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俞星城一愣。
确实……如果俞泛的灵根与温度相关,那他催动的极高温和极低温很容易耗费相当大的灵力,而且还不容易用于实战……
但如果用水诀做媒介,只需要降到零下或者升到沸点以上,就能在气态液态固态中随意转换。他用高温蒸汽隐匿身形也可以用以伤人;用冰可以做实体化武器也可以控制对方的行动走位。
他对于温度的微妙控制,水形态转变的效率与速度,也另旁人难以企及。
怪不得俞达虞对他如此给予厚望,是因为他对于灵根的运用不是一根筋的强用,而是开发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俞星城反倒心底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出其不意,亦或是俞泛并没有想对她痛下杀手,她怕是伤不了俞泛这样的老手吧。
俞泛站在场中,轻声道:“所以呢,又如何。我倒好奇你的灵根是什么了。”
是,相较于俞泛招式的显然易见,温骁显得更神秘。
他一直在躲,那枚长,枪也一直在对俞泛穷追不舍。但灵力是无法实体化的,这枪身上没有察觉到灵力的波动,没有感受到他出手的招式,让人无法判断。
杨椿楼咦了一声:“之前说温家常出识系灵根,但现在温骁却在操控着长。枪?那他难道是那种能够操控外物的体系灵根?”
识系灵根,那不是最擅长控制别人的情绪与意识,甚至控制别人所见的么?
识系修士很受忌惮,就因为他们甚至可能通过修改记忆操控一个人类的生死性情选择,通过制造幻境困死其他修士的神识。
大多数修士修炼灵气缠体的防御以外,也会锻炼意志,使得自己的神识不容易被干扰。
但识系灵根神秘的另一原因就是种类众多,上述的不过是修士们对于识系灵根的普遍认知。很多识系修士因为怕被迫害避世生存,亦或是修炼法术或锻体来隐藏自己的识系灵根,而像温家也是一路抱团,杀戮、残忍对待敌人,才拥有了今日的地位。
俞星城对杨椿楼道:“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识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灵根?”
杨椿楼:“说来,温家有一位少年天才,他的灵根就是,相信即存在。”
俞星城:“什么?相信?”
杨椿楼说起来脸色也有点不太好,小声道:“就是相信什么东西存在,就会真的存在。这种笃信的精神力量越强大,能够存在的事物就越强大。”
俞星城震惊:“那要是相信海上会有五十米的大章鱼,那也能凭空出现?”
杨椿楼:“当然每一秒的存在,都会消耗原主的灵力。但要是笃信某种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存在,所需要的意志或者说偏执,是无法想象的。听说这一系的修士,最后都会疯掉。温家其实出过不止一位灵根是‘相信’的孩子,但几乎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具现想象中的事物。”
俞星城:“所以说,你觉得温骁的灵根也可能是相信自己不用灵力能飞,或者说相信自己能够操纵物体?再说……这个相信即存在,是真的存在么?还是说某种大型幻术?”
杨椿楼苦笑:“是大型幻术或是真实存在,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不说的这么缥缈哲思,以我个人的经历来说,那就是真实存在。”
场中,俞泛也不动了。
他只驱动部分灵力,不断冻结朝他飞来的那长。枪,双眼却直视着悬浮在空中温骁,他现在也在思考,温骁的灵根是什么。
俞星城也好奇起来,她注视着温骁,感受到一些不对劲了。
看起来不用法器或御剑就能滞空,大抵有几种情况。
比如说他的灵力在产生向上的推进力,上下抵消,他就能像直升机似的滞空了。
比如说他其实脚下踩着东西,但他利用某些神识入侵的幻术,使得所有人看不见他脚下的物品。
但温骁都不是。
他浑身并没有灵力缠绕,他的双腿也完全放松,甚至脚尖自然下垂。
他像是被挂在空中。
被挂在空中?!
显然场内的俞泛和她想到了一块。俞泛立刻驱动几枚冰刃飞向温骁,迫使温骁再度移动。
温骁不紧不慢的挪动了。
俞星城发现了!
他们是在夯土台上对峙的,在温骁移动的同时,身下附近几个位置都有夯土上细土的轻微移动!
有什么东西撑着他的身体!
俞泛眯起眼睛,温骁似乎笑了笑,长,枪回到了他身前,俞泛却忽然抬手,他身上灵压大涨,灵力迅速运转,俞星城吃惊的微微启唇,却感觉到自己以飞快的速度口干舌燥起来——
俞泛使用水诀,汇聚走了空气中的水分,而后在夯土台上,形成了一场直径数米的暴雨!
但不只是雨。
他懂得给空气加热与降温,导致夯土台上气压不稳定,而后立刻形成了局部狂风!
雨水卷挟着狂风,一场令人睁不开眼的暴风雨,就汇聚在这二人比试的小小区域里。
夯土台迅速泥泞起来。
然后俞泛动了,他猛地在泥泞中一踏步,朝温骁飞去!
他手中的长刀忽然黑中透红,紧接着变成一道红光铁水,闪耀着惊人的光芒与热度,不再具有刀的形状,而是像一道铁水做的长鞭般,朝温骁抽去!
他用热量融化了自己的刀,却还精妙的掌握着柔软又不会断裂的熔点!
那道长鞭接触到狂暴的雨水,瞬间蒸腾起一片热雾。
这样的攻势下,温骁不可能不躲。
他往右飞开。
所有人都看到了。
泥泞中出现的两个巨大的掌印。
而雨水的撞击与沿着物体的水流,也显露出了之前看不见的东西。
温骁的身后有两只透明的巨手,就像是天生长在他后背,撑着他,使得他悬浮空中。
全场哗然。
所以他一直在装神弄鬼?两只看不见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俞星城懂了。
温骁的灵根,也是“相信”。
只是他开辟出一条看起来简单,实则天才的用法。
不是相信什么逆天的事物确实存在,而是相信自己有什么。
而温骁就相信自己拥有数只看不见的手。
人体上各个部位,人类最相信的并不是眼睛或大脑。
而是一双手。
这是人类最灵巧,最本能驱动的部位。
人们不用看都能相信手上的动作,也会直觉的相信手的触感。
相信他自己拥有着最熟悉、最本能的“手”存在,这耗费的精神力远比相信一个飞天巨兽存在而小得多,甚至他可以常年维持着这些看不见的大手的存在。
甚至他如果从小被加强了这一意志,便可以将这些手利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用这些手用餐,用这些手穿衣。
他对驱使这些看不见的手的精细程度,几乎可以相当于自己的手一样了。
而且,相比于“相信”其他的伤害力巨大的怪物或事物的存在,温骁绝不会陷入偏执与想象中的疯狂。
看起来把一个逆天灵根用的朴素简单了。
但谁又知道加强到某种地步,简单才是强大。
如果温骁可以增加手的数量。
如果可以将手延展至七八米,可以进行各种精密的操作,可以拥有千斤万石的力量。
那会怎样?
温骁似乎也希望自己能一战成名。
狂风骤雨中,温骁动手了。
他本人什么也没动,场中既无金光也无灵力波动,他在骤雨中衣摆飘摇,那两只透明的大手撑着他,像是两只脚。
而后就在迷眼的风雨中,温骁的背后如千手观音,如佛祖现世,骤然伸出数不尽数的无数双手来,只在雨水的敲打中露出玻璃般的光泽和模糊轮廓,那一双双手在他面前鳞次栉比的合十,显露出高高在上的静谧。
俞泛呆呆站在雨中,刀尖下垂。
在那无数双手和风雨面前,俞泛显得很渺小。
温骁轻喝一声,无数双手带着磅礴之力,猛然朝俞泛的门面拍去!
带起的劲风甚至将雨水撞飞,将夯土台头顶的乌云拍散,在看台上如死亡般的沉默中,那无数双手停下了。
半寸都不到,停在俞泛面前。
俞泛停止了灵力。雨消云散,雨水蒸腾,瞬间成了看不见的水汽,空气恢复了南方城市的潮湿。
与水珠一同消失的,还有在雨水中才显形的那无数只大手。
但谁都不敢断定那些手在或不在。
俞泛缓缓的软倒身子,跪在夯土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有“相信”的灵根,我就要相信自己是个富婆。
虽然没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但可以有无数个眼瞎只爱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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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入V安排的原因,明天停更一天。
大概这周五周六就入V了。
第14章拥挤
场上没有爆发任何欢呼,因为所有人都和俞泛一样心惊肉跳的震撼着。
这不是单纯能力或灵根的碾压。
是对作为人,能够做到这样的驯服灵根、开发自我的敬佩。
铃眉忽然在旁边轻轻开口了:“我想起来我为何要走上修炼这条路了。不是看到别的修士像神一样无所不能,而是看到了……可能性。”
俞星城懂她的意思。
是看到别人,觉得自己也有无限可能的希冀与震撼。
俞星城也笑了:“我懂的为何有这么多人追求强大了。”
跟人为何修桥建路踏平土地,为何执迷登天寻访世界一样。
就是探索的本能。
俞泛与温骁退下之后,后头再怎样的对打都显得平淡了。
不过以俞泛的本事,不会因为比试输了就不会考中。
比试不过是众考官打分的途径罢了。
俞星城心道,自己就算是有澎湃的灵力,可她的用法跟傻子似的。
……若不自己也善用,也开发出一套用法,以后只有被人磋磨的份吧。
杨椿楼抚了抚裙摆,也跟他们先聊起来,道:“听闻在蛮荒时代,群仙奔走,世间真神造物者的灵根,是‘信仰’,当然现在能拥有信仰灵根的只有圣主了。不过真神偏爱幼子,就赐予了比信仰更低阶的灵根,就是‘相信即存在’。”
铃眉斜眼:“你这是哪一派的神话故事,为何我小时候听的都是封神榜。”
杨椿楼啧声:“你没文化才读那些志怪小说似的东西。我这可是永乐大典里的起源故事!反正就说,真神幼子螭吻的灵根是‘相信即存在’,又加之他想象力丰富,于是为了自己耍玩,才给世间创造了飞禽走兽——铃眉!你不许笑!”
铃眉狂笑:“螭吻不是救火防走水的么?我看那温骁长得也不像没腿的螭吻啊!”
俞星城也转头问道:“圣主?圣主是皇帝么?”
杨椿楼立马住了嘴:“当然不是。不可妄议啊,就当我没说刚才的话吧,啊对了,一般来说最后一次考试之后三日,就要有补考的消息了罢,咱们回去的路上,去贡院一趟!”
他们四人稍微早走了一点,毕竟到甲组比赛结束,仙道监附近就全都是散场的人,根本叫不到驴车马车了。
到贡院放榜与张贴告示的明远楼前,竟没想到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甚至还有人在明远楼大门前,踩着箱子叫喊。
俞星城往前挤的时候,就听到了喊声,说什么“顶名舞弊”,什么“考场不公”,走近了才看到,是补考消息张贴出来。
人名、籍贯与科目都张贴了出来。
她的假名“俞城”也在其中。
但补考的科目,还是算科!
果然!
那主考只是忽悠他们,拖延时间,甚至只是为了要到这十几人的姓名与籍贯——而并不打算真的让他们补考经学一门。
俞星城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觉得这事儿很不对劲。
但前头已经有些人闹起来了,俞星城夹在人流中,她认出那些站在箱子上,语言煽动甚至自称“寒门读书人”的生员,就是上次一同要求补考的那十六人。
倒是齐了,那十六人跟抱团在一起似的,今天都来了。
而且一个个穿的破旧寒酸,手里挥舞发放着浅红色草纸,肖潼抓住了飘过来的一张,四个人稍微往无人的地方让了让,展开来看,上头铅字印刷:“江南贡院顶名舞弊,南闱乡试迫害寒门”。
这十六个字煽动性是真的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写,细节不用讲,仿佛百姓只要知道今年江南贡院除了舞弊案就好了。
那十六个人各自分散在贡院外这条颇为繁忙的街道上,走出去几步又会碰见下一个怒吼的:“我们十几人苦读多年,贡院却利用今年六科与经学同考的漏洞,把我们的名额霸占,让我们去考根本没学过的算科、译科!”
铃眉和杨椿楼两个没见识的,还表情兴奋伸着头乱看,拍着手说:“他们这么闹,贡院的主考还能装死?”
肖潼眉头紧锁,一把拽住了她俩人的手,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太挤了!挤得都不对劲,我们快离开这里!”
俞星城感觉到不止围观的百姓,人群中也挤进了许许多多的书生打扮的人。
江南贡院是天下第二大贡院,是出过大明一半状元的地方,能够容纳两万考生的巨大考场,也成了全大明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每次春闱、秋闱,都有人在这里一步登天,有人在这里痛苦挣扎,因此贡院附近也居住了无数多年考试不中的生员、秀才甚至举人。
每年这些人落榜后,江南贡院附近都会浮出各种舞弊不公的传言,但这是落榜者的虚构还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成气候过,不像今日,简直是要围攻在贡院外质问。
眼见着外头汇聚的看热闹、或者是带着恶意的书生越来越多,人群挤得如同波浪般摇摆,而贡院中也跑出大量军士想要维持秩序,却随着人群中“贡院的兵要让我们见血”“这是读书的地方,还是杀人的地方”等等言论,更使得人们惶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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