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有人站在了阴暗处,白须白发,手中持着拂尘,瞧着好似道人,一身仙风道骨。这人也不靠近,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站着,似乎正在瞧着他。
“你是什么人?”陆如镜挣扎着坐起身,无力的靠在被烧焦的树干处,视线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不说话,只是抖了一下拂尘,继续在原地站着。
“你想干什么?”陆如镜又问。
“想让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老者持着拂尘,白发鹤颜,长袍覆身。
他终于抬步走到了光亮之后,俄而嫌恶的瞧了一眼头顶上的阳光,又快速走进了树荫里。
这令人讨厌的阳光……
“原来是替韩不宿出头的!”陆如镜冷笑,“就凭你吗?”
“我知道,你在休养生息,待会就会站起来,想要杀了我!”老者走在树荫下,“可是呢……就算这样,我得把你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碾碎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疼痛入骨,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着,老者顿住脚步,站在距离陆如镜稍近的位置。
陆如镜这才看清楚,这老头虽然一头银发,但面上却保持得极好,远看与近看,所呈现出来的年龄很有差距。这老头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且瞧着这般神态自若,似乎是有什么把握。
“你说什么?”陆如镜咬牙切齿,被灼烧过后,肉里外翻的面上,愈发显可怖狰狞,“找死!”
老者摇摇头,“真是后生无礼,遇见了前辈竟连尊呼都没有,还说找死……你倒是死一个给我看看?死都不会,还敢在这里猖狂,真是笑死人!”
陆如镜愕然,“你这老不死的!”
“无量寿佛,我还真就是老不死!”老者徐徐靠近,但又好似极为躲避阳光照射,仔细的绕着边缘走,尽量走在树荫底下,“知道韩天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陆如镜扶着树干站起身,体力稍稍恢复了些许,随时都能杀了这老头,但听得老头提及了韩天命,他抬起的手又徐徐放下,“你知道韩天命?”
“他一心想要长生,最怕死!”老头啧啧啧的摇头,“可惜啊,学得不伦不类,最后白白的让别人捡了便宜。这些年,我是瞧着他戾气四溢,将巫族与护族赶尽杀绝,又利用他们手里的蛊,将这天下搅合得一团糟。”
语罢,老头一声叹,“临了临了的,你这蠢货也跟着掺合进来,打量着是要学第二个韩天命?奈何又没韩天命那般脑子,连自己的儿子都搭上了,真是可悲至极!”
“你到底是谁?”陆如镜直扑老者而去。
哪知到了地儿,眼前却无老者的踪迹。
老头站在陆如镜原来靠坐的位置,颇为惋惜的摇头,“原本可以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就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弄得妻离子散。最后还虎毒食子,你这样的人不死,真是天理难容!”
“我撕了你!”陆如镜再次扑来。
不过这一次,老头并未躲闪,拂尘狠狠甩过去。
强大的气劲迎面而来,陆如镜几乎来不及躲闪,身子就被狠狠的震出去,重重落地。他咬着牙抬头,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是不会觉得疼痛的!”
除了之前血阵侵蚀,他俨然是石头做的,怎么会觉得疼呢?
“现在不觉得疼,不代表永远都不会。”老头缓步朝着他走来。
这会,陆如镜倒是有些惊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如镜握紧袖中拳头。
“我本家姓徐,后来年头久了,大家都喜欢喊我老怪物,我也就随了他们。”老者顿住脚步,瞧了一眼落在脚尖前面的阳光,微微退后一步。
“你怕光?!”陆如镜忽然仰头大笑,“你竟然怕光!”
老者先是一愣,俄而好似秘密被拆穿了一般,面上带着几分羞恼之色,“胡言乱语!你真以为我怕光吗?只是担心把皮给晒脱了,真是蠢得可以!”
陆如镜冷冷的笑着,“你终究是有弱点的。”
“是吗?”老者摇摇头,“冥顽不灵,你这种人果真是至死都不会觉悟,杀了自己的儿子,你不会觉得心痛吗?那是你的亲生儿子。陆如镜,你只配被恶鬼生食,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是我所生,就该为我所用,背叛我的就是敌人!”陆如镜疯狂的朝着老者扑去。
蓦地,还不待他碰到老者,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
对了,是疼痛!
钻心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这种疼痛丝毫不亚于之前血阵所带来的痛感。
“怎么、怎么回事……”陆如镜微微蜷起身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老者,“你、你做了什么?”
“韩天命告诉你石人蛊的秘密,是否也告诉过你,石人蛊是可以被取出来的?”老者拂尘轻甩,淡然自若的站在原地,鞋尖儿依旧干净得一尘不染。
陆如镜瞪大眼睛,浑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不信?”老者摇摇头,“越来越蠢,原就没脑子跟个蛮牛似的,竟还敢用石人蛊,不死你死谁?这些从护族和巫族手中诞生的东西,终究也只是小儿的玩意,若是真的遇见了万蛊的老祖宗,会任由驱控。难道韩天命没告诉过你,如何控蛊吗?”
陆如镜当年从韩天命的嘴里,得到过些许有关于控蛊的之事,在韩天命死后,陆如镜又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从赵涟漪,以及被自己所救下的护族残余口中,得知了关于护族控蛊术的秘密。
“你的控蛊之术,都是自学成才,所以啊……”老者轻叹,微微绷直了身子,满面嫌弃的眺望远方,“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原就是我传下来的?因着个人修习领悟的能力不同,控蛊之术便渐渐的分化成了好几部分,你连个皮毛都没沾上,也敢在这里嚣张?”
老者口中发出一声轻“呵”,声音极弱。
陆如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般的轻蔑不屑,他恨不能冲上去撕碎了这老头,奈何疼痛加剧,根本无法直起身,何况是杀人。
“你该试试,韩不宿曾经吃过的苦,尝尝万虫啃噬是什么滋味!”老者勾勾手指头,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
陆如镜赫然觉得身体里有东西在抽离,快速的拔出去,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瞬时将他彻底淹没,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脖颈处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断臂之痛,五脏碎裂之痛,血阵焚烧之痛,再加上万虫啃噬之痛……”老者幽然转身,瞧着掌心里白灿灿的虫子,拂袖间将虫子化为灰烬,“你就好好受着吧!什么时候疼死了,什么时候作罢!”
顿了顿,老者一声叹,“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你……”陆如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所受的伤,此刻全数爆发,从骨头到筋脉,连头发丝都感觉到彻骨的疼痛。
“之前韩天命有太多的替身,我抓不住他,也奈何不得他,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了,祭台已经重新建好,他再也别想跑!”老者回望,“造过的孽,也该还了!”
“你……你是……”陆如镜满嘴是血,“徐……徐……”
声音未落,老者已消失无踪。
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疼,是会疼死人的,临死前的折磨,是罪有应得,也是恕罪。
客栈内。
沈郅就坐在客栈的大门口,坐在门槛上,定定的望着空荡荡的街。
“他在干什么?”孙道贤不解。
“在等他爹回来!”春秀轻叹,终是不忍再看,“我还是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这不吃不喝的坐着枯等,王爷还没回来,郅儿便已经饿死了。”
孙道贤撇撇嘴,“我也想吃!”
春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饿着!”
身心一震,孙道贤缩了缩身子,“真凶!吓死人了!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郅?”薄钰坐在沈郅边上,掏出一把瓜子来,“毓青姐姐给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若要等,我陪你等,可总不能这样等着,惹春秀姑姑担心。”
提起春秀的时候,沈郅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沈郅!”薄钰嗑着瓜子,“你放心,我瞧着五叔是有些本事的,定然能帮得上你,你还是先保重自身,若是你爹娘回来,瞧着你这般境况,怕是要担心死了!”
“就是就是!”孙道贤厚颜无耻的挨着薄钰坐下,“沈郅,你听我们一声劝,莫要太过担心,有些事是要慢慢来的,急不得……”
下一刻,孙道贤一把抓了薄钰掌心里的瓜子,快速塞进嘴里,剩下的死死捏在掌心,一副眉开眼笑,奸计得逞的神态。
薄钰先是一愣,俄而咬牙切齿,“你给我滚远点!”
他在劝人,孙道贤竟然盯上了他的瓜子?!
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之徒!
薄钰快速将手中剩下的瓜子,全部塞进了沈郅的手里,温柔的哄着沈郅道,“咱两吃,千万不能再让这个偷瓜子的贼,盗了去!”
沈郅定定的瞧着薄钰良久,终是低下头,盯着掌心里的瓜子。
瓜子上还带着薄钰的余温,沈郅只觉得握在掌心里,有些瘆人的滚烫,让他的鼻子瞬时犯了酸,也不知道爹现在何处?娘现下如何?
薄钰狠狠瞪着孙道贤,回头又冲着沈郅笑得眉眼弯弯,“我们一起吃,不理他!”
沈郅皱眉,下意识的揉着心口,为什么心口……突然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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