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楼微笑着道:你能想清楚最好。
虞寒江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村长的?
村长苦笑道:我叫刘四,是刘家这一代里的老四。据说,是因为我爷爷是村长,我爸也是村长,我长大以后,他们就让我继续当村长。
肖楼惊讶道:村长还能这样家传的吗?
刘四说:村长也就是个名号。我们村每年只过一次节,平时大家不太来往,各过各的,我的作用,就是每年组织秋收节,大家收完麦子之后,在村子的东边做一场法事,祭奠亡魂,一般是孙婆婆来主持。
虞寒江皱眉:祭奠亡魂?她有说过祭奠谁吗?
刘四道:说是祭奠我们的先祖。
这孙婆婆明显在说谎,因为,村民们的祖先应该是埋在西山上的破庙里,那个人骨坑,埋葬了几十人,肖楼他们没有往下深挖,说不定下面的尸骨会更多。
如果真是祭奠先祖,应该去西山的破庙,而不是在东边的麦田。
麦田里放着两颗猫眼石,或许,村民们在祭奠的并不是自己的祖先,而是那位戴手串的女孩。
虞寒江问:村民们的眼睛都看不见,为什么就你能看见?
刘四解释道:我从小就能看见,小时候不太懂事,他们跟我说世界是黑的,我的眼前应该全是一个颜色,我没办法理解,因为我能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说到这里,刘四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因为我和同龄人不一样,我小时候特别害怕,还以为大家都是正常的,只有我自己生病了。所以,我就尽量去模仿其他人的动作,看见同伴们摔倒,我就学着摔倒,看他们不小心撞树,我也去撞树
肖楼听着他的经历,不由心疼。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周围全是盲人,就他一个看得见,他本能地以为是自己病了,所以学其他的盲人去摔、去撞,那时候的他,一定很无助。
刘四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可能是我学得太像,之后,孙婆婆给我的药越来越少,我的眼睛也越来越好,我能看清每一条路、每一个人,我发现自己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更快,那时候我才知道并不是我病了,而是全村的人都病了,只有我一个眼睛是正常的。
虞寒江问道:孙婆婆给你的药,你其实一直没吃?
刘四沉着脸点头:小时候吃完药,回到家就吐,又不敢跟大人说,就偷偷把药渣藏起来。这些年来,孙婆婆给我的药,我吃的很少,大部分都扔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逃过一劫。
肖楼皱眉道:你们村里的所有小孩子,从出生开始,都是孙婆婆在负责给他们开药方?从很小的时候就吃药吗?
刘四道:村里就她一个医生,平时我们头疼脑热的,找她看病很快就能看好,所以大家都很信任她,孩子出生后会先抱给她看,让她检查一下孩子有没有问题。
肖楼越听越是愤怒这是有多狠心,才能对那些无辜的婴儿下手!
刘四道:我好几年前就怀疑孙婆婆有问题,她老是半夜三更的熬药,住在附近的人家都说能闻见她屋里的药香味。村里的人很相信她,经常找她看病,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眼睛看得见,也不懂那些药,不敢惊动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她有问题,大家也不会信我的
他说到这里,不由沮丧地低下头。当周围的所有人都信任孙婆婆时,他说什么也没用,这种感觉真令人绝望。
肖楼轻轻拍了拍村长的肩膀,他这村长当得很辛酸,小时候怀疑自己生了病,学着其他的瞎子磕磕碰碰,长大后明白过来自己眼睛是正常的,却又很难开口去指认孙婆婆这位可疑的凶手。他一直处于矛盾之中,有喜欢的女生也不敢娶,单身到了三十多岁。
更倒霉的是,虞寒江假扮他去找孙婆婆套话,弄巧成拙,可怜的村长直接被赶了出来。
肖楼温言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
虞寒江很直接地说道:孙婆婆肯定有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她每次熬药的时候,都会在药里面加入死人的骨头。
那村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趴在旁边干呕起来。
肖楼:
虞队能不能别这么直接?肖楼抬头看向虞寒江,对上男人正直严肃的目光。
虞寒江确实是在陈述事实,忘了这村长也喝过孙婆婆的药。
刘村长吐了一会儿,差点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吐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相信地看着虞寒江道:村里所有人都在喝孙婆婆熬的药,你是说,她用死人的骨头来熬药?!
肖楼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尽量委婉些,但虞寒江还是很直接地说:没错,我们亲眼看见她熬药的时候在药罐子里加了死人的骨头,而且她的厨房里藏了一米缸的骨头,可能用了很久。
刘村长又趴去旁边吐了。
肖楼心想,虞队这话说的,刘村长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这辈子都不敢再喝药了。
虞寒江紧跟着道:对了,还有秦老太太厨房里的那坛米酒,里面也泡了七根死人骨头。
刘村长:
虞寒江挑眉:你该不会也喝过吧?
刘村长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忍耐着把整个胃吐出来的冲动,艰难地说:秦、秦姨的米酒,是我们每年秋收节祭祀的时候,大家都要喝的,每人都喝喝一碗。
众人:
可怜的村民们,吃的药是死人骨头熬的,喝的米酒也是死人骨头泡的。这秦老太太和孙婆婆真是太变态了,欺负大家眼盲,居然这样折腾他们。
从刘村长的话中可以推测出秋收节,是流溪村每年最重要的节日。
在这一天,大家会一起去收庄稼,然后在东边的农田里祭祀先祖,并且饮下秦老太太发的米酒,从秦老太太故意泡死人骨头给大家喝可以看出,她对这个村子的仇恨,依旧没有化解。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折磨这个村里的人,以获得心理上的安慰。
她那句欺负眼盲的人会遭报应真是意味深长。
虞寒江问:孙婆婆和秦老太太并不是流溪村的人吧?
刘四白着脸摇头:我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她们就在村里了。为什么这么说?
虞寒江这次并没有直接说是我假扮你套话的时候,她说漏了嘴,他找了个更好接受的理由,道:因为,孙婆婆懂很多医药知识,帮你们村民看病,如果她也是这个村里的人,天生眼瞎,她的医术又是从哪儿学的?秦老太太的家有一面镜子,如果你们村民被诅咒眼瞎,她留着镜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