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霍森,桌上的菜已经没剩下了什么,陆乘舲看着谢安澜碗里那就只尝了一口的青菜,问道,殿下,可是备的不合胃口?
不是,是我自己胃口不佳。谢安澜摇了摇头,他知道他面前的火锅食材,已经把这个时代能拿出的都拿了出来,只是他想吃重口味的火锅而已。
陆乘舲垂眸想了想,没再提火锅的事,而是转而问道,殿下何时给皇上上书了。
这一路他都在殿下身旁,若殿下真给陛下上书,不可能他不知道。
谢安澜也不隐瞒,直说道,骗他的,不这么说怎么让他感激涕零啊。
那殿下,剩下的一两银子打算自己补贴吗?陆乘舲起身重新给谢安澜换了个新的暖锅,吩咐下人取来一个盒子,从里面捡了些干贝出来,准备放入锅中,重新熬个锅底出来。
我肯定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所以陆老板你能给我吃口软饭吗?谢安澜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与陆乘舲商议点事,结果就猛地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等等,别放。
眼见着陆乘舲就快把干贝给放进锅里了,谢安澜及时阻止了。
怎么了?陆乘舲收手,不解道。
谢安澜接过他手里的干贝,拿起来打量了片刻,问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在海边收的。陆乘舲解释道,帝都也有卖的,只是帝都人吃不大惯海味,所以见的少,我方才见殿下对这暖锅锅底不喜,就想着用这干贝调个鲜试试。
原本这锅底应当用鸡汤来调鲜才对,可熬一锅鸡汤起码得要一两个时辰,太久了不说,而且现在沂城也找不出一只活鸡了。
幸好他出门的时候带了些干贝,准备路上换换口味,只是一直没派上用场。
殿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陆乘舲有些忐忑,他刚才只想着调鲜倒是忘了问一问谢安澜喜不喜这个味道。
谢安澜环顾四周,见屋里没有下人后,悄声道,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个磨成粉?
磨成粉?陆乘舲皱皱眉,能是能,只是这磨成粉后,就不剩多了,还不如直接食用。
没事,找个时间磨成粉试试。谢安澜满不在意道。
陆乘舲点了点头,又将干贝给装回了盒子,继续方才的话题,殿下方才说想吃乘舲的软饭?
嗯。谢安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我想要你手上的皮子。
他知道陆乘舲做的是皮货生意,从邕朝带一些茶叶布匹到草原上的各个小部落进行交易。
草原人都是游牧民族,他们几乎每户人家,家里都养着几十到几百头牛羊,因此并不缺皮子,所以皮子对他们来说并不值钱,反而邕朝人喝的茶叶与穿的布匹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
往往一匹普通的布,带到草原上,都能换取到不少的皮子,再把皮子带回邕朝高价卖出。
来回倒卖,虽然风险大,但是赚的钱也一样不少。
而制作这马鞍就需要不少皮子,所以谢安澜盯上了陆乘舲手中的货。
陆乘舲眼神闪闪,最终还是坚定了下来,殿下想要乘舲白送的话的,我劝殿下还是别费心思了。
不是,我就是想你给我个最低价,保证你能赚,我也能赚。谢安澜还没有大度到拿陆乘舲的血汗钱出去撒,不过在商言商,就算是自己的王妃,也不能不讲价。
谢安澜早就算过账了,市面上最便宜的一张牛皮也要三四两银子左右,而一张牛皮也能做四五个马鞍,稍大一张的,做五六个也不是不可能,乍一算好像也不怎么亏本,就是也不会赚就是了。
而谢安澜想要赚钱就得把这皮子的价格压到三两及三两以下,这对陆乘舲来说是极为吃亏的,所以他才说想吃个软饭,走个后门,拿个最低价。
陆乘舲稍稍松了一口气,殿下想给乘舲什么价格?
二两一张。都是一家人,谢安澜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最低价位,末了又加了一句道,当然你若是觉得这个价格太低,还能再商量商量。
陆乘舲温润的眼珠微微一转,目光落在方才的干货盒子上,停顿了会,笑道,一两银子给你一张,你把那盒子里的买卖分我五成,另外我还想要你京城里摆摊的那个点子,还有你手中的火|药优先购买权。
一两?谢安澜惊讶,这草原人的皮子究竟是有多烂大街才会便宜到这个地步。
原本他觉得在大邕能卖到三四两左右,本钱也差不多在二两左右吧,毕竟大邕的法律上并没有写着可以与草原部通商,这就意味着这是走私,而走私往往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比如死去的忠叔。
这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人命,所以他没有把价格压得太低,当然也存了不想让陆乘舲亏得太狠的心。
没想到,倒是他太保守了。
至于陆乘舲后面的那些要求,他都没放在心上。
殿下若是觉得乘舲提的要求太多,也可以再商议。
这意思就是一两银子也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怪不得古往今来的人都喜欢走私,真是暴利了。
谢安澜眼红了,要火|药也行,不过你得把你手中的股份分我一成。
没问题。陆乘舲爽快地应下了。
两人都很满意,当即签下了契约,表示买卖成。
陆乘舲心满意足的收好了契约,又看向谢安澜,殿下以后莫要在说吃软饭了,殿下欠乘舲的都在这些契约中一笔勾销了。
谢安澜笑了笑,没有认同,钱上的事情能一笔勾销,情义上的事,却一辈子都勾不掉。
殿下现在能告知乘舲那盒子里的干贝究竟有何用处了吗?陆乘舲知道谢安澜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是光能吃那么简单,所以方才他故意加在了赌注里,试探了一番,现在立下了契约他就更好奇了。
第29章第29章
磨成粉你就知道了。谢安澜不是有意要买关子的,而是他讲得再好,也不如切身体会得好。
陆乘舲闭口不再言语了。
不多时,霍森就把他军营里的工匠送过来。
谢安澜也不费功夫,就在这空旷的宅子里找了个院子将人给安排了进去。
马上就要打仗了,而威远侯又一败再败,周边城池听到消息的富户们都纷纷搬走了,只余下些舍不得丢了家业的小商人或是想走也走不了的百姓。
谢安澜住的宅子,就是这样来的。
像这样的宅子,城里还有不少,时间紧迫,他也懒得再耗费心神去找工坊,大手一挥,直接把同样空了隔壁,临时充作工坊。
在城里余下的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中又挑了三四十个针线紧实、手脚麻利的妇女过来帮忙缝制马鞍上的皮子。
而陆乘舲他们的聚点离沂城也不远,来回不过一天的功夫。
就在谢安澜把这些安排好了后,陆乘舲的皮货也刚好抵达。
两天的功夫,马鞍工坊就正式开工。
陈桂是个闲不住的公公,见谢安澜又折腾出了一个工坊,时不时就跑去隔壁看工匠们刨木头。
他那鹤发童颜的模样,紧紧地盯着工匠做工,弄得工匠们都心里发毛,做事小心翼翼,生怕没做好,给自己招来灾祸。
有几个工匠甚至还跟谢安澜委婉地提了提,能不能换个人监工,他们总觉得这位管事,看上去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