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永远是商人最应该考虑的东西,你年纪也不小了,连公司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整天流连在女人堆里,你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叶世洪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点儿或真或假的悲凉和惋惜,艾辰当即给听乐了。
如果这话放在他刚成为叶文柏的那天,或许他还就真信了,如今听到亲爹这么说自己的儿子,艾辰只觉得这爹当的真不咋地,更别说把公怀交他手里这话了,估计整个叶氏信的人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叶世洪自认为这番话挺掏心掏肺了,见对方沉默着不答话,以为是自己的肺腑之言感动到儿子了,便趁热打铁的继续道,“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应该是最懂女人心思的,洪惠玲对你也不是完全没好感,不然也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应你的邀约。我听说昨晚她还主动约你去听了音乐会?这是好兆头,说明在一众公子哥儿里我儿子的希望是最大的,那咱们就更不能松懈了,明天咱们家里那顿饭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人给我叫来。”
“到时候我会请一些记者朋友拍些照片,”叶世洪又道,“直接帮你把这个女朋友给坐实了。”
艾辰:“我……”
“这事就这么定了。”叶世洪一锤定音。
“我……”艾辰一个我字刚蹦出口,那头的叶世洪已经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艾辰提着的一口气被哽在了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只能非常无语且暴躁的化着一声‘操’那那口气狠狠吐了出来。
叶世洪倒是挺懂得打一巴掌给颗糖的育儿之道,先是语气沉重的把你数落一遍,然后再适当的放柔语气加点儿筹码外加亲情攻势,最后再以一个不容置喙的语气结束谈话,既保留了作为父亲在儿子面前的威严,又从字里行间里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儿子是真的关心关爱和恨铁不成钢。
但叶文柏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他清楚自己在叶家的地位,也清楚叶世洪这个父亲压根儿没打算把公司交给他,艾辰从他自己规划着筹备公司就已经看出来,所以对叶世洪电话里的软话硬话并没有太当回事。
但他那个小娱乐公司才刚成立,要发展还得借叶氏集团这个东风,艾辰忍着脑袋里时不时传来的眩晕感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一边轻按着太阳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这顿饭他可能还是得顺了叶世洪的意。
娄巡感觉自己做了个挺奇怪的梦,梦里他的脖子被卡在了一根树杈上,双脚悬空,呼吸倒是还挺顺畅,就是感觉整个脖子都好像要被树杈子给夹断了似的,非常的难受。
他就在这极度的难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及,明亮且陌生。
娄巡蹙着眉,视线定在对面宽大的电视墙上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他忙撑着沙发坐起来,这才感觉整个脖子都快要断掉了似的,他居然就这么杵着脖子抵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娄巡僵着脖子咬牙使劲扭了两下,将后脖颈的酸痛感减轻不少后摸过一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难怪感觉脖子都要断了,敢情他就这么窝着睡了两个小时。
他下意识将视线转到主卧室那边,这位总裁大人是不是太精致了点儿?泡个澡泡俩小时?
娄巡一边揉着后脖子一边抬步走向主卧,结果刚进门便见已经洗得香喷喷的叶总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空调标准的25度,被子盖得规规矩矩,两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睡相可以说极其标准了。
他在外边等得都睡着了,这货居然直接洗洗睡了,是压根儿不记得屋里还有个客人了还是故意把他当空气的呀?
娄巡眉头一皱,实在没忍住蹦了句国骂。
娄巡感觉僵硬的后脖子更疼了,他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实在是不解气,他转回身抬脚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踹了一脚。
看到那张恬静的睡颜上因为不适而下意识皱成团的两条眉毛,娄巡这才觉得解气了不少。
但这个时间点再打车回去也挺折腾,何况他换下来的裤子还湿成一团躺在那儿,娄巡思来想去,又看了眼客房的方向,最后还是回到沙发上躺了下去。
算了,娄巡冲天花板打了个哈欠,要不就将就一晚吧。
艾辰酒精上头,困意来得特别快,本来还琢磨着明天那顿饭的事儿,结果一沾床就跌进了纷繁的梦里,梦里好像还被一条追了他两条街的狗咬了一口。
还没等他弄清那条狗为什么要追着咬他,就被耳边一阵刺耳的铃声给吵醒了。
艾辰半梦半醒的寻着声源摸了半天,摸到了一边震动一边响铃的手机,眯着眼睛对着屏幕划拉了半天也没接通,最后只得不耐烦的将眼睛睁了个缝儿,然后将电话接通了。
电话刚接通叶世洪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你到哪儿了?”
艾辰的思绪还停留在梦中,下意识回道,“刚拐过凤翔街……”
“凤翔街?”电话那头的叶世洪一愣,“那是什么地方?不是说了去机场吗?”
机场两个字将半梦半醒的艾辰给彻底惊醒了,混沌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刹那间猛的被一盆冰水给浇了一遍似的,霎时清明了不少。
“啊……”艾辰一边清着嗓子一边撑着床坐起来就往厕所里冲,“快……快到了吧。”
他盯着镜子里双眼浮肿且底下还有覆盖了一层薄薄青黑色眼圈和一头鸡窝毛的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那心虚劲儿头从嘴巴一路凉到了脚底板儿。
“你是不是还没起呀?”叶世洪的语气明显变得不耐烦了,“昨晚上怎么跟你说的?都忘了?”
“没……”艾辰用肩膀夹着手机快速抽出牙膏牙刷一边嬉皮笑脸的道,“就是单纯的睡过头了。”
“你……”叶世洪似乎也觉得多说无益,直接道,“机场你也不用来了,一会儿直接到家里来吃饭吧。”
“啊?”艾辰先是一愣,随后咧了咧嘴,“好的好的。”
“记得叫上惠玲!”叶世洪在挂电话前嘱咐道。
艾辰刚咧到耳根的笑凝了凝,心里虽然不爽,但语气却没表现出分毫,他欢欢喜喜的应了声好。
电话终于挂断了,艾辰对着镜子呼出一口气,垂眸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了。
兵荒马乱的一出结束后,他这才感觉到脑袋沉沉的很不舒服,经验告诉他这是宿醉后的不适感。
他嘴上虽然满口答应了,但心里却是不大想给洪惠玲打这通电话的,倒不是怕对方不答应,就冲被她前男友莫名其妙揍一顿的事儿,洪惠玲也不会出言拒绝。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
可叶文松回来了,与洪家的合作是他能否暂时保住叶氏CEO的唯一筹码,一边是心理下意识的排斥,一边是事业,他无比纠结。
艾辰将手机和牙刷扔到一边,拧开冷水拘了捧水冲脸,想让自己先清醒清醒再思考这个问题。
他连拘了三捧水将脸都给搓红了之后感觉清醒多了,重新抬起脸来审视镜中的自己时,差点儿没把魂儿给吓飞。
只见镜子的左侧突然多了一张脸,那张脸被镜子的边缘切成了一半,一条眉毛一只眼睛半只鼻子半张嘴,那一只眼睛正笑意满满的瞪着镜子里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自己。
娄巡不知何时站在他左侧,此时正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镜中视线交汇,娄巡薄唇轻启,“睡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那家烤肉饭也营业了└(^o^)┘
第36章
这一刻,镜子中那半张脸虽然是笑着的,但艾辰仿佛有种自己正被死神凝视的错觉。
艾辰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又抬起手背抹了把脸上不断下滑的水珠后,三魂七魄这才全部归了位,下一秒,还没完全泄下去的心悸就全转化成了有形的怒气绽放在了脸上。
“你他妈是想吓死谁呀?”
娄巡像是没看到他集中在表情里的怒火般,轻描淡写的道,“抱歉,不知道你胆儿小。”
“这是胆儿小的问题吗?”艾辰呼出口气,“谁他妈一大早发现镜子里多半张脸不会吓到?”不等娄巡答话,艾辰却蹙起了眉,语气里满是疑惑,“不对呀,你怎么会在我家?”
娄巡:“……”
娄巡差点儿被他这话给气乐了,他轻咳一声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说,“叶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这语气配上这动作,艾辰差点儿没被自个儿口水给活活呛死,“你能正常点儿吗?”
娄巡收了脸上的笑,冲他手边的水龙头抬了抬下巴,“我建议你再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艾辰:“……”
艾辰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儿,对上娄巡审视的目光时他不由有些心虚,“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
娄巡想起他看到这人盖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模样,嗤道,“那您可真够不小心的。”
这话里里外外夹枪带棒艾辰怎么可能听不懂,何况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都会有点儿脾气,娄巡只是在语言上嘲两句已经算是轻的了,这要换了自己估计得直接发火。
这么一想艾辰决定原谅娄巡的不礼貌了,“那你昨晚是……没睡?”
“叶总那沙发宽得跟席梦思似的,”娄巡不阴不阳的道,“靠着勉强眯了眯。”
艾辰扫了半客厅那沙发一角,心说这人说话可真够欠的,不过理亏的是自己,就算听着不爽也只能干受了。
“你应该叫我的呀。”艾辰实话实说,“我昨儿见你半晌没出来就过来冲了冲,冲完接了个电话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敢情还是我不对了?我活该呗?
娄巡心里直喊服气,面儿上却半点儿不满都没表现出来,讪讪道,“我昨儿也挺累的,没注意就倒那儿眯着了。”
艾辰点点头,心说这人还算上道,嘴上又道,“你到我这儿是要干嘛来着?”
敢情这人喝个酒是只记喝的酒完全不记事儿是吧?
娄巡心里吐着糟,嘴上不慌不忙的道,“昨儿你跟我借了五百的车费。”说完见对方一脸恍然,接着又补充道,“还说要赔我一条裤子。”
艾辰听了这话视线下意识往下垂了垂,这才发现娄巡身上穿的是件浴袍,显然是从他浴室里取的。
艾辰下意识皱了下眉,这人还真不讲究,到别人家用浴室就算了,怎么还随随便便就穿上别人的东西了!
介于目前这人之于自己的用处,艾辰决定这些不上细节就暂时不予追究了。
“对对对~”艾辰连连点头,边说边带着娄巡往衣帽间的方向走,艾辰大方的朝里一指,“裤子都在这边,有的是跟上衣外套什么的搭配好的,你捡着看看哪个能穿。”
叶文柏的衣帽间都快赶上艾辰自己买的那个两室一厅的小loft公寓的面积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应有尽有,分着款式和颜色分门别类的挂着,一眼望进去还以为自己进了某商场的服装店。
娄巡昨晚趁着对方洗澡的时候已经进来逛过一圈儿了,他对穿着其实没什么要求,对款式和颜色也没什么讲究的,舒适度永远排第一。
一眼望过去,一水的西服衬衫看得他只打脑壳,视线一转,另一边挂的是些常服,比起规规矩矩的西服衬衫带来的视觉效果好多了,走近一看,有的连吊牌都没取,显然还是崭新的。
娄巡随意扫了一圈儿,视线往等在一边的人腰上瞟了一眼,“咱俩腰围不一样吧?”
“啊?”艾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这些……”娄巡指着那排西装裤和休闲裤,“应该都是按你的尺码定做的吧?”
“啊……”艾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应该是吧。”
“我不喜欢穿这种紧了巴几的裤子。”娄巡说,“勒着难受。”
艾辰几次见他都是穿的工作服,工作服肯定比平时穿的常服要宽松很多,所以艾辰也看不出对方的身材跟自己到底有多大差距,但叶文柏人高腿长,身高上也就比娄巡矮了几公分,衣服裤子勉强应该也能穿,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就变成紧了巴几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穿不了呀?”艾辰不爽的道,“你就比我高了一点儿,也没比我胖多少啊。”
娄巡随手扯了条米色休闲裤,料子摸着倒是挺软的,但却没什么弹性,娄巡随意的扯了两下,指着裆道,“你穿这种裤子不会觉得勒吗?”说罢不等对方答话又兀自接道,“反正我穿着不舒服,勒得难受。”
艾辰:“……”敢情人家说的勒不是指腿粗啊!
“有运动裤吗?”娄巡看了一圈儿似乎对这些都不满意,勉为其难的道,“随便给我找一条吧。”
艾辰给他找了条运动裤,想想又找了件运动T恤扔给他,“我记得你昨天穿的是制服短袖吧?这跟裤子也配不上套,衣服你也拿去吧。”
娄巡倒也没跟他客气,“内裤有吗?”
艾辰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内裤。”娄巡说,“我这还挂着空档呢。”
艾辰:“……”
空档这个词儿本来有挺多意思的,百度词条里随便造个句都是好意,但在艾辰这里就是个实打实的不正经词。它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哪怕娄巡只是下意识的说出来,艾辰也会不自觉的想到那晚在思澜的遭遇,从而让他对眼前这人的好感减半。
即使他现在对自己来说用处挺大,心里该计较的还是得计较,艾辰心里这么想,面上也没给娄巡好脸色,转身拉开抽屉翻了条挂着牌儿的新内裤扔过去,“不是怕勒么,干脆这么空着呗,走路多自由。”
“不至于,”娄巡接过内裤扯了两下,“松紧的,弹性大。”
艾辰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贫下去,见对方已经扯了浴袍带子似要就地换衣,干脆就抬步出去了。
艾辰草草洗漱完出来娄巡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面前还摆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装了半杯水,艾辰啧了声,这人还真不见外。
“我有事儿得出去一趟。”艾辰委婉的下逐客令。
娄巡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就等你出来跟你打声招呼呢,我也回去了,正好还能补个觉。”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说完还打了个挺大的哈欠。
gu903();艾辰本来还记着‘空档’的事儿,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心虚,要不是因为他一时疏忽,娄巡也不至于在沙发上靠一晚,这哈欠摆明了是在变相告诉他‘老子昨晚拜你所赐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