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好自己出去时,齐老已经摆好了棋盘,将阳台的推拉门打开,就把桌子摆在了门口,骤雨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一样热闹,齐老笑着冲他招招手,来陪我杀一盘。
好。程斐扯着嘴角点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齐老带他到大三就因为手抖得厉害实在教不了了,本就早过退休年纪了,学校便顺水推舟的让齐老在家休养,程斐却一直深受齐老喜欢,总说他像他以前一个学生,执着、坚韧有天赋。
象棋太费神了,程斐心里装着事儿,棋走得也心不在焉,一局棋只下了一半齐老就摆手说累了,程斐便替他收了棋打算告辞,临起身前,齐老噙着笑问他,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比起进门时的数落和关怀,老人家的语态和神情那么慈祥,慈祥中夹着几分关切,将程斐塑起的心墙击得支离破碎。
委屈和难堪仿佛快绝了堤,但他强忍着,怕老人家替他担心,只抿唇笑笑说没事儿。
梁泽说这话的神情跟齐老完全不同,他没有慈祥的神态,语气里也没有浓烈的关切,可官聆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骤雨未歇的下午。
太过混乱,让他一时分不清哪是过去哪是现在,抑或自己到底是程斐还是官聆。
梁泽见他半晌未作答,以为他是醉酒后记忆混乱一时没想起来,变向提醒道,你今天不太对劲。
只这一句,下午在沈氏大厦听闻的种种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开来,逼着官聆认清现实,强硬的将他从过往中脱离。
官聆回了神,牵了牵嘴角,我怎么不对劲了?他确实喝多了,神智也不是很清醒,甚至盯着梁泽的脸看了好半晌才把人给认清,但他却没断片,他还记得他在餐桌上出了洋相,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官聆恍然蹦出这么一句,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我本来就吃得多,平时就这个量,你心疼钱了?官聆仰倒在松软的抱枕上,笑得痞痞的,那你也活该。
得,就乖顺了几分钟,现在又打回原型了。
不过梁泽不打算跟个醉鬼计较,他点点头,行,就当我没问。
可你已经问了。官聆不屈不挠,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那你想说吗?梁泽问。
官聆抿唇不答,而是蹦出句与此话题完全不沾边的话
我最喜欢白玫瑰了。
梁泽转身的动作一顿,又听官聆道:虽然你买花送我是为了做戏,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我除了自己送自己,还没人送过我白玫瑰呢。
自己送自己?
梁泽怔愣半晌,心情难得的因为官聆的话而有些复杂。
他之所以买白玫瑰无非是听老爷子说赵亦欢喜欢,所以他故意买了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官聆这个假男友做戏,这些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而官聆陪他演戏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但他头一回因为官聆的话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头一次考虑自己虽然是花钱买服务,是不是也要顾及下服务者的想法。
官聆的表情很认真,像在叙说一件特别的事,语气又莫名带着点儿伤感,听得梁泽心里没来由的发软,真相就在齿间,却如鲠在喉,半晌他轻咳了声掩饰下尴尬,淡声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不过,官聆摇摇头,以后要是还有这方面的戏码,你别买十一朵了。
梁泽随手解了领带挂在腕上,怎么?
爱你一生一世太重了,官聆幽幽的呢喃,别轻易对人说,哪怕是做戏。
这样静谧中带着点儿感性的官聆着实少见,梁泽难得的没有怼回去,轻声道了个好。
两个相互怼惯了的人难得这么安静,梁泽一时有点儿适应不了,他卷着挂在腕上的领带,你去洗洗吧。
我要回去了。官聆说,但整个人埋在柔软的沙发里却没动。
你人都认不清,一双拖鞋套了五次才穿上,梁泽悠悠接短,省省吧。
谁让你把我带这儿来的?官聆皱着眉嘟囔。
把你留餐厅吗?梁泽啧了声,我可没有虐待员工的癖好。
估计是员工二字把官聆某根儿上锁的神经给打开了,他从沙发里坐起来,冲梁泽摊开手,你还没结账呢。
赵亦欢基本告一段落了,梁泽扫了眼他摊得平整的掌心,纹理清晰线条流畅五指修长,他淡淡道,就一个服务费。
那也得给。官聆曲着四指朝里勾了勾。
已经扣了。梁泽不咸不淡的说。
什么时候?官聆惊愕。
就在梁泽抬腕看了眼表盘,半个小时前吧。
我怎么不知道?官聆急得从沙发上窜起来,不知是起得太急还是酒精作祟,脑袋一晕身形一晃,顷刻间又重新倒回了沙发里。
你现在知道了。梁泽说。
凭什么呀?官聆拧着眉,因为头晕带来的不适,连带着他看一步之外的梁泽都带了好几个重影,鼻子眼睛长了一脸,胳膊腿也多出好几条。
因为我把你从餐厅带回来费了很大很大很大的劲,涉及金钱,梁泽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得详细一点,而且我在路上还被人嘲笑了。
你被人嘲笑关我什么事?官聆搓了搓脸直接忽略了前半句,你被人嘲笑了就要扣我钱?还说你不虐待员工?
我被人嘲笑都是因为你。梁泽不卑不亢。
我?我吐你身上了?官聆下意识抬胳膊嗅了嗅,没闻到有味儿啊。
你没吐。梁泽说。
那人家为啥嘲笑你?官聆不解,嘲笑你啥了?
许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急了,梁泽没忍住,冲口道,嘲笑我摸你。
官聆被这话呛得一哽,原本还觉得挺在理,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底气,他张了张口,半晌后虚弱的问,那你摸了吗?
梁泽说出这话就后悔了,但清者自清,何况当事人都问到跟前儿来了,所以他仍旧不卑不亢,算摸了吧。
官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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