子撩开,床头的金铃拉响。
已经等在外面的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热水与干燥的帕子。
宝应轻轻戳了戳虞年年脸上那个微红的痕迹,是一块儿淡淡的粉色,像是让什么蚊虫叮咬了一下,她还没想到殿下这么华丽的床上,还能有虫子。
几个人去床榻上铺床,却发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便也知道,昨晚两个人没圆房。
婚礼繁杂,拖到第二天圆的有的是,尤其虞年年身体看起来就不强壮,累了一天再拉着她行事,虽然挑不出什么错,但显得慕容澹也太禽兽急色了。
一众人围着她梳妆打扮,比起慕容澹,虞年年这里显然要麻烦的多。
新嫁娘第一天,总要打扮的庄重些,显得喜庆精神,虞年年生怕昨天那个白白红红黄黄的妆又重现自己脸上,忙拉住李娘子的手,“不要太厚,轻一点。”
李娘子点头,猛然闻见她颈处有股红花油味儿,一面手上扫了珍珠粉,一面问道,“娘娘昨晚用那个药了?”
虞年年下意识转了转自己的脖颈,“诶,是好多了。兴许是殿下给我涂的,我昨晚睡着了。”
慕容澹穿完衣裳,就随意找了处坐下,看虞年年是怎么打扮的,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盛装隆重,倒是颇为好奇。
虞年年让他看得别扭,然后推了他一把,“殿下你自己找点儿别的事情做,别总看着我。”
李娘子在给她梳头发,她这一动,发髻都歪了,赶紧道,“娘娘别动。”
虞年年实在不太喜欢这种冗长又复杂的活动,她惯日里就是简单一挽就好了,为了避免时间再延长,只能乖乖的坐着,头也不敢动一下。
慕容澹拿出个半臂长的匣子,从里头取出支红宝石钗给李娘子,示意她给虞年年戴上。
李娘子接过来。
虞年年认得,这是还在晋阳的时候,慕容澹去摘星楼遇刺那天夜里带回来给她的,他临昏睡前,还不忘惦记着哄她,让她别哭。
等明天一早起来,还要她夸这只钗好看。
她当天晚上就撂下他跑了,这将支钗也留在床头,只带把琵琶走的。
“你还留着呢?”虞年年看着镜子里熠熠生辉的钗,眼眶忽然一热,问他。
她还以为,这种令他羞耻的东西,他应该扔了。但一想,她不在的时候,慕容澹还是让人每日给她做新衣裳,也就理解了。
“给你留着的,你还没说好不好看呢?”慕容澹丝毫不介意,“我那时候说,明天一早醒来,要你夸它好看,结果隔了这么久了。”
虞年年顿了顿,莫名心里就发酸,觉得慕容澹也挺可怜的。
她一想,她走了之后,慕容澹对着钗和那些衣裳伤心,听姚生偷偷说,慕容澹私下里还要寻短见,她就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儿,怀疑自己心脏有了疾病。
“好看,当然好看。”
心酸归心酸,虞年年一点儿都没后悔,要是重来一次,她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毕竟那时候的慕容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被他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只有离开他,才能获得自由。
现在的慕容澹变好了,不代表之前的慕容澹有情可原。
慕容澹这才十分欢快,倾身又摸摸她的脸颊,只是手上的薄茧,刺的有点儿疼。
他在感情上,真是一往无前又不计前嫌,现在好哄的要命。
宝应她们在换点心糕果,虞年年昨天只早上吃了小半碗腻死人的糯米丸子,晚上困极了,饿的又过了劲儿,所以就随口往嘴里塞了些什么。
眼下一见这些糕脯,有些移不开眼。
慕容澹招手,她们会意的将东西放在他面前。
“吃吧。”他拿了片鹿肉脯,递在虞年年嘴边。
众目睽睽之下,动作委实亲密些,旁的侍人在一旁捂嘴偷笑。
妆奁台临窗,如今阳春四月,窗是大开着的,窗口处种着一颗桂花树,伸出绿油油的枝丫。
晨光从外头,打着旋儿的钻进来,落在慕容澹那张被上苍偏爱的脸上。
金灿灿的割裂出阴影和光明,愈发显得他五官深邃。
人都爱美好事物,虞年年是个俗人,所以不能免俗,她呆怔怔的,光盯着他的脸看了。
“饿了先吃些垫垫。”慕容澹又将鹿肉脯往她嘴边送,深红色的肉脯贴着她淡粉色的唇,她微微启唇,雪白的牙在肉脯上一咬。
肉脯上缺了一角,留下一排细细整齐的牙印。
细看的话,这场面有些活色生香。
慕容澹慌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手抖的硬生生把整片肉脯都塞到她嘴里,慌乱地站起身,把碟子往她怀里一放,“我去外面看看,你先吃。”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没有。
虞年年脑袋不敢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只有一双眼睛跟着他转。
见他下盘不稳地走了出去,踉踉跄跄的。
“他怎么了?”虞年年又往嘴里塞了块儿桃子脯含糊不清问。
“大概是害羞了,新婚夫妻这样很正常。”李娘子笑道。
殿下虽说生来就站在权利的巅峰,但到底还是个年轻人,有点儿年轻人的小心思也正常。
“新婚夫妇都会这样吗?”虞年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