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薄云岫是个好助手,动作干脆利落,很多事几乎用不着她动手,挪一挪嘴皮子便也罢了。就好比现在,攒了一碗的虫,这会半瓶粉末下去,全都化为了泡沫。
“你、你用了我大半瓶!”沈木兮抽了抽嘴角,“可知这东西有多难得?”
薄云岫捏着瓶子,半晌没吭声,倒多了?
“罢了!”沈木兮轻叹,坐在床边为关傲天包扎。
“起开,我来!”薄云岫不容分说的拽开她,“男人的事情,哪用得着你沾手!”
她翻他个大白眼,吃醋就吃醋,还非得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关傲天的身子依旧是最初模样,太后给的药亦是吃了下去。
虽说虫子尽去,但是奇经八脉受损,连带着骨头缝里都留下了窜过的痕迹。唯一庆幸的是,心脉和脑子保住了,毕竟心脑位置若是损伤,这便是名副其实的尸体,到时候肢体僵硬,压根无法操纵。
左不过关傲天所中并非“美人恩”之毒,具体是什么,她还得回去好好查一查。
处理完关傲天,薄云岫回过头来瞧着她掌心里的血痕。
眼见着这人又要乌云盖顶,沈木兮忙不迭凑上去,吧嗒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很快就会好的,不留疤痕的那种,你且放心!”
薄云岫皱眉,只是亲一口,然后……这就完事了?
“回去再说!”沈木兮去洗了手,面色有些白,瞧着颇为吃力。
人又不是机器,这骨血乃是人的精气神所在,不管失了多少,总归是有所损伤的。
薄云岫已经收拾好了药箱,回头洗了手便将她打横抱起,“你别动,把眼睛闭上,出了门之后,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睁眼,也不要说话,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从顶上飘来,格外悦耳。
沈木兮原是想着,外头这么多人,这样子出去不太好看,然则听薄云岫这么一说,好似别有深意,当即乖乖的闭嘴闭眼,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瞧着怀里这安然静卧的人儿,薄云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黍离拎了药箱跟上,且瞧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大好,沈木兮伏在主子怀里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可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王爷!”关太师业已苏醒,这会挣扎着起身行礼,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只得回望了太后一眼。
太后面色微沉,“沈木兮这是怎么了?”
“你们自己干的好事,还要来问本王怎么了?本王自个都舍不得动她,你们倒是有本事,把人折腾成这样。本王今儿就把话撂下,若沈木兮有什么闪失,谁都比想好过!”音落,薄云岫抱着沈木兮,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太后,与自家兄弟面面相觑。
所以,这是治好了?
还是没治好?
容不得迟疑,关山年抖着腿往儿子房间去。
上了马车,沈木兮才睁开眼,于薄云岫怀中坐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如此这般,打量着作甚?”
“你不觉得解气?”他拥着她,舍不得放手,就让她在自个的膝上坐着,如同抱孩子一般哄着她,“即便没瞧见他们的脸色,也该能想到吧?”
沈木兮点点头,“能!”
他问,“痛不痛快?”
她笑,“自然痛快!”
可只是图痛快,似乎不是他的本意。
“你还有什么目的?”沈木兮凑上前,轻轻吻在他的唇角,给点好处,总能……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容不得她这蜻蜓点水般的恣意。
她的背抵在软榻上,他的胳膊托在她的后背处,将她承起,让这蜻蜓瞬间成了豺狼,粘着不肯放。须臾,她出了一身汗,才热热的推开他,“要死啊,这是马车。”
薄云岫将她扶坐起来,“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要让你装。唯有如此,众目睽睽,来日不管这关傲天是生是死,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也是防着某些白眼狼,反咬你一口!”
闻言,沈木兮噗嗤笑出声来,“所以说,这东都委实没什么好的,看个病还得勾心斗角,连个太平日子都过不了,真是讨厌。”
“你讨厌东都?”他问。
沈木兮点头。
他抱紧了她,“我也不喜欢,但好在……现在有个你,我勉强可以将就。”
沈木兮皱眉,推开薄云岫,仔细瞧着这人,五官没变,身段也没变,可这嘴皮子怎么变了这么多?扯了扯面颊,也不像是易容的。
“你干什么?”他黑着脸。
瞧,这才是薄云岫的真面目。
“总觉得你说话怪怪的。”沈木兮一脸狐疑。
“用你们女人的话来说,睡了一觉,想开了!”他音色暗哑,嗓子里好似含了一把沙子,配着这张妖冶容色,简直可以用勾魂摄魄来形容。
沈木兮抖了抖身子,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住!打住!”沈木兮别开视线,“我睡会!”
“嗯,多养养精神。”他抱她在怀,意味深长的说。
她皱了皱眉头,暂时不与他计较。
至于这关傲天能不能活,的确是看运气了,她已经尽力。
直到傍晚沈郅和薄钰回来,沈木兮才知道,太后在宫里就找过他们了,可见当时太后的确没法子了,只能来问柳山庄碰碰运气。
“如此说来,太后还真是颇重情义。”沈木兮给两个孩子夹菜,“你们的手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