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机的型号已经很老旧了,木漆斑驳脱落露出原本的木色,有的织布机上还放着没有织完的布匹。
只有一台织布机的木梭没有放在上面,而是落在地上。
木梭一头完好,另一头沾着红红白白的物体,不远处,还有一滩椭圆形的血液,边缘已经析出了红褐色的颗粒。
在几个小时前,就有一个女孩儿躺在这滩血迹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而凶手,直到被带走前,还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握着这只木梭。
唐遇的目光几乎穿透了这几个小时看到了当时混乱的场面。静静躺在黑暗中的血迹似乎有着一种诡异的魔力,将唐遇的思绪不断往深处、更深处拖去。
忽然,冥冥之中,唐遇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低笑,好像就贴着耳边,又向是来自无尽的黑暗。
唐遇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将思绪抽离出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黏在后背上,有着近乎锋利的阴寒。
唐遇握紧拳头,心跳声响亮的好像擂鼓,就这样过了十几秒,唐遇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在听到笑声的一霎那,他觉得在那片快要干涸的血泊,似乎折射出了一双眼睛。
然而收拾好心情再看时,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唐遇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嗓子干的厉害,自由活动的时间眼看就要结束,唐遇觉得再呆下去也不会有别的情报了,于是便快速穿过走廊,回到了位于另一端的第六病房。
梁山回来得比他还早一些,宁瀚和明书在一张床上小声说话,小卷毛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呆呆的盯着自己脚面发呆。
唐遇也脱了鞋仰面躺在床上,头顶上的灯光不算明亮,但因为没有灯罩却晃得人眼前发白,唐遇陷在床铺里,一边嗅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一般想事情。
目前只过了半天,却已经发生了三起突发事件,涉及到了四个人。
其中已知死者两名,另外两人则是被护工带走后不知去向,一楼和二楼的房间都是有数的,所以唐遇推测她们应该是被带到了三楼,但是死是活还说不好。
而唐遇觉得最值得思量的一点,是这几个人的身份。
他们中有几人是NPC,又有几人是玩家?
副本暂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危险或超自然的力量,所有出事的人都像是自己突然疯掉的。
并且疯的没有任何契机和预兆,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危险了。
因为精神这一概念和超自然力量一样,都是人类无法掌控的。
在手环被隐藏起来的条件下,唐遇无法分辨身边的人究竟是玩家还是NPC,第一个死去的少年因为明确的跑向了副本边界,所以是玩家无疑,但剩下的三个女孩儿却无法得知身份。
如果这三个女孩儿也都是玩家的话那么,这个副本的难度实在是大到难以想象。
唐遇在床上辗转反侧,枕头被他顶得歪到了一边。唐遇爬起来,刚要把枕头放好,视线却突然瞟到了床褥与床头之间的缝隙,在用于连接床身和床头的铁架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行字迹。
Ann.
唐遇心中一惊,再要细看时眼前却突然那一黑。
熄灯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318:32:41~2020-01-0511: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imee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圣约瑟康复中心(10)
Ann.
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也是在这个以编号来区分|身份的地方,唐遇见到的第一个名字。
只是,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把名字刻在这里呢?
唐遇摩挲着那道刻痕,他推测应该是用螺丝之类的东西刻下的,刻痕其实留得很浅,所以留下这个印记的人应该力气不大。
唐遇翻身重新躺好,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护工们打着强光手电诶个床位照了照,确认没有少人之后就关门落锁,房间中此起彼伏的也渐渐变得均匀。
唐遇把被子扯过肩头盖好,虽然四肢沉重的厉害,但却迟迟没有睡意。
唐遇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借着从高窗透出来的微弱月光可以看清房间内的大致轮廓。
唐遇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推测大家全部睡熟了之后才爬起来。他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力极佳,因而动作十分轻巧,就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翻身下了床,然后走到铁门边蹲下身看了看锁孔。
然而这一看之下,心却直接凉了半截。
铁门分为内外两层,一层铁栅栏一层实心铁门,当初这么建的目的多半是为了不让病人逃跑,所以用料也很实诚,两扇门都十分厚实。
唐遇出铁森林副本出去后倒是学了开锁,练的也颇为熟练,但铁栅栏上带着的锁他可以开,铁门外边的锁他却是够不到,实在是非常丧气。
白天他们基本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就是晚饭后和夜里。护工们都醒着的时候不好行动,所以,就只能夜行了。
不过,现在摆在面前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门出不去。
那窗呢?
唐遇撑着膝盖站起来,慢慢往窗边走去,然而就在他路过103号床时,床上的人影却忽然坐了起来。
唐遇惊得差点没叫起来。
看着坐姿笔挺的人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103就是梁山的床位。
梁山的面容在薄薄的月光中镀上了一层模糊的柔和,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亮。他抬眼给了唐遇一个平静的眼神,随后起身走到102的床边,准确的在被子的轮廓中找到了102的脖子,然后迅速伸手在她后颈上捏了一下。
然后102就没有动静了。
唐遇:感觉脖子一凉。
梁山没有理他,确认102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他就又走向104床,然后依次捏晕了剩下的人,连同为玩家的老夫妻都没有放过。
期间,唐遇做的就是默默给他让开通道。
他倒是也知道这种压迫颈动脉窦神经至人昏迷的方法,但实践和理论终究还是不同的。就例如梁山出手干净又稳健,捏晕全屋人的整个过程加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分钟,如果换做他来的话
他大概能把全屋的人都捏醒。
唐遇的心情有些复杂,但理智上却十分清楚,梁山和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果不是为了夜行,他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所有人捏晕。
唐遇抿了下唇,默默的把靠在墙角的凳子搬了起来,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移动到百叶窗下。
梁山站到凳子上,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柄螺丝刀。
唐遇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下午那间什么破烂都有的废弃储物间,这柄螺丝刀应该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由于储存不当,刀杆上已经有些锈蚀,但好在不影响使用。
这里毕竟不是监狱,所以用来封窗的几道铁栏只是被固定在窗户周边的铁皮上。梁山把手从缝隙中伸出去,一点点拧开螺丝,金属咬合发出的细微声响令唐遇全部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中。
这这种情况下,阻挡他们离开房间的厚重铁门反而成了隔绝声音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