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本来没什么兴致,看他兴致勃勃的问自己时脸上眉开眼笑的模样,梁泽突然又觉得挺好。不管是街边支着小木桌的糟糕环境还是木桌上斑驳的油印子,抑或是夜风擦过树枝掀落下来的一两片落叶,梁泽都觉得挺好。
这种挺好像久未经历过的满足感,是他常年一个人独自生活所难以体会的,连带着周遭环境都嫌恶不起来了,只余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和夜风偶尔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梁泽纷繁的大脑突的冒出一个词来,那个词叫岁月静好。
差不多了,官聆不知梁泽的量,没敢选太多,将菜单转了个方向摆到梁泽手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才冒了个尖儿的岁月静好被官聆这一嗓子给喊没了影儿,像美梦刚梦了个头被人不合时宜的叫醒了,梁泽颇为不悦,视线从菜单上掠过,没滋没味儿的道,吃了再说吧。
官聆也是这么想的,指指打包盒里的烤粉丝,尝了没?好吃吗?
梁泽刚刚撒臆症去了,压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这才如梦初醒般执着筷子挑了几根粉丝往嘴里送,官聆一脸期待的盯着他,怎么样?
那神态活像是老师盯着自己一手教出来正在接受考试的学生,梁泽被他瞧得有些窘,还有点儿不知明的不好意思,粉丝进了嘴里也只囫囵了两下便咽了,除了齿间残留着的丝丝咸味儿和辣味儿啥也没记着。
他尴尬又违心的点点头,还行。
官聆对这个结果颇为失望,好歹是自己倾力推荐的,还排着大长队买来的,结果人家就一句好吃给打发了,他想,果然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品位是不一样,跟他这种乡野小子吃不到一块儿去。
思及此,官聆冲梁泽说,不喜欢别勉强。
梁泽蹙着眉,一脸不解,我没说不喜欢啊。
官聆给他一个我都明白的眼神,说,不想吃搁着吧,一会儿我吃。好歹一份十几块呢,他即将自己创业,钱得省着点儿花。
梁泽又嘬了口粉,被带起的汁水烫了舌尖,思绪也瞬间清明了许多,恍然想到自己之前列举的那些跟情侣要做的事,心想官聆莫不是在暗示自己他愿意吃自己吃剩的?
梁泽心说官聆看着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么闷骚,暗戳戳的把他说过的话都一一记着呢,这才过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举一反三了,小伙子这是打算不声不响攻他心防啊!
梁泽想,按这节奏,一会儿吃完饭他不会就要邀请我一起看个午夜场电影吧?
梁泽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遂了他的愿,高冷的点点头,我看着办吧。
官聆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怕说多了梁泽又该笑他抠门了,便起身说,我去拿饮料,你喝什么?
梁泽心思压根儿没在吃的上面,摆摆手很随意的道,你看着办吧。
官聆便也没再征询他的意见,起身往屋里去了。
梁泽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儿坐在小木凳子上,缩着脖子嘬粉丝的样子有点儿滑稽,他却半点儿没感觉到自己高贵的形象受了损,视线跟着官聆的背影进了屋,心里偷摸摸扼腕,刚刚差点儿就心软答应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明天梁哥会怎么样
第106章
梁泽裹着满脑子的猜测和自我认证后的结论囫囵把一份烤粉丝吃了个精光,连带着汤都没剩下一口,官聆拎着一桶冰啤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指着自己面前那份还没来得及开动的问,要不我这份你也吃了?
梁泽一脑门心思压根儿没在吃上面,官聆这么一说他才下意识低头看,只见隔着层锡箔纸的塑胶碗里空空如也。
这么合口味吗?官聆笑着坐下,我还以为你不爱吃呢。
一碗粉丝见了底,梁泽也没记着量多量少,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一碗下去连个味道都回忆不起来,哪有合不合胃口这一说,但他又不想依着官聆的话承认这东西好吃,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饿极了吃隔夜饭都是香的。
这个点儿人还不算多,估计烤不了多久,官聆说,要不把我这份也吃了再垫巴垫巴?
算了。梁泽摇摇头,视线转到矮桌边的铁桶里,怎么拿了酒?
吃烧烤就得配冰啤酒,官聆乐呵呵的说,不然吃不出那个氛围。
梁泽不理解,视线往街道两边扫了一圈儿,从对街的糖水店里出来三两女生,穿着打扮应该是师院的学生,个个手里捧着杯奶茶,看行驶轨迹应该也是冲兄弟烧烤来的,梁泽不由低头往自己身上瞅了瞅,了然的道,难怪你给我弄这么一身,敢情就是为了贴合这破败的环境呢。
你背后坐落的好歹也是百年名校,历史悠久着呢,哪儿就破败了。官聆从冰桶里拎了瓶酒出来,直接用牙把盖儿给剔掉了,变戏法似的从桶里又掏出俩玻璃杯来,一边倒酒一边说,这边往来的基本都是学生,就算附近住着商业精英人家也不可能西装革履的来吃路边摊,要按你那样穿,咱俩买炸土豆的时候就已经被围观了。他推了一杯酒到梁泽手边,指着他这身行头说,你看,这身多接地气,看着就像附近的学生。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爱被人夸年轻夸好看,梁泽也不例外,他曲着指尖在杯壁上弹了两下,酒杯里的气泡随着外力不断上窜,跟鱼吐泡泡似的,他听着这话心里美,但脸上却不显,马上翻年就二十九了,学个屁的生。
没有人会在别人夸你年轻的时候主动说自己老,官聆是个人精,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一脸真诚的道,你要自个儿不说谁看得出你的真识年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是吗?梁泽心里美滋滋,好奇的问,那响俩走一块儿会被人当作是同班同学吗?
那必须呀。官聆继续闭眼吹,咱俩这样的,搁他们学校肯定得是校草级别的。
虽然官聆的话漏洞百出而且夸大其词,但梁泽还是被捧得心花怒放了,他端起酒杯冲官聆抬了抬,官聆马上会意,端起酒杯跟他的重重一磕,走一个。
梁泽清了清嗓子,敬校草。
官聆差点儿被口水呛了喉咙,嘴角接连抽搐了两下后重重点头,敬校草。
之前那个叼着烟的小哥先将两盘水煮毛豆端了上来,官聆用箸尖夹着毛豆放进嘴里,三两下就剩个壳儿了,梁泽对那个咬着烟上菜的小哥有了些阴影,生怕毛豆没洗干净,犹豫半晌尖着手指一颗颗用手剥。
官聆看破没说破,起身进了趟屋,出来的时候两手湿漉漉的,他从桌上的纸巾盒了扯了几张纸随便擦了擦面上的水,难得没有出言埋汰,冲梁泽说,我给你剥吧。
有人愿意伺候那再好不过了,梁泽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毛豆扔回盘子里,抽了几张纸将指尖来回擦了好几下,不想让对方觉得他矫情,便转移话题说,这毛豆做得还不错。
官聆将豆子剥在干净的碟子里,听了这话打趣道,我以为你不认识这东西呢。
怎么可能。梁泽觉得被当傻逼了,有些不高兴,生态园那边摘的新鲜的送过来,吴婶也老做来吃。
gu903();官聆哦了声,手上动作没停,他剥好一颗梁泽拿筷子夹走一颗,嘴上还颇嫌弃的说,没吴婶弄的味道好,煮得太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