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他冻得打了一个哆嗦,一张嘴就是一团白色的哈气,成欢抱着胳膊,慢慢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成欢摸出手机,冻僵了的手指格外笨重,他习惯性地输入那串号码,输到一半,停了下来。

顿上一顿,他还是操纵着光标将那串号码删去了。

已拨号码那一栏,显示着他播出去的十几通电话。

肖辞一通都没有接。

成欢起身,踢着脚下的石子,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小路上。

小路的尽头亮起了晃眼的车灯,成欢用手臂挡住眼睛,一辆黑色的轿车和他擦肩而过。

那辆劳斯莱斯停在肖辞家楼下,江朝摇下车窗,摸出打火机,条件反射地想抽一根烟。想到身边坐着肖辞,只得作罢。

肖辞打开车门出来,江朝道:不带我去你家坐坐?

家里太乱,肖辞说,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早点儿睡。说罢就要进楼。

喂。江朝叫住他。

嗯?肖辞在楼门口那盏昏暗的吊灯下回眸。

江朝一抬手,一个黑色的物体飞了过来,肖辞下意识接住。

你手机,江朝食指和中指并拢,朝着他点了一下,上去吧,晚安。

嗯,肖辞笑了笑,晚安。

筒子楼的楼梯是露天式的,江朝坐在车里,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不时出现在楼梯拐角处,不时又被墙壁挡住。他看到少年在五楼的一个房门前停下,借着头顶的灯光,低头去摸钥匙。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江朝仿佛听到了钥匙插进门孔里的响声。

他看到他打开门后,没忘朝楼下的自己看了一眼。

江朝嘴角勾了起来。

肖辞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江朝满意地点起一根烟,挂挡倒车,缓缓驶离。

地铁停了,打不到出租,成欢不知道在漆黑的夜路上走了多久,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成欢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果不其然,推开家门,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氛围便扑面而来。

出租房狭窄的小客厅里,男人浑身酒味坐在茶几前,茶几上摆着一瓶下去小半的白酒。

女人低着头,沉默得不声不响,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成欢嗓子干涩,开口叫了声,爸,妈

你还知道回来。男人把白酒瓶往茶几上一摔,哐当巨响,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他。

成欢又冷又困,本已经累到快张不开嘴了,这会儿却是激灵一下清醒了大半,爸,对不起。

对不起,哼。男人怒发冲冠,带着醉意过来,对着脸狠狠扇了他两巴掌,三张机票,你知道花了我和你妈多少钱吗?这些年真是把你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成欢被男人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地疼,手指绞着衣服下摆,低着头一声不吭。

把衣服脱了,男人喝道。

孩他爸,差不多行了,差不多行了,女人哆嗦着过来,苦苦哀求,被男人一把推开,你别管!要不是你总惯着他,他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男人气得眼睛发直,他抽出皮带,逼着少年脱光上身的衣服,扬手冲着少年玉白的脊背抽去。

成欢已经逐渐长开了,身上有了些男儿的骨架,却终究身量不足。男人下手很重,一下一下,又辣又麻,像鞭子抽在身上。

成欢咬着牙,拼命忍着一声不吭。

女人不忍心看下去,跑到卧室里,把门锁起来,拿手抹眼泪。

打到后面,成欢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只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顺着他的腰往下淌,浸湿他的裤子。

最后一下抽上去,那根皮带断成两截,一头直接飞了出去,啪嗒甩在地上。

男人打累了,呼哧呼哧地喘气,把手里剩下的那一截往地上一扔,摔门进屋去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

夜深如水。

成欢抬起头,月光下看到那截断掉的腰带上沾满了浓稠的血。

猜测得到了验证,他的心里狠狠一酸。

那么多的血,爸爸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吗?

成欢扶着墙,吸着冷气,一步一步地挪回了自己屋。

胸膛朝下往床上一趴,就再也起不来了。

腰硬得跟板子似的。

南方的冬天冷起来是要人命的。

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成欢满背血淋淋的伤口,又没法盖被子,没过一会儿,背上就冻青了。

太疼了,太疼了

他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想着,竟是也快睡着了。直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他摸过手机,屏幕的光晃得他眼睛疼。

来电显示是肖辞,成欢眼皮跳了一下,他手臂不敢动,没法把手机举到耳朵边,就按下了免提。

有什么事儿吗?我看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肖辞声音不大,我那会儿在家睡着了,就没有接。

成欢苦笑了一下,努力稳住发颤的气音,没事,就是大过年的,怕你孤单,难受,想陪你说会儿话。

嗯,我没事,肖辞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温柔,你现在到重庆了吧。

嗯。成欢道:已经到老家了,明天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挺好的,那我先挂了?

哎,肖辞,成欢打断他,拼命忍着疼,等我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来:等我能下地了,我就去陪你。

gu903();嗯?肖辞还在等他的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