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二夫人她已经不大认识,可项老夫人她绝对认错不了,她到了今天还记得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感。
对上项老夫人如刀般的眼睛,她脑子一懵,尖叫出声,“不是我要杀你女儿的,是江和豫,对,是江和豫让我这么做的!”
院子里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停滞下来,项老夫人怒目而视,像是要将面前的人活吞下去一般,“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她疯了你们也疯了不成!还不快把她拿下去!”老夫人疾言厉色。
李氏在经过最初的害怕之后,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当年害死项清繁的又不是她,她怕什么。
她一把抓住项老夫人的腿,“只要您肯救救我,我就把当年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告诉您。”
老夫人还想要有动作,项老夫人一把将她拦了下来,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狠戾,“纪氏,我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当年我女儿死得不清不楚,我一定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谁要是敢拦着我,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她砍了!”
说完之后,她便对着项家的丫鬟说,“把她带到前厅去了。”
一行人直接往前厅走。
李氏这次是真的豁了出去,反正她的名声也没了,江和豫那个畜生还想杀人灭口,她就是死以后拉上一个垫背的。
所以跪下来之后,她一点都不带转弯抹角的,开口就说:“当年夫人死了,是因为侯爷指使我,让我断了夫人救命的药,夫人这才大出血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会大婚,之前会预告一下,记得准时看,锁了就木有了
☆、052
“呵,你在胡说些什么。”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黑,不过还算淡定,还能情深意切地劝上李氏一句,“你遇上土匪的事情本就说不清楚,侯爷心里有疙瘩也是正常,可这原本就是你们夫妻之间有摩擦,你们还有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赌气冤枉他。”
李氏一走就知道老夫人的手段,可到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呀,她还有两个孩子,她揭发江和豫倒是一时爽快了,可她的媛姐儿和清姐儿又该怎么办?
她原本就是靠着那一口气撑着,现在这口气被突然打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地上,说不出任何话来。
老夫人这才满意一点,吩咐身边的姜嬷嬷,“还不快点去将夫人扶起来,她情绪本就不太稳定,你去找大夫来给她看看,再开两幅凝神定气的方子。”
“且慢,我说了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她。”项老夫人立即开口,叫停了姜嬷嬷的动作。
姜嬷嬷扶人的手都伸出来了,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江婉容也是这个时候,带着秦大夫赶过来。
老夫人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眼神在划过秦大夫的那张脸时,瞳孔有片刻的紧缩,最后有淡定下来。她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淡声问:“容姐儿你怎么来了?这个人又是谁?”
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祖母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光是看见这个反应江婉容也会相信她和娘亲的死没有关系。
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掉落下来的阳光,这些阳光多半被屋顶墙壁遮挡住,到室内只剩下暗沉的一片。一明一暗中,站在交界处的她有片刻的失神,再往前一步,那些美好的假象会被直接撕扯开,所有血淋淋的事实真相都会摆放出来,而她也会成为承恩侯府共同的敌人。
哪怕知道如此,她还是走了进去,声音坚定道:“这是当年救治我娘亲的大夫,他能够证明当初我娘亲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
秦大夫已经有六七十岁,这些年被逼着东躲西藏,看上去更加苍老,整个背部都是佝偻着的,被一个年轻人搀扶着往前面走。
全场反应最大的便是李氏,从秦大夫到那一刻,她便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看来人,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抖。她的身形晃动了两下,然后直接就昏倒过去。
老夫人忙要丫鬟将她带下去,江婉容连忙阻止她,“秦大夫就在这里,不如让她先看看吧。”
闭着眼睛的李氏浑身都变都僵硬起来,春景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一边自荐说:“这个病奴婢会治,就让奴婢来吧。”
说着,她就抬手往李氏的人中上拼命的掐着。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很大,又下了黑手,疼得李氏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
在她要指着春景的鼻子骂人时,春景欢喜着:“夫人,奴婢终于将你救醒了。”
她的脸上还是一副“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李氏顶着鼻尖下红得快要滴血的指甲印,忍了几次才将想要骂人的话给吞回去。
项老夫人拿出了当年指挥千军的气魄,打断了她们,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李氏,“既然人都在这儿了,那就开始说说,当年你们是怎么害死我的繁繁。”
她笔直地坐着,如同一把古朴的剑,依旧能见到其锐利的锋芒,震得李氏一时不敢开口说话。
秦大夫眼睛忽然湿润,颤巍巍往前走了一步,深深朝着项老夫人行了大礼,才缓慢说,“当年我是承恩侯府的坐诊大夫……”
他将之前做出的证词又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后已是老泪纵横,“我生平只做过一件亏心事,终日惶恐不安。是我对不起侯夫人,来生我愿意为豕为犬,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已经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多年之后,项老夫人仍旧要承受一遍别人诉说如何杀害自己女儿的痛楚。
她不能哭诉,甚至不能难过,平静地转过头问老夫人,“纪氏,她是江家的人,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李氏浑身一颤,连忙爬到前面来,抓住项老夫人的腿想要求情,“不是,他在胡说,他就只是想陷害我而已。”
项老夫人忍了又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李氏,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杀人凶手的辩解,对于受害者的亲人来说,不是欺辱又是什么?
“您想怎么办?”
“容姐儿成亲之后,我要听到侯夫人病逝的消息。”项老夫人说着转过脸去看她,“如果没有,我也不介意替你动手。”
老夫人脸色阴郁地坐在她的对面,长久没有说话,最后吩咐姜嬷嬷说:“都将他们带下去吧。”
这便是默认了项老夫人的要求。
李氏凄厉地尖叫一声,爬起来就要往外跑,粗使婆子连忙追了出去,三两下就将她按到。
被按倒了的李氏就像突然发了失心疯,对着项老夫人骂着:“你个老娼妇,和你那个女儿一样都是黑心肝的,我都求你了,和你认罪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你女儿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她一把推开身边的婆子,朝着项老夫人抛了个媚眼,笑容美丽妖娆却充斥着恶意,“你女儿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一直在叫你呢。”
说着她就捏起了嗓子,矫揉造作地学着项氏的口吻,“娘,我好冷,我想回家。”
“啧啧啧,你瞧瞧,她一直念着您呢。”她瞬间变了脸色,对着项老夫人面露狰狞,“但是她死了,死了都没有等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