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弥境中凶险,可这么多年来龙族子弟早就在里面建了供看守人居住的安全地带。槲生每次和八弥境中的恶灵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都是看守人提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捡回居所,给他疗伤。看守人是龙族的八位长老轮流百年值守,而那位对他还算不错的长老,就见证了那把凶剑的出世。
那时他被一只巨熊打得几乎丧失神智,看守人刚刚赶来,眼看来不及救下他已经急得化成了龙形扑了过去。金龙一爪将巨熊摁倒,正要让它长长记性的时候,一道血光自天边而来,精准无比地扎进了巨熊的腹部,剜了它的内丹。
巨熊痛苦无比的吼叫,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棕熊,躺在原地呻/吟。而那把凶剑却没放过它,剑身微倾,一道剑气斩下了它的头颅。剑身满是血的凶剑飞到槲生身边,落了下来,剑柄刚好落入槲生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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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会很努力地继续写故事,有时候特别丧,码存稿都没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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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第18章故人过往02
推开囚龙殿的门,入目的是一扇琉璃屏风,其上用红玉雕了一条气势磅礴的龙,龙口衔着一颗硕大的珍珠,瞧着莹润白皙,神光内敛,应也是件宝物。
脚步轻响,盘腿坐在里面的少年蓦地睁开了眼,与谢逸致望过去的视线刚好撞上。不同于往常一身黑衣,少年罕见地穿了一身红袍,同色的腰封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一根粗如儿臂的锁链压住腰封将他锁在原地。
“我带谢姑娘过来了。”封茗很快地扫视了槲生一眼,就低下了头,像是不忍再看,声音也有些沙哑。
“麻烦你了,囚龙殿久待对你不好,先回去吧。”话是对封茗说的,槲生看着的却是谢逸致。他的眼神像刮骨的钢刀一样一寸一寸地审视着这个姑娘,不知想起了什么,唇微微抿起。
蓝衣的姑娘一如既往,腰间佩着一把碧玉制成的笛子,蓝色丝绦打成的笛穗垂着,像是要融入她蓝衣之中。身后背着一把白色的绸布伞,伞柄挂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石头,听说有些来头。
她生的颜色寡淡,不同于天姝榜上前几名那样锐利攻击性十足的艳丽长相,有种恍若高岭之花的凛然不可侵犯。
槲生看着她耳垂上挂着的白玉水滴耳坠,是叶铮送的生辰礼,衬得她清雅无双,就好像世上除她之外,再无这般美人。槲生隐隐约约察觉到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太在意。
他说,“好久不见呀,谢姑娘。”
谢逸致诧异了一瞬,也只觉得是槲生闯祸后被家中长辈教训了一顿,更知礼了。要知道,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唤她谢小姐或是谢姑娘了,他总是唤她无趣,一个人自娱自乐。
“你此次对家中长辈出手,罚你本也是应当。只是你一向有分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还被罚到囚龙殿来。”
每个世家都有用于惩戒犯错弟子的幽闭之处,而囚龙殿就是龙族的禁闭之地。
“在剑山的时候,岐和暴动,剑山所葬之剑尽数出动。既是被我和岐和所伤,也是被剑山诸剑所伤。”槲生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满是桀骜,似乎颇为看不起剑山似的。
看着槲生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指尖微动,扯住了腰间闲情的笛穗。槲生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
槲生笑了,不是他以往那种肆意爽朗的笑,而是阴恻恻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谢逸致撕成碎片。
“你也怕我?”然而不等谢逸致回答,他自己便说出了答案。“你怕我,不止怕我,还想杀了我。”
“这世间就是如此的丑恶,不过犯一次错,只因为我太过强大,便都想着除之而后快吗真是可笑至极啊。”槲生站起身来,看向谢逸致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一般。腰间的锁链碰撞发出声响,槲生掌中灵力翻涌,向她扑了过来。
谢逸致瞬间拉出腰间碧绿的玉笛,奏起迷魂调。呜呜咽咽的笛声瞬间盖过了锁链的响动,槲生动作略有迟缓,谢逸致趁机拔出身后浮生丢了出去。浮生滑向槲生头顶,伞面白光大盛,白玉锁链自伞中而出,将槲生缠住。槲生脚下蓝光一闪,升起了幽蓝的屏障,把他关在了里面。
“槲生,凝神!”
谢逸致的迷魂调修的并不好,这是槲生教给她的龙族的迷幻术法。这并不是什么隐秘,各大世家与龙族除却秘法不外传之外,其余术法经常在寻仙会时切磋指教,有时候还会拿出来造福广大仙友。
迷魂调在槲生手里,能发挥百分之八十的作用,不管是世家高人还是散仙前辈都不在话下。而在她手里,只能发挥出堪堪百分之三十的威力,也仅能迷惑顶尖高手不到五息时间。
倒也有清心咒之类的静心咒术,可是符箓咒刻之物要求甚高,大多用于危急时刻自保,并无人用来刻印这些没用的东西。相较之下,多念几次清心咒决才是可取之道。
槲生周身灵力乱窜,身上甚至冒出了黑色的灵火。他一声不吭,额间布满汗珠,灵火渐渐布满了他的全身,险些就要侵蚀他整个人的时候,一声龙吟自殿外传来。
槲生腰间的镣铐陡然发出金光,化出一条丈许的小金龙,一爪子拍在了槲生的胸前,灵火像是遇到了什么相克之物,嗤嗤作响,然后湮灭。
“槲生?”
槲生猛地抬头望过来,漆黑的瞳眸里像是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他神情坚毅,不屈的灵魂似乎永远不会向邪祟之物低下他的头颅,弯下他的脊梁。谢逸致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些人,那些以身作筏、犹然不悔的人、那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人。
此时此刻,槲生是她一直尊敬崇拜的那种人,那种人,宁折不弯,只要尚有一丝神智,就绝不会任由自己被邪祟驱使为祸人间。
“谢,谢逸致,去,去把屏风上的珍珠拿过来。”
槲生开口便是痛呼,他强忍着,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谢逸致闻言便疾步走到了屏风前,赤红色的龙,眸中是一团火焰,口中珍珠发出微光。她伸手探上屏风,一道火焰就扑了过来,幸好躲了过去。
谢逸致看着屏风,握着闲情的手轻点,蓝色的穗子摆动。
“对不住了。”谢逸致手执闲情,将龙口中的珍珠拨了出来。这次那赤龙依旧张牙舞爪地攀附在琉璃屏风上,并无其余动作。
珍珠入手带着凉气,谢逸致向赤龙点头示意后就走回了内室。
闲情是通灵玉所刻,是八弥境中的玉髓脉心。听说谢逸致有心亲手煅炼灵器后,槲生这个八弥境的看守者就送了一大块过去。通灵玉不是凡品,天生灵气四溢灵性十足,与养出器灵的物件都相性不错。此次便是闲情与赤龙相克又安抚了它的暴虐才能拿出这颗珍珠。
槲生身上的黑色灵火如跗骨之蛆,金龙一次次拍灭却也不过是扬汤止沸之举。浮云伞生出的白玉锁链已经裂痕遍布,怕是撑不了多久。槲生抬眼望过来,艰难地伸出了手。
谢逸致见状便将那珠子掷进了屏障里,它安静地浮在了槲生手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她看着槲生把珠子喂给了那条小金龙,金龙吞服珠子后,眼中精芒毕露,龙口一张,将灵火也吃了下去。
金龙每吃一口,槲生的面色就肉眼可见的苍白几分。不过盏茶功夫,黑色灵火被吞噬殆尽,白玉锁链寸寸断开,还没落在地上就被金龙尾巴一甩塞进了嘴里。
浮云一瞬间失去了灵力,谢逸致飞身上前接下了伞。那伞此时看着与普通贩卖的坊间舞伞相差无几,挡风遮雨说不上,只能在舞姬手中做个摆设。谢逸致没在意,将其背回了身后,也顺手扶槲生坐下。
红衣少年惨白着脸盘坐在地上,眼睛却炯炯有神,不错眼的盯着谢逸致看。槲生生的是丰神俊朗,此时虽然脸色不好也只能损他半分风采,依旧是能名动千灯宴的俊美儿郎。这样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姑娘都会羞红了脸,可她不同,谢家谢逸致,出了名的不解风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逸致蹲下身,正对上槲生的视线,不恼也不避,直视着他问出了这句话。
“岐和影响下,性情暴戾,嗜杀成性。囚龙殿法宝众多,可以压制凶性。在没彻底消除影响之前,龙骨链可以封闭我的灵力,那条金龙就是龙骨链的器灵,负责处理岐和留在我体内的怨气。”槲生这么说着,右手在腰上镣铐一抹,刚刚被金龙吞下去的珍珠就又到了手里。
“此物名为鲛人泪,传说是鲛人眼泪所化,如今元泽鲛人早已灭绝,只留有吞日鲛一族,化形艰难。鲛人泪是疗伤圣物,也可以短期之内提升实力,只是使用过后灵脉会更脆弱。金龙是器灵,吞服鲛人泪对它并没有多大后患。”
鲛人泪......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鲛人泪所化成的宝珠,谢家古籍曾云:元泽有海族万千,皆以鲛人为首。鲛人者,泣泪成珠,血肉食之可长生不老。谢逸致初读只觉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再加之她虽与叶铮向许宁三人四处游历,却也从来没在汹涌且危机四伏的元泽海域遇到过鲛人。
“囚龙殿内,一切都好。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槲生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说,再等等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燕云寒找她玩,千万不要让叶铮那傻小子跟着。
“这次出去,我带你去元泽,带你去看鲛人泪。其实鲛人的鲛纱也织的不错,”槲生这么说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身上的蓝色衣裙,“到时候,就为我们的无趣,裁一件最美的衣,将璀璨星河都穿在身上,保管让你成为天姝榜第一的美人。”
谢逸致无奈地笑了笑,眸子里像是洒落了星光,她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应下了这场元泽之约。
殿外檐铃叮当作响,殿内少年少女相视一笑,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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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第19章此间事了01
谢逸致不多时就离开了囚龙殿,说起来来虚衍这么一趟,好像就是为了看一眼槲生罢了,其余种种,倒是放在了后面。
槲生生性耿直,做错事绝不会逃避,但若不是他的错,任对方使出千般手段,也难折他的傲骨,让他低头认错。囚龙殿虽说苦,却也能帮他拔除岐和留下的怨气,再者也算是槲生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惩罚。
若是被叶铮知道了,定是要说他这位大哥不知变通迂腐痴傻。和同门打架出手过重这种事且不论,像是被邪煞所侵不受控制,自己都是受害者,哪里还会自讨苦吃惩罚自己,倘若正义些,也就捉住那邪煞问罪就可。槲生这种刚过易折的正义着实有些傻,不过也不得不说,和这样的傻人相处,无疑是轻松许多的。
谢逸致出了囚龙殿殿门,越英已经等在了外面。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件暗黄色的衣袍,提着个小竹箱,倒是腰间罕见地配了剑。剑名坠秋,剑鞘华美。
“越英公子。”
“谢姑娘能来看他,倒也不枉他心思活泛做过的那些蠢事。”越英语气冷淡,说了这一句就绕过她进了囚龙殿。
谢逸致不知所云,也只好沿着囚龙殿的台阶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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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平常倒是威风得很,怎么当时没把岐和拆了,反倒让把剑摆了你一道。”
听得这话,槲生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除却一个越英,再没有人说话这样不客气,每时每刻都要捉他的痛脚来说。
“都是意外。”槲生施施然盘坐在地上,当然,姿势不怎么雅观的那种,手中上上下下地抛着鲛人泪玩。“话说回来,你在门口应该遇到她了吧,没胡说八道吧?”
“胡说八道?”
“你那些破事我说出来都嫌丢人,怎么会主动和外人提起!”
越英此时也绕过屏风,走到槲生近前。刚才红玉屏风上鲛人泪不在,他就猜到槲生定然是又犯了一次。他从竹箱中取出一方锦帕,将鲛人泪接过来,用竹箱里的灵泉水洗过,才放在了掌心。
槲生见他这么装模作样地嫌弃被金龙吞过的鲛人泪,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话。
越英看着手里的鲛人泪,蓦地随手向后一抛。鲛人泪脱手,倒是没砸到地上,反而如同老马识途一般一路飞到了红玉屏风前,进了龙口。
槲生撇撇嘴,说道。“都说我是龙族混不吝,打架斗殴逞英雄。我看你也不遑多让,龟毛洁癖还贪财。要是那些老头子知道你用神仙账的追溯做这个,非得气死不可。”
“法器是我的,灵力是我的,如何用法,何须他人置喙。”
“倒是你......”
“平白浪费我许多药材。你自请抽骨之刑,为防岐和怨气作乱甚至在囚龙殿自封灵力。”
“这几个月来,灵火炙烤,抽骨之痛,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
“越英,做错事,总要有惩罚的。更何况,岐和怨气作祟,也是我心性不稳在先。”一说起这些,槲生就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越英也不言语,沉默地从竹箱里取出银针,开始给槲生施针。
他二人自小相识,槲生向来不拘小节爽朗大方,整日里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流氓模样,这样的颓态,还是第一次见。
自他和谢逸致等人相识,虽然屡屡出虚衍,倒也做了不少好事。槲生经常能给他带回不少好东西,他也乐见槲生出去闯荡。可近几年来,就慢慢不一样了。尤其是上次去参加云江的千灯宴,闹得人尽皆知,槲生就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整日整日地惦记着找谢逸致。
槲生从来没有儿女情长的时候,任谁也想不到,从来不懂情爱的人,第一次知情通爱,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龙族第一人加上有名的凶剑岐和,险些将虚衍折腾了个天翻地覆。现在虚衍尚存,都是所有长老出手才堪堪制服。现如今岐和被投入八弥境,封印在禁地中。长老重伤,灵脉受创,槲生被锁在了囚龙殿赎罪。
越英心思如电转,最后也下定了决心。
拔针的时候,越英用着如往常一般平淡的语气说道。
“自今日起,我闭关修炼我族秘法。给你施针的差事交给百茶来,她本领不错,能确保你不走火入魔。”
“当然,你若欺负她,不用说我,怕是封茗第一个就要同你算账。”
gu903();槲生也知道族长替换迫在眉睫,族长的左膀右臂此时当然需要选出来。而这个人,无疑要有足够的实力并且能掌握顶尖秘法。这么多年来,因修习顶尖秘法而灵脉毁损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他没出事,本该由他来做这件事的。只是世事难料,如今,也只能拜托越英做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