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太无聊了么?整日躲叶铮那小子,都不能练手了,弄得那帮小崽子还以为我转性了呢,一个个见天儿来我这儿问情况,憋屈死了。唉,也就一个剑山那死小子怎么也上不来,结果今天也被我的剑给踢出来了。”
谢逸致微妙地看了身旁似乎没有一点不妥的少年,犹豫地开口说道。
“不如,和我比一次吧。来虚衍许久,还未曾请教过槲生你的本事呢!”
“哎!可是,我的剑还......”
“谢前辈赐教。”
“喂,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的剑在剑山上,没办法和你打!”槲生接了浮云一下,就开始一直躲避。
“听说龙子槲生是龙族中的最强者,一是法器岐和威力巨大,可登龙族法器之首,二是本人对于灵力运用炉火纯青,不靠法器也能轻松对敌。”谢逸致在追击时有意识地打下了咒文,此时阵法已成,只待启动了。
槲生却停了下来,直接和她正面对战。
浮云合时为攻,开时为守,开合皆随心所动。她用浮云已有百年,更是与其犹如一体。可此时与槲生相斗,却感觉到处处制肘,可见龙子槲生名不虚传。
谢逸致捏决启动阵法,瞬间将天地灵气锁在了浮云上。修仙者一旦没有了灵力,凭借自身本领发挥出来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尤其是在对方可以使用灵力的情况下。
槲生也许是在虚衍中肆意惯了,就连小声抱怨也不怕让人听见。
谢逸致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阵法来与人相斗,这种阵法布置缓慢,再者耗费灵力极大,就算是她,也仅能维持盏茶时间。
“请前辈,指教一下晚辈父母所创的阵法吧。”
槲生接下来就被谢逸致拿着浮云一顿揍,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不过谢逸致还算厚道,开了阵法锁了灵力,却也没有用灵力来揍他。不然这伤不知道还要重上多少倍,能不能在叶铮之前好全还是个问题。
谢逸致揍完人之后,还顺手将不知为何昏过去的槲生带到了药庐。
药庐是龙族医者越英的居所,其他医者都在虚衍的清宿殿中居住。越英是整个虚衍里唯一一个不管对外来人还是龙族都一律收百金诊金的医者,师承已经陨落的龙族丹师百清。医术如今已是龙族第三,可排在他前面的两位都年岁已高,常年闭关悟道,出手诊治的几率更是渺茫。
旁人请越英出手诊治是要百金的诊金,而槲生的诊治则是以药材为诊金,而这些药材,无一不是珍品。说起来,越英似乎对于槲生更加不留情面呢!也许与槲生一直住在药庐给他捣乱也不无关系。
而叶铮呢,则是为着和槲生亲近一些,一边吐槽越英简直是对钱痴迷,一边肉疼地从自己的酒钱里掏了诊费。
谢逸致将槲生扔给了越英,就去找叶铮了。
“在族中被揍成这个德行,还真是久违了呢!不过,下次进八弥境,给我把风竹草带出来,最近研究方子要用呢!”
“不是吧,上次的还没着落呢,你就开始记我这次的帐了。这么多年,你存了这么多财物也没见你用啊。”
“关你何事,你只管寻来便是。”
不得不说,还是越英公子知道槲生的弱点呢!
——————
叶铮虽然心大,但在没能成功缠着槲生让他带自己在虚衍玩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在药庐的偏间里待了一整天。
“你回来了啊。”叶铮此时正在擦剑,醉生剑中淬了天外陨铁,有些许的紫纹在剑刃上散布。右手在到药庐的当天就被越英接了回去,身上的其他伤倒是需要慢慢地养。尤其是腹部的伤口,这几天动不动被撕裂,让越英也是对不配合的叶铮下了死手,一连用了好几天的定身咒。只可惜越英前脚施了法,后脚就被这家伙用不知道什么法子解开了。
“你也好好养几天伤,半月后也该回去了。向许宁伤的这般重,从家族里寻些适合东西送过去,也顺便看看他吧。”谢逸致坐到槲生身边,看他把本就一尘不染的醉生擦了三遍。
“云江那边有我伯父主事,肯定能送的都送了一大堆,哪里用得着我操心。反倒是你们谢家,比向家藏得还深,直接把族地放在险峰之上,也太过偏远了。能不能接到你的消息还是两说。”叶铮满意地看着醉生,敲了敲剑身,将它收回鞘内。“而且,你整日往七星楼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这次慕琼令失败,我的问题不小。好不容易能去虚衍七星楼中见识一下,当然是想着解了我的疑啊!”
“怎么感觉你在拐着弯说我呢。算啦算啦,反正这么些年被你和向许宁那家伙说教得还少嘛!”叶铮将醉生扔到床内侧,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看着谢逸致倒了一杯茶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茶杯。
谢逸致见状,只好和他说了在七星楼中所阅的一些典籍。
叶铮听得了满耳的咒术阵法,深知自己再听下去,铁定就要这么睡过去了,赶忙打断了谢逸致的话。
“停停停。”
“嗯?怎么了吗?”谢逸致正想和叶铮探讨一下如何才能将阵法的咒文更快地布置出来的事,就被打断了。她略有不解,只能疑惑地看向叶铮。
叶铮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想和他说什么术法搭配、阵法用处那种意义不大且无聊至极的东西。说真的,他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向许宁和谢逸致就能对这种枯燥至极的东西投入十二分的热情,是酒不好喝了,还是饭菜不好吃了?
“你这一天,就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叶铮说完才发觉自己面对的是谢逸致,是能和向许宁聊天能聊三天三夜不带歇息的谢逸致。“见到的也行。说起来,七星楼离剑山那么近,有没有看到龙族子弟被打下山来啊?”
“你怎知会有人被打下山?”
“就知道你整天去七星楼什么都不知道!”叶铮一说这种趣事就来了兴致,当即就直起身来,手舞足蹈地给谢逸致比划他听到的关于剑山的事。
“虚衍的剑山上啊,葬着千数把剑。这些剑,全是龙族先祖死后无主的剑,大多都有自己的灵性。认主,也是要挑人的。当然,如果强力镇压也能使用,只不过极易遭到反噬罢了。”
“而龙族子弟被打下来,正是不敌想要征服的剑才被剑气震出了剑山。也因为剑山上的剑脾气古怪,几乎没有人能够让它们认主。所以,剑山除了是历代先祖的葬剑之所,亦是龙族子弟练剑的好去处。”
“剑气相抗,败的大多都是龙族子弟手中的新剑。可与强大的剑气抗衡,尤其是前辈们的剑气,却是龙族子弟最崇尚的修炼之法。”
叶铮说完,口干舌燥,端起那杯已经冷了的茶,一饮而尽。茶中的茶梗、茶叶也一同入了口,叶铮一瞬间感觉到异样,就吐了出来。
“呸呸呸,什么东西,难吃死了!”
“茶叶本就不是用来吃的,是你喝的太急了。”
“不过,我确实见到了有人被打下山来,直接跌到山脚了。”
“谁呀谁呀?这么倒霉,忘了施法隐匿下身形就罢了,连法宝都不用,简直丢人!”叶铮口中的被打下山,只不过是剑山上的动静。没想到,还真有人傻到不顾形象,跌倒了山脚都没用什么术法。
“这人你也认识,正是槲生前辈。来你这之前,我才把前辈送到了越英公子手上。”听了叶铮所言,她也有些不明白,槲生此人,为何会跌倒山脚,还跌倒了她面前?
“我大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叶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信了的。原因无他,槲生手中那把剑,初见时吓走凶兽,靠着的便是极大的凶性!龙族之中人人皆知,第一人槲生所配之剑乃是从八弥境中寻得的,传言是罪孽深重的龙子之剑,血性难消,杀伤力极大!
第7章一线追魂01
那日问出那个问题后,槲生只是如以往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反倒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闭关多年,你的灵气又去哪儿了?”
“不知,出关时便如此了。”谢逸致也无心多做解释。
谢逸致没有灵力,待在血气浓郁的宿家对她本应伤害极大,但一连待了一个月,谢逸致却没有任何不适。血气在她周围盘旋,就像并没有此人一样。
槲生和谢逸致找了几天原因无果后,也就不再在意。开始计划如何能捉到背后之人,追魂之法自然是有,但谢逸致灵力全失,根本无法施展。
追魂是眼下唯一的方法,这条线一断,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另一种办法。
宿歌和宿清昏迷了三天,槲生炼化了他们体内的血气,他们醒来后就暂时先被送出城了。谢逸致原以为自己也是要受血气影响的,哪知道她这具新铸的身体不止灵气储存不住,便是血气尸气,也储存不了,自然也无法对她的身体造成损害。
二人就在中州城外不远处放下了仙府法宝,宿敛玉出不去,也就只能靠着槲生和谢逸致传达一些讯息,四人商讨一下如何能让谢逸致施展追魂之法。
“说起来,在惘南山上的时候,谢姑娘似乎是可以动用灵力的。”宿清一直没有发现谢逸致不能动用灵力,修仙之人有灵息,灵息就是体内有灵力的证明。若非有意探测,是不会被察觉的!入城时,他只以为谢逸致是不擅长对付尸气才未曾释放灵力,没曾想却是不能动用。
“山上有阵法,自是可以借阵而为。”谢逸致回道,然后又很快封了这条路。“惘南山的阵法是家父之作,又是最繁复难解的。换我来做,少不得三月的,而且,也不能随身携带。布阵,不可。”
“你的闲情不就是能化用天地灵气么?当初那布阵速度相当快啊!”槲生不明白谢逸致为什么没直接拿出她的闲情来。闲情是谢逸致的辅助法器,上面不知靠着叶铮的缩微之法刻了多少阵法,别的不说,就她常用来对付他的锁灵阵,肯定第一个就在上面。
宿清自知不明情况不便多言,宿歌则就没那么多顾忌。他急于寻到母亲的魂魄所在,以便能替宿家报仇。一个月来他日日在城外练剑,有时半夜也会出去练练剑法,对着一轮月亮想想他离开之前的中州城是如何的繁华热闹。
“你把那什么闲情带上,我们这不就可以去找了。”
谢逸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闲情,只可惜,闲情同浮云一样在那次锦屏湖斩杀凶兽时便不知所踪。
槲生见谢逸致不答话,还以为她是不愿意拿出来。虽然在他的了解中,谢逸致从未推辞过这种事,但帮不帮全在她个人,他是不会干涉的。
“无趣这家伙肯定是把法器忘在家里了吧!”
谢逸致看了看给她开脱的槲生,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
“实在是对不住两位小友,我之前不慎将法器毁了。如今自是没办法拿出来。不过,若是能再多几日,或许能做个尚可的。”
法器哪里是那么好做的,谢逸致在这一个月里也偷偷做了不少,可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法器,更别说还要铭刻咒文了。如今逼不得已,也只能继续尝试下去了。
“若是不愿,两位自行离去便可,我宿家也不会强人所难。”宿歌扔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留下宿清尴尬地对着两人。
谢逸致一脸的无所谓,宿歌到这时都还能注意着些说话的分寸,已算得上了不得了。毕竟,不管是叶铮还是槲生,都从来不是什么沉熟稳重的人,随心所欲,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对于宿歌这样明晃晃的抱怨,谢逸致并没有宿清想得那么难以接受。
槲生倒是在意得很,宿歌撂下那句话后就拉着谢逸致也走了。
“那我们也就不奉陪了,这宿家的事,你们自己去办吧。多久没见到有人敢在我面前耍性子了,没揍他都算是我今天脾气好了。”
“宿公子年岁还小,你当年可连他也比不过。”
话是这么撂下了,可谢逸致还能不了解槲生这个人。就是嘴上逞能,该做的该帮的,可是一点都不会落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逸致用遍了中州城里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才勉强用宿家园中所植的墨竹做成了低阶法器,也仅仅刻制了一个锁灵阵来让她可以攫取天地灵气暂时化为己用。
本以为找能承受咒文启动带来的灵气暴动的材料是最难的,没想到,铭刻咒文才是难上加难!若是谢逸致亲自刻制,自是没有这么多事,可谢逸致并没有灵力,无法刻阵。最后只能由当初学了半吊子缩微术法和刻制咒文的槲生来,可就算谢逸致在旁边没有一刻放松地盯着槲生刻咒文,纠正了他的七八次错误,法器制作完成,也已经是五天后了。
谢逸致没有急着当天就追魂,毕竟锁灵阵是否稳定尚未可知,急于一时,只会让事情愈加扑朔迷离。
可当看到在床上似乎是昏睡过去的宿清时,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槲生解开了宿清身上的昏睡咒,就见他着急地向外面跑,可到底四肢乏力,摔在了地上。看到谢逸致和槲生后,他直接将头埋了下去,求谢逸致和槲生去丹栖城救宿歌。
“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会去丹栖城?”
“公子他猜想走尸是从丹栖城而来,夫人的魂魄也许也会去往丹栖城。所以,五天前便一个人去了。”
“单枪匹马,这小子胆识不错啊,就是太蠢了些。几百号人都没能从丹栖城全身而退,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
所幸丹栖城离中州城不算远,三人赶了一天的路总算是到了。
丹栖城的城墙比中州城高许多,城上还插着一面黑色的旗子,旗子上绣着什么,但离的太远看不真切,想来也不过是家纹之类的东西。
虽然都听说过丹栖城已是一座尸城,但站在城外来看,丹栖城倒是比中州城整洁许多,
三人走得再近些,才看到旗子前面竟还悬着个东西。
宿清被骇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也攥上了剑柄,整个人蓄势待发。
“那东西,可是人手?”宿清的声音还有些抖,惹得槲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毋需害怕。”槲生到底还是安慰了一句,拔出顺手在宿家拿的剑走在前面开道。刚走几步却被无形的东西拦了下来,槲生一剑劈下,却没有如愿劈开这一阻碍。
“无趣,上了。”
gu903();谢逸致会意,佩在腰间的墨竹笛入手,咬破唇角附于其上。曲调悠扬,正是先前在惘南山的遣玉。锁灵阵启动,红线在空中凝形,缓滞了一瞬,便向着城墙之上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