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炽寰:“我早感觉到了,这个国家都不把女人当人的,她想当女皇帝,怕也是难吧。”
俞星城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宴席快结束时,奥斯曼皇帝似乎与小燕王聊了几句,小燕王表情显得风轻云淡的,奥斯曼皇帝则像是放下芥蒂,他看似表情温和的说了一些话语,让小燕王露出了表面看着热络,眼底满是嘲讽的笑容。
俞星城猜测,奥斯曼皇帝曾以为哈丽孜会想让小燕王留在这个国家,甚至想让小燕王成为皇位的继承人——毕竟从身份上来说,如今的奥斯曼皇帝莫塔夫是小燕王的叔叔。
但现在很明显,小燕王跟哈丽孜不是一路人,而皇帝跟哈丽孜的关系也缓和了,皇帝自然不用紧张兮兮的觉得自己会被取代了。
以小燕王的经历,看惯了朱家皇室内部的争斗、血亲间的无情,对此嗤之以鼻也是正常。
他们离开托普卡帕宫的时候,皇帝与哈丽孜太后送到了宫殿城门外,俞星城从马车的后窗上,看着铁制的大门缓缓合拢,将这对孤独的母子再度关入深深的宫殿。
小燕王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露出笑容:“终于不用跟他们假笑了。”
当天,他们乘坐航船,第二日下午左右才回到了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但那时候,亚历山大港竟然停靠着大批军船,飞艇,而且大部分都没有悬挂军旗,或者只有一面小的奥斯曼旗帜。
阿里的大军都被外派到了希腊,怎么会有这么多战船?
亚历山大港附近,他们大明的鲸鹏得知消息,早已有五艘在那里等候多时,被感染者单独乘坐了一艘鲸鹏,一些重症者被小心翼翼的转移到了鲸鹏上。四艘鲸鹏先飞回到了红海附近与船队会合,俞星城感觉到了埃及的奇妙氛围,于是打算让自己所乘坐的鲸鹏到开罗停留一下。
到了开罗,很快就有人前来迎接了他们。
并不是阿里总督手下那些诡异的神仆,亦或是做埃及士兵打扮的军队,来的军官穿着和佩刀都显得十分眼熟——俞星城就在一天前的托普卡帕宫中,还看到这样装束的军人。
这些是奥斯曼帝国的军队!
当时血兽血洗伊斯坦布尔的那一夜,没有任何军队出现,他们都认为哈丽孜暂时调走了军队,原来是调来了埃及吗?但看到开罗城内大批清真寺都被奥斯曼士兵把守,城市内虽然有一些小范围的骚动,但也大多都被控制住了……俞星城觉得他们甚至可能在阿里去往希腊没多久之后,就进入了埃及。
因为奥斯曼对埃及曾经的亲善态度,再加上包括亚历山大港在内的多个港口城市,都是奥斯曼海军出征时的中转港,大部分埃及人可能都没有提防。
不过亚历山大港距离希腊也不远,若是埃及将领派人去往希腊通报,阿里应该也知道。
要不然是哈丽孜早就在爱琴海上拉好防线,不论是海面上的还是天上的,谁都别想跑去希腊通风报信;要不然就是去往希腊支援战争本来就是个陷阱,阿里已经深陷泥潭,后路已经被切断。
亦或是阿里的血兽病……已然在希腊恶化了。
总之,哈丽孜既能够撤回本来在希腊战场的士兵,去支援沙俄展现,又抄了埃及老家,成功控制住了想要独立的埃及,甚至说不定还能拿回埃及隔壁——已然脱离奥斯曼控制的利比亚地区。
俞星城对着向他们简要说明情况的军官,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是否察觉到有什么异教徒、或埃及本土的神职人员在?”
军官:“说起来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装扮十分奇怪古老的埃及人,只是他们很快就消失了。”
埃及古神们就消失了?
塞赫麦特那样火爆的女战神,就算是形势所迫暂时利用阿里,怎么会在奥斯曼的穆斯林军队到达后,就消失退让了?
俞星城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她只多问了一句:“我记得阿里子嗣与妻子众多,那他们……”
军官露出了微笑:“现在埃及正是疟疾肆虐的季节,他们不幸感染了。”
俞星城:“全都?”
军官笑:“他们都住在一起,感染的可能性很高。”
俞星城记得阿里总督有三十多位子女,十八位妻子,其中几个儿子是他颇为信任的副手,看来都难逃一死啊。
军官补充道:“要知道,疟疾病死后,尸体是要焚烧的。”
……不但想法子杀了他们,斩草除根,而且连尸体都没留下啊。
俞星城心里有些感叹。阿里是埃及走向文明的道路上,最重要的一位总督,却没想到最后关头,输在了对血兽病的不了解,对哈丽孜的轻信以及年迈的头脑不清上。或许阿里几十年前跟哈丽孜最早熟识的时候,哈丽孜也不像今天这样心思深重。
阿里已经是被斩断了根啊。
当俞星城回到停泊在红海的大明船队,向小燕王等人汇报此事时,谭庐拊掌笑道:“这都是好事啊!奥斯曼帝国控制了苏伊士周围,我们就可以安心修建运河了,也不必担心埃及独立造成的矛盾了!这会儿连合约上埃及与奥斯曼两方签字的遗留问题,都不算问题了。”
俞星城却不像他这样乐观:“我总觉得埃及没那么轻易就能握在奥斯曼手中,而且埃及冬夏不分明,希望疟疾能够尽快结束,不要延续到深秋之后。咱们的工部官员和劳工船队到达哪里了?”
谭庐笑道:“到了斯里兰卡了,你是没见到斯里兰卡几大口岸的繁华,如今快成了下一个淡马锡了,估摸着以后岛上的广东酒家,比那些卖咖喱红茶的店还多!”
俞星城笑了笑:“那就好。”
谭庐道:“咱们倒也有几条官船会来往,主要是运送一些公文、官印,以及把一些患慢性病的船员与官员带回大明,这次他们把朝廷那头签字画押的合约送来时,也送来了不少信件。光是皇上和长公主写给小燕王的,就厚厚一沓。”
小燕王一愣:“我?我娘给我写信也就算了,皇上也给我寄信了?不是诏令?”
谭庐摇头:“是家书。”
一直说“没人想让他回去”的小燕王,看到谭庐从一边木箱中拿出的厚厚一沓蜡封折子,呆了好一会儿。
裘百湖当然没有家信,只有一些北厂战友的屁话夹子送过来了。
俞星城倒是没想到自己手头还有四封信,最厚的两封是来自遥远的大明北部,沙俄边境,是来自铃眉和杨椿楼。一封是来自京师俞家本家,估计是一些惯例的问候,还有一封,竟然是来自于方主事。
俞星城都快忘记了他了。
虽然在万国博览会期间,方主事确实对她照顾有加,但是等到万国会馆完全修建好之后,他就随着工部官员一起回京了,俞星城只在京师跟他打过一两次照面,也不知道为何他也会来信。
俞星城捏着铃眉和杨椿楼那两封堪比压岁钱红包似的厚厚信封,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却没想到到最后,诸位官员挨个都收到了家信、友信,反倒是温骁成了场上唯一空手的人。
也是……他家中跟他早已决裂,唯一跟他亲近的堂妹也去世。
俞星城隔着太师椅之间的作为,望着他侧脸,温骁似乎也料到,并未做出什么太多的神情。
谭庐也有些没想到,他回头又往箱子里翻找了好一阵子,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件。那信件上不知道弄了多少雨水泥点,甚至都有些发黄了,而且随着多次转运,上头还贴了好几张写满字的薄宣纸,谭庐努力辨认着:“先是送到了苏州衙门,而后又发往了京师,京师无人接收后,又被转到了这艘官船上来——温大人,这是给你的信。”
温骁捏着那封信,上头最底层的字体,似乎隽秀优美,但他局促又疑惑的看着寄信者的姓名,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寄信者。
谭庐笑道:“诸位今日便都散会吧,我看各位的神情,都已经想要回去拆信了。”
俞星城走回房间的路上,温骁似乎还在翻着那封信件,想要多了解些寄信人的信息。
等俞星城落座回到桌子前,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先是铃眉的信封,那里头大概叠了十来张信纸,摊开在桌子上来看,好像都是不同的时候写成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办法寄给她。这积压了一年的十来张信,最后都被塞进了信封里,一股脑给她寄过来了。
炽寰从她袖子中游了出来,化作人形,也好奇开心,想要去看这些信:“我要看看杨三木都说些什么了。”
俞星城拍了他手背一下:“让我先看,是写给我的。”
炽寰有点生闷气:“老子都活了几千年了,怎么就没人给我写信呢。”
俞星城:“等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出去远游了,我肯定给你写信,不知道你能认识几个字。”
她按着时间顺序,读了读铃眉的信,她看过的放在桌子上,就被炽寰拿走,他也躺在榻上一字一句的读。
第一封是去沙俄边境没多久就写成的,一直在说那边多冷,条件多么辛苦,洗了头要是不用灵力烘干,出门就冻成一根根冰柱。但她说吃了好多沙俄的饭菜,都是肖潼曾经提起过的,一开始觉得不喜欢,但现在越吃越上瘾。
后来就是过年时候的信,她说今年没能一起过年实在是可惜,她也没能回老家。家乡里她老爹做了好多烧鸭卤鹅,还有香肠,她都快想疯了,还说记不记得俞星城跟她以前在床帐里说的悄悄话。
俞星城看着这些平平无奇,有些过于不客气的口头语,忍不住托着腮,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也有点想铃眉他们了。
第152章故土
在北部边境,发生了好几次与沙俄之间的小型冲突,这与两国之间文化不同、亦或是对蒙古、后金一代瓜分利益不均导致的。
而沙俄有意在冬天开战,对于他们那些喝着烈酒穿着棉衣冲进雪里的士兵而言,西伯利亚的冬天也不算什么。但对于最北部只到准噶尔部打过仗的大明将士来说,这冬天如同毁天灭地。
负责北部修建铁路、与沙俄来往的太子殿下,虽有过欧洲游学的经历,也善用一些现代战术,可他忘了连拿破仑都要在沙俄的冬天面前流干眼泪,更何况带兵经验不多的他。
所以在北部沙俄边境开战后,大明连连败退。
沙俄占据了曾经属于后金地区的大部分区域,但最关键的靠着太平洋沿岸,临近倭国北部的多处港口,却还窝在大明手中。
原因很简单,沙俄太平洋侧的战船本来就少,大部分战船都聚集在欧洲一侧,以如今都没有铁舰巨炮的航船水平,想要跨越北冰洋过来几乎是不可能。而大明本来就水师发达,又加上占领倭国后,大明大力发展远洋海船,皇上又早日平定北海道一代的虾夷毛人,部署了战船,如今去占领鄂霍茨克海附近的几大港口,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后来听说在关于修造铁路等等的协商之下,沙俄与大明暂时休战,沙俄退还了一部分全是丛林的内陆土地,当个人情,大明则将大量丝绢茶叶送给皇室。
但这大大小小的战事下,也牺牲了很多普通的将领与天兵,铃眉是去前线晚了一些,也是艺高胆大运气好,几次战争中都活了下来,现在脱离仙官体系,成为了天兵中的一位女将。
天兵中大多都培养凡俗灵根的低阶修士,教授他们基础且统一的法术,或是教他们如何彼此配合,多招收的多是各门派的低阶弟子、农户贫民家中出生的灵根者等等,因此其中大概有二三成的女子天兵,和女子仙官比例大致相同。
这对铃眉来说是个好机会啊。
果然,时间越靠后,她说的事情当中关于政令的就多了,似乎她还因为一场战事被连升两级,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个什么官职了,但估计肯定能让她家乡的父母颜面有光了。
杨椿楼其实到了沙俄边境,就和铃眉分散开了。铃眉在前线,她就在后方。
铃眉升官,杨椿楼自然也混出了些名堂,只是她或许医修世家出身,又是后方照顾伤者的人,在信中说起的战事,更多是血淋淋的。其实杨椿楼透露过,杨家医术高超,与他们私下会买犯人尸体或无名尸首,而后解剖血脉经络与骨骼有关,这一点一直是杨家不愿因提及的禁忌。
但就是这样,杨椿楼亲自到达战场后方的医馆时,仍然被受伤惨烈的众多将士,惊吓的几欲呕吐。
她这个可以随时回家,做个杨家下挂名悬壶济世女菩萨的小姐,终究还是没有回去。
她没有再信中提及太多,只是说她向医馆倡议雇用普通百姓,来简单培训照顾受伤士兵;又提及如何在天兵中培养能够简单掌握医术的医修兵,能够对因为枪伤或者炮弹所伤的士兵进行简单的处理;以及她还在医馆划分了对于大批受伤士兵涌入后,如何划分类别治疗的方案。
杨椿楼从一开始妄图救下所有将士,到后来制定给受伤士兵分类的方案,期间不知心里经历了多少痛苦,慢慢走向了冷血。
但作为医者,她那一点点冷血,终究还是帮她救了更多的人。
杨家的出身,对责任的承担,与那份敢做选择的一点冷血,终究让杨椿楼直接受到了太子的重用,直接在全是把脉老头与熬药仙人的按资历说话的医馆中,做到了几乎一把手,成了沙俄后方指挥救治伤员最重要的官员。
杨椿楼以前还谈及工作,后来就渐渐少了,只说一些林海雪原中的动物、提一些偶尔跟铃眉见面时的趣闻,感慨当时在苏州的美食与美景,咒骂这沙俄边境要人命的鬼天气。
只是偶尔在字里行间,她也透露出一些迷茫,一些感慨。
俞星城突然有种冲动,也写上十来封信,不说安慰,不聊人生,只把自己这一年来遇到的种种困境、无力、胜利与欢欣,都与她说一说。述说自己也有过这样的迷茫与感慨,比什么安慰的话,或许都好使。
但她心情起伏激动,一时也不觉得是回信的好时候,就先把这厚厚一沓信纸捋平,拿了一本厚重的大书夹了进去,只等明后天再多花时间,好好写回信。
剩下还有两封信,俞星城先拆了俞家的那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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