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纯没搭理,径直回房做作业。
夏以德也收拾了东西,摔门而去。
他倒是想看看,就夏纯一个人,在这个家怎么过下去!
房子里忽然就静了。
以前夏纯很怕静,现在不怕了,甚至享受独处的静谧与舒适。
傅闻声建议她直接做绝了:“找人把他们的东西都打包走,换锁,交代小区保安,业主更换,不允许他们以后随便进出。”
夏纯照做了。
这是第一次,夏纯独自处理这团乱麻带来的麻烦事,她意外地处理得很好,打包的工人手脚麻利,换锁的师傅耐心好说话。
一切都比夏纯想象中的顺利。
跟着回柳秀娟娘家的夏以德,在见到自己的东西被打包出来之后,惊呆了,眼睛像死鱼一样瞪着,不会说话。
工人核对了地址,抽着烟问夏以德:“你是叫夏以德吧?”
夏以德僵住没说话,他岳母走出来喊:“以德,这是怎么回事?”
工人扭头就卸货,放下东西走了。
夏以德慌的很,连夜赶回去找夏纯问个清楚。
却连小区都没进去。
夏以德大半夜的跟保安大吵大闹:“我是这里的业主,我在这里住好多年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新来的保安问:“你是业主,你卡呢?”
夏以德摸了摸口袋,卡在家里,压根没带出来。
保安还挺耐心:“这样,你让你家人打电话过来,让你家人过来接你。”
夏以德抿紧嘴唇,夏纯哪里有电话。
保安记得夏纯下午拿着房产证,和购房合同过来登记过电话,尝试着拨通了电话,只得到一句回复:“不认识,可能是坏人,请您千万别放进来。”
这么一说,保安哪里还有好脸色,夏以德吃了一顿大亏,差点闹到报警。
一顿折腾无果,夏以德顶着寒风冰雪回去的。
回家后,他又挨了柳秀娟的一顿骂,又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等她十八岁再收拾她!”
夏纯正在收拾主卧,夏以德一家子的东西都丢出去之后,整个家都干净整洁了。
她躺在爸爸妈妈曾经睡过的婚床上,油然而生一股幸福感。
早知道自己过日子是这么的舒服,她早就该鼓起勇气摆脱他们。
“谢谢你啊,豆豆。”这是她跟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傅闻声淡“嗯”一声,叮嘱说:“专心学习。”
夏纯闭眼嘟哝:“上学后,他们可能回去我学校找我麻烦吧。”
傅闻声也想到了这点,他安慰她:“别担心。”
夏纯:“嗯?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傅闻声:“我让人每天接你放学。”
夏纯心脏又慢一拍,“那,那,你……”你会来吗。
到底没问出口。
“晚安,豆豆。”
夜深了,开学在即,夏纯要睡了。
傅闻声也睡了,和夏纯联系之后,他的白天总是陪着她,晚上多少会有些困,作息渐渐改好了一些。
高三开学很早。
上学的第一天,傅家的车就来了,很低调,是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
夏纯一下楼就上车,到学校门口就下车,全程没有在去学校的线路上露过面。
在夏以德他们没找上门之前,一个好消息来到夏纯的耳朵里。
她被西大录取了,不出意外,以后可以当老师。
本来是好消息,夏纯跟傅闻声分享了,可她言语之间似乎没有过分的喜悦。
傅闻声一下子就猜到:“不喜欢西大?”
夏纯抱着娃娃,趴在书房的台灯下,眨着眼说:“我思考了很久,想放弃西大,我想学法律。”
离开夏以德一家子之前,她只想快点逃离他们,随便上个能保障生活的大学都可以,现在有了存款,她想学心仪的专业。
“本地没有太好的政法大学。”
“嗯,所以……要去外地才能上好的政法大学。”
“哦,想去就去吧。”
“可是……”去了外地,好像心理上也离他远一点了。
“不要有顾虑。”
夏纯咬着唇,做了决定。
还是考政法大学。
当老师也很好,可是对傅闻声来说,应该没什么用。
如果当法务人员,至少对他工作有益,也正好是她喜欢的专业。
有了目标,夏纯学习起来更加的有动力,在高三剩余的时间里,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傅闻声偶尔出现,帮她补课。
夏以德一家子,好像蛰伏的野兽,暂时按下了声息。
每天夜晚,夏纯都在傅闻声派来的车辆里,安全到家。
车轮向前,她的视线也永远向前。
而傅闻声的车,打着一束近光,就跟在后面,影子一样,低调又耐心。
从冬到春,从春到夏。
树木花草几经变换,生机盎然。
夏纯迎来了高考那天。
说不紧张是假的,夏纯太紧张了。
她没有带洋娃娃,只带着一颗灼热的心,一颗向着傅闻声生长的心。
刚进入考场的那一刻,夏纯几乎喘不过气。
后来就镇定下来,顺顺利利地把这两天像平常日子一样过去了。
考试结束的那一刻,整个校园的学生都陷入了疯狂。
撕碎的试卷混合着挥洒的热泪飘扬,呐喊伴随着振奋。
夏纯行走在即将离别的校园里,感慨万千。
差一点,她人生的路就不知道要走到何方了。
但现在,她无比的确定,她会走到他身边呢。
夏纯出了校门,上了傅家的车。
她抱着洋娃娃告诉傅闻声:“不出意外,应该考得上。”
傅闻声“嗯”了一声,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教的学生,不会差。
“十八岁是哪一天?”
“啊?十八岁啊。后天。”
“暑假没安排吧?”
“暂时没有呢。周海叔叔倒是说过要带我出国一趟,我还没答应。”
“在家等你的成人礼。”
“什么呀?”
傅闻声没告诉她。
两人结束交流后,傅闻声接到了老爷子打来的电话:“电力局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傅闻声:“好。”
傅光宗不禁好奇:“对方什么人呐,值得你大动干戈,甚至……”
甚至答应去傅氏集团工作。
傅闻声:“一个……小姑娘讨厌的人。”
傅光宗不可能没掌握傅闻声的动静,不意外地问:“就是你每天去接她放学的小姑娘?”
“嗯。”
傅光宗语气有点纠结复杂:“她才十八岁,是吧?”
傅闻声一句话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了性:“我的粉丝,年纪是比较小。”
傅光宗没再说了,比起这个,他更在乎傅闻声是不是真的会到傅氏集团去。
傅闻声承诺:“给我点时间准备,九月之后,我会去的。”
傅光宗也就没逼太紧。
夏纯一边期待着礼物,一边等待着夏以德的到来。
成年的那天,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夏纯十八岁那天,夏以德的确来了,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
却不是夏纯想象中盛气凌人找茬的模样,而是畏畏缩缩胆战心惊的样子。
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带着夏以德全家走到夏纯面前,他年近五十,带着黑框眼镜,说:“夏小姐,我是傅先生的律师,他让我来找你。这是委托书,请你签一下。”
俩人联系了这么久,已经加了微信。
夏纯发个消息给傅闻声。
傅闻声回复:送你的成人礼物。
夏纯就签了委托书。
律师在旁用夏纯听得懂的话说:“夏以德收养你期间,私自动用了你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属于侵占他人财产。以及,我这里有一份他在电力局公物私用、私自帮别人改装政|府电力设备的证据,您可以随时向他单位揭发。这一污点将一直保留到他女儿、外孙政|审的档案上。”
夏纯看了看律师准备的材料,原来这几年里,叔叔婶婶一家子,竟然花了她父母三十万的遗产。
还说都花在她头上了,可真被她用掉的,不足十分之一。
夏以德再没有之前的冷血无情,他眼里全是眼泪:“纯纯,叔叔错了,叔叔错了。”
柳秀娟到底和夏以德是夫妻,不忍心看丈夫真的锒铛入狱,也为了后代考虑,不得不跟着请求夏纯网开一面。
夏月抿着嘴,眼睛也红红的。
夏纯冷漠地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叔叔婶婶,几乎快不记得他们的脸。
这几张脸变换的样子,龙卷风一样快,她都来不及看清。
律师手机响了,他微笑看着夏纯,温声说:“夏小姐可以慢慢考虑,不急。”
没一会儿,律师便挂了电话过来,好心提醒夏以德:“夏先生,您可以更真诚一点,比如——跪下请求夏小姐的原谅。”
夏以德愣了,跪、跪下?
他期盼地看着夏纯,极度希望她否定律师的提议。
夏以德见夏纯半点反应都没有,急得双手无处安放,吼道:“纯纯,我是你叔叔啊!你忘了这几年,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吗?”
夏纯本来在犹豫,听了夏以德这么说,不疾不徐地告诉他:“这几年,叔叔是把我‘照顾’的挺好。你纵容婶婶多次对我冷暴力,纵容婶婶克扣我的花销。我不怪婶婶,但是我恨你。你才是我的血亲,你既然住了我爸妈的房子,你就对我责任,你却没有尽到监护人该尽的责任。叔叔,我恨你,最恨最恨你。”
完了,夏纯不打算原谅他,他要坐牢了。
夏以德双腿一软,目光空空地跪了下来,正好跪在夏纯面前。
夏纯站了一会儿,就避开了夏以德,把材料交到律师手里,说:“我信任您,我现在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其余的事,您公平处理吧。”
律师得体地笑着,跟夏纯做了交接工作,随后带走了文件,也带走了夏以德一家子。
律师走后,夏纯的手机就响了。
“成人礼物,喜欢吗?”
“喜欢。”
傅闻声轻轻笑了笑。
夏纯抠着衣角,鼓起勇气小声说:“可是,我最想要的礼物,不是这个。”
傅闻声不解:“那是什么?”
夏纯有点胆怯:“是……见你。”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夏纯怕惹他生气,立刻改口:“我就随便说说,你不方便也没关系。”
傅闻声:“好。”
夏纯不明白他回答的意思,下意识问了一句:“嗯?”
傅闻声重复一遍:“我说,好。”
夏纯傻了半天才捂着狂跳的心脏,问:“真的?”
傅闻声嗓音低沉的有些落寞:“嗯。”
两人约好了时间。
夏纯便飞奔出去买裙子。
傅闻声在依旧漆黑的卧室里,握紧了手机。
见到他,她会吓到吧。
她已经脱离了麻烦,获得了自由,不再需要他了。
也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文我尝试找编辑解v,可以不用订阅了。不过结尾还是会尽量写完。
抱歉,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
第23章
见面的地点,就约在绿森小筑。
夏纯看到地址的时候,有点意外,离她家不算远,但却是住宅区。
有可能,是他的家。
见面的那天,夏纯屡次平复了心情才出门。
她坐在傅闻声的车上,仍旧免不了多次深呼吸。
司机葛洲从后视镜里看她,笑着问:“很紧张?”
“是呀。”
见他,怎么能不紧张。
葛洲安慰夏纯:“我们老板是很好的人,只是寡言少语,你不用害怕。”
夏纯点点头,她知道,傅闻声不是爱表达自我的人,但他藏在心底的暖,她知道。
到了绿森小筑,葛洲带着夏纯走到大门口,随后就有管家过来引路。
带锁的铁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草地,零星地种着点竹子,在初夏季节,十分碧绿茂密。
煦暖的阳光下,一道黑色的背影,在人工开凿的小水池边坐着——坐在轮椅上。他修长的手臂伸到水面上方,朝水里撒着细碎的东西,尘光一样飘在空中,像是在喂鱼。
鬼使神差的,夏纯一踩上草坪,定定地看向了那个方向。
管家也没提示那人的身份,夏纯双腿受到指引一般,朝轮椅上的人走过去。
“大少爷,人带到了。”
傅闻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管家自觉地退了下去,只剩夏纯站在他背后。
他没回头,她也没走到他面前,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细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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