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场馆，没有忽视一旁朝着她投来的哀怨目光：“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去，等你练习结束再说？”

“没有，现在就可以结束了。本来我伤口刚好，不应该增加太多训练量的。”

结束和不结束，都是掌握在千宁手里，由他来决定。

楚音像是才想起来千宁的伤口来:“你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那还玩这个。”

“适量运动不是很碍事的。”天使的愈合能力比人类要强上数百倍，特别是基地内有专门的促进愈合的装置，在楚音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身体里残留的血族的毒素已经悉数清楚干净。

在楚音来之前，他已经练习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箭法，不过怕挨骂，这个是不能和她说的。

虽然还是不会说谎，但是近朱者赤，他似乎越来越擅长利用语言的艺术了。

千宁和楚音一起从场馆当中走出来，这个时间点太阳早就下山，场馆外头夜幕降临，漆黑的幕布上隐隐约约有几颗星星。

但是基地内幕的“星星”却很多，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特别的技术，把日光，星光，月光，都留在了基地里，就算是晚上的时候，这里也是亮如白昼，就像是书本中描写的拥有神明居住的天堂。

楚音和千宁漫步在铺了星光石的小道上，千宁率先问起她的情况：“你家里那边还好吗？”

“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来了个特别的客人，引起了一点点小误会。”

楚音想到赤宴那张脸，隐隐有些头疼，在男频向热血漫之类的作品当中，赤宴这种的角色无疑是最麻烦的。

年轻，热血，富有活力，拥有无限的可能，时不时的能够给人制造一两个触动人心的感动情节=无穷无尽的麻烦。

凌昊算是差不多的体质，但凌昊毕竟是个男主角，而赤宴是不可爱也不迷人的反派角色。

“对了，你成为天使之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在原本的轨迹当中，千宁因为凌昊受到重创，在和后者打了一架，又损失了心头血之后，祂失去了一双属于自己的翅膀，天使之力大大的受损。

在命运线收束，凌昊死亡的时候，千宁的日子也过得很不好。

在一本围绕着男主角转动的书中，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戏份要走。

他们可能露个面，受个伤，送个主角道具就彻底消失在观众面前。

但是在结束掉这些戏份之后，他们的人生路还很长。

千宁作为天使，楚音一时间没有办法想象他失去一切的样子。

这一次，命运的齿轮已经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动，如果在被她改变了命运，连性别都改变之后，他还能过得很好，她也就彻底安心了。

“我会离开。”

千宁凝视着她的面容，温柔的说：“成年的天使，除了教育者，大部分都不会留在这个地方。”

他走到一片柔软的草坪当中，然后对着月光的方向坐下。

“今天的月色真美。”

听到这句话，楚音的耳朵一动。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之前刚刚听人告白。

尽管千宁分化了男性，但是他之前在她这里都是一个帅气的小姐姐形象。

她在楚音的心里，也是类似好闺蜜好朋友的定位。

万一千宁真的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真的会特别奇怪。

千宁和归零在她心里的份量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更别说她给了千宁一个传送器，在她身上花了无数积分。

投入越多，失去就会越痛。

好在千宁并没有在接下来说什么暧昧的语言，而是问楚音：“你看这个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楚音抬起头，基地里的灯光很亮，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清楚天上有没有月亮，但这块草坪的地段很特别，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树木葱郁的草丛里偶尔飘出来星星点点的萤火。

她仰起头：“很漂亮。”

遮蔽着月亮的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被风吹散了，露出来的月亮皎洁又明亮。

这是一轮弯月，介于半圆和一弯细线之间，不胖不瘦，身段正好。

“按照科学的说法，月亮，太阳，和星星，都是离我们很遥远的星球。”

“对，按照科学是这样的。”

但是这是一本书构成的小世界，这个世界的不需要符合科学。

果然，下一秒千宁就说：“在成年之后，我体内的基因告诉我，我应该去那这闪耀在天空的星星之上，因为我们需要侍奉的神，祂们的神殿就在其上。”

他接着说：“因为和神明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留在这里的人，信神的和不信神的分成了属于自己的帮派。”

楚音想到了那些黑漆漆，气质迥异的堕天使。

“堕天使就是那些不信神的吗？”

“它们不是，他们是背叛了神的物种。”

千宁解释说：“可以这么解释，在人类当中，有的人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些人会选择出去闯荡，见一见世面，但有的人舍不得离开自己所生长的地方，尽管知道外面很大很远，他们还是会选择留下来，就像是树上开的花一样，在这里生长，在这里消亡。”

楚音表情严肃的点点头，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有点没有听懂的样子。

千宁望着楚音，笑的很是开心：“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我之前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去追寻虚无缥缈的家园，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教导那些尚未长成的天使。”

楚音绷直了身体：“那你现在是做好了决定吗？”

“嗯，我决定离开。”

楚音神情诧异，她还以为千宁会说为了她留下，但是她的魅力显然没有那么大嘛。

不用背负太沉重的感情，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又隐隐有些失落：“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没有意外的话，就在这两天，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千宁说：“我很高兴，你能够回来，把这么宝贵的时间留给我。”

他毫无保留的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其实我在这个地方，一直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去那些更遥远的地方，我又担心。”

当年飞出去的天使，没有一个再回来过。他们是持着单行票的旅客，一旦离开之后，就了无音讯。

因为这样的断连，他们没有办法知道前辈是找到了神明，决定安顿下来，还是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迷失了自我，就算想要回来，也再没有办法归来。

“如果实在是不想去的话，也没有必要勉强。”

楚音听着就觉得寻找神明好像不靠谱的样子。

“你听我说。”楚音凝视着千宁的眼睛，“我一直很想要走，只是担心自己回不来。但是现在，我很高兴，在这个地方有了自己的牵挂。就算是找到了神明的所在，我也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

、

在茫茫人海当中，楚音就是他的风向标，是他在黑夜之中的指明灯

如果他忘掉自己的话，也一定会记得，在出发的地点，有个他所牵挂的存在，呼唤着他的归来。

千宁的声音像是今晚喧嚣的夜风一样的温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天使的眼睛是比银河更为璀璨的星海，楚音徜徉其中，溺毙在这片星海里。

并不是爱情，而是介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另外一种情谊。

楚音也曾经有过这样托付了重要存在的战友。

她良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说是两天，实际上，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天使们就要准备好行囊出发了。

为了避免引起人类的骚动，他们选择了大家沉睡的夜晚出发。

天使这个种族，每每隔上几百年，就会有一批悄悄的从人类的世界离开。

成群结队的天使，在天空飞过的时候，就好像是能把夜空照成白昼的流星。

天使在来到人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来，走的时候，当然什么都不能带走。

曾经抚养千宁的那个家庭，被抱来了一个和她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弃婴，而这对父母关于千宁的记忆，都被悉数抹除。

等千宁彻底飞离楚音的视线的时候，楚音终于听到了系统姗姗来迟的提示音

【千宁的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00，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天使的秘密】

楚音在千宁离开之后，接到了来自程丽丽的电话。

她问楚音：“音音，我刚刚突然就很想打电话，话说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开学吗，我和另外专业的那个女生又不熟。”

楚音下意识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去问千宁？”

程丽丽反问她：“千宁是谁？”

楚音很自然回答：“就是我们宿舍里的人啊。”

楚音和她们两个见面的时候，一直都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交集。

不仅仅是专业问题，影响她们成为朋友的还有对方的性格因素。

程丽丽更诧异了：“我们宿舍里不是一直只有三个人住吗？是这个暑假你过糊涂了？”

她的疑惑非常自然，像是不认识千宁这件事就是刻在她的脑海里。

楚音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千宁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除了楚音之外，所有和千宁接触过的人都会忘记掉他。

“没什么，大概是我记错了，我是14号去。千宁是个很好很正直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那种类型，你一定会喜欢他。”

楚音望着自己的掌心，在天使飞走的时候，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洁白的羽毛。

程丽丽的声音很欢快：“说的这么好，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

“如果有机会的话，等他回来，我会介绍你们两个人认识的。”

一定会，千宁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第101章101

“千宁的这个结局,也在你写好的轨迹当中吗？”

楚音问的不是系统，而是一直以冷漠的姿态窥视着世间的世界意识。

【不是，他的命运轨迹已经彻底被你改变了。】

世界意识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这个世界会运转成什么模样，有无数种未知的可能。

现在的千宁就像是脱离了人偶线的傀儡,成了真正拥有自由的存在。

天使原本就应该拥有自由的,不再被世界的意识所影响，稀里糊涂的陷入和原本男主角的感情纠纷中，像个木偶人一样做出完全不符合自己形象的举动,对千宁来说，如果无知无觉还好，一旦意识到自己世界的虚幻,他很可能会因此陷入痛苦当中。

但是现在，千宁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楚音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那可这真是我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大概是看楚音太高兴，世界意识忍不住给她泼凉水。

【不过探索未知，不代表他就能够得到善终，也因此可能走向一条更快赴死的道路。】

“那也是件好事情。”

楚音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它的影响变差半分，世界意识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她为什么高兴。

真的是奇怪的人类，像机械一样运转的世界意识虽然有自己的喜好，但是对人类的了解终归有限。

在系统发觉之前,它重新归于沉寂之中。

而在千宁离开之后，休息了两天的归零也再次回归到工作当中。

上班的当天,他就编辑了一条长长的讯息发送给楚音：

【就当做那天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请你原谅我当时的一时冲动，我们之间除了做恋人，我还是希望能够和您做朋友,或者是比朋友更加亲近一层的存在，您的身边总是有很多的朋友，我想您应该不介意再多上我这么一个】

暂时失去一个超级好便宜的楚音斟酌了一会之后，一字一句琢磨着措辞，这才发了过去。

【并没有生你的气，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个安抚多多少少起到了一点作用，归零像往常一样上门拜访的时候，态度要自然了许多。

尽管他说不要紧，但是毕竟告白过，而且如果让对方待在自己身边为她做着做那，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味。

楚音支付了足够高昂的薪酬，本来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结果掺上感情之后，明明很单纯的金钱关系也变得不那么纯粹起来。

【你也知道，朋友之间弹感情伤钱，谈钱伤感情，不过我不一样，钱和感情，我是都要的，我也希望你能都要，之前你总是围着我转，见到的异性太有限，现在扩展一些交友范围，相信你，也能够很快找到自己合适的拍档的】

但归零表示，他还是想要在这个城市工作。

楚音尊重他的选择，然后把他安排到了人力资源调配的岗位上。

按照她的打算，她准备先让归零充当HR的工作，再去做个猎头。

厂家直销赚不了太多钱，她就打算当个无本万利的中间商。

这岗位不需要太高的学历，关键还是看个人的情商。

归零观察人非常细致，而且还能在那么难伺候的家伙身边伺候那么多年，把人从小明星伺候成了大明星，这方面的能力当然不俗。

楚音为了避嫌，在近几天都尽量避免和归零单独相处。

她不好直接说什么激励对方的话，但在安排的人观察下，归零在新岗位显然适应良好。

不管归零和鬼将什么关系，他能为楚音赚钱一刻是一刻。

就算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鬼将之一，那也不要紧，货真价实的鬼将还欠着她的债务呢。

也不知道沉罡和赤宴怎么沟通的，在跑了没几天之后，他又和楚音联系上了。

乖乖的按照人类的规矩打了电话，然后还站在水池等不太容易点燃的物品身边，免得楚音的新家又被他烧了，因此背负上更沉重的债务。

楚音的新家买的是独栋小别墅，位于城郊的别墅区，一共建了四层，上面三层，地下室还有一层。

这个小区地段相对来说偏僻一些，但是大大的方便了她这种经常发生意外，还要面对各种千奇百怪的生物的异能者。

在正式乔迁的时候，守夜者联盟和曙光小队都提了东西上门拜访，一方面是庆祝她的乔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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