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说起过,柏瑞盈眉头微微低了低,轻声道,“三嫂,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见他了?”
忽得,这句话似是戳进了苏锦心底。
明明喜欢,却知晓再也见不到一个人的心理,她比旁人都清楚……
那时的她,以为他死了,亦知晓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好似心底深处有一块柔软之处,被填满,又掏空,好似剜心蚀骨……
苏锦回神,“我见过罗晓。”
柏瑞盈愣住。
“早前,在洛城的时候。”她轻声道。
听到洛城,柏瑞盈眼中氤氲,眼眶似是缓缓红了。
“偏偏少年郎,生得好看,亦有气度,只是性子急的时候,亦会咄咄逼人,但知晓你三哥不在之后,亦不会刁难旁人,应当是敢作敢当之人。”
苏锦如实说来。
应是许久未曾有人在她面前说起过罗晓了,柏瑞盈哽咽,“三嫂我很喜欢他……”
似是经久憋在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时,鼻尖便红了。
苏锦捏了手帕给她擦眼角和脸颊,柏瑞盈哭着看她。
苏锦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温声笑道,“谁年少时没喜欢过一两个偏偏少年郎……”
柏瑞盈哭声愣了愣。
苏锦继续道,“许是还有些坏坏的,总是跟着你,总是想方设法欺负你,总是寻到时机就同你一处,还会明知你怕什么就拿什么吓唬你,你生他气了,他来哄你,你若不生他气了,他又会想方设法来气你……”
柏瑞盈讶然,眼中有惊喜。
苏锦笑笑,“可是?”
柏瑞盈连连颔首,似是红着眼眶,却又分明开怀笑了笑,算作默认。
片刻,又忽得摇了咬头,认真而悄声地道,“三嫂,你同我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三哥的,放心……”
苏锦心中啼笑皆非,不过好在对面终是不哭了。
苏锦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角和脸上的余泪,温柔道,“瑞盈,先要学会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你三哥在洛城做的没有错。明媒正娶者为妻,私奔者为妾,你想日后你们的子女出生,从一开始便见不得人?那等他们日后长大会如何想?可会埋怨你们当初,还是日后也会效仿你们?”
柏瑞盈愣住。
苏锦温声继续,“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若是想长久得喜欢一个人,便必定负责得考虑好两人的未来,日后会面对的所有苦难,不会因一时冲动便馅双方于尴尬两难的境地。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若是懊恼终身,也永远不会有话本子里的重新来过,等新鲜劲儿一过,面对东奔西藏,步履维艰,你们可能承担早前未曾想清楚的后果?到最后,心疼你的还是你的家人,你的母亲和兄长……”
柏瑞盈眸间微红。
苏锦又道,“瑞盈,你是母亲和兄长的掌上明珠,你也正值最好的年华,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也应是最替你着想的人。他若喜欢你,便不应当邀你私奔,而是因为喜欢你,堂堂正正去正视两家的隔阂,去克服其中的重重阻隔,这才是他应当为你们日后做的……”
柏瑞盈已泣不成声。
苏锦伸手绾过她耳发,最后道,“若是换位想想,你是你三哥,你会让你妹妹同一个尚未想清楚日后在何处的人私奔,还是将她交付给一个堂堂正正,敢为你披荆斩棘的人?”
柏瑞盈咬唇。
苏锦叹了叹,“为何不再等等时间,也等等自己?”
柏瑞盈再忍不住,扑入她怀中。
……
清然苑内,柏炎正同柏子涧交待完云山郡驻军的事。
抬头看看窗外,似是黄昏前后了,苏锦还未从瑞盈苑中回来。
今日是带了大包小包去瑞盈处,坐了这么久还未回来。
柏炎唤了声,“玉琢。”
玉琢入内,“侯爷。”
柏炎吩咐道,“去大小姐苑中看看夫人,问夫人要不要回苑中用饭。”
玉琢应好,退了出去。
柏子涧稍作迟疑,没有跟着退出。
“还有事?”柏炎再熟悉不过他的性子。
柏子涧心中掂量了一番,还是低头拱手,决定和盘托出,“侯爷,今日侯爷陪同夫人在那间猫奴馆的时候,南阳王世子也来了铺子外,只是见到侯爷在内,便没有进去了。”
柏炎眸间果然黯沉。
柏子涧其实也犹疑不定是否当说,但此事若是隐瞒侯爷……
柏炎缄默良久,“出去把。”
柏子涧不敢久留。
柏炎眸间恼意,随手拿了一侧的册子便狠狠摔到苑中。
……
苏锦回来的时候,苑中已开始掌灯。
掌灯的小厮停下问候,“夫人……”
苏锦多和善,苑中的小厮也愿意同夫人招呼。
苏锦果真温和笑了笑,如沐春风。
入了苑中,远远便见柏炎在外阁间的案几后坐着,她入内,脱下貂裘,递给白巧,白巧挂上衣架。
柏炎却未同她招呼。
她上前看他,“柏炎?”
柏炎抬眸,目光中隐约不悦,又是皆是探究般看她。
苏锦微怔。
柏炎朝白巧等人说了句,“都出去。”
白巧和屋中轮值的丫鬟都不知何故,但鲜有听侯爷这等语气,一时不知出了什么事,便只好快步离开,从外将屋门掩上。
柏炎转眸看她,眸间隐隐不悦,“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只猫是罗晓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