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今日寒气太重,我忽然头疼得厉害,想一个人在途中小憩一会。你自己去找个马车走吧。”
刚要上前的徐燕芝一顿,“啊?”
就不带她走了?
行吧。看来三夫人是自顾不暇,没心思做损人的事了。
她就这么快地被三夫人“抛弃”了。
倒是也无所谓,她又不是上杆子非要做棋子。
徐燕芝将手帕揣回兜里,想着干脆不去了,反正也没她的事,她也不愿意跟这些人相处。
不如去找温哥哥,弥补之前被破坏的好事,增进增进感情。
正当她盘算着去哪寻找温应遮的时候,就看到在这一列列马车之中,正有个年轻的漂亮郎君向她招手。
是温哥哥!
徐燕芝二话不说,快乐得像只小鸟一般一跃而上了马车。
“温哥哥,真是好巧!”徐燕芝将伞往车壁随意一立,熟络地仰靠在软垫上,双腿伸直,万分惬意,“这马车里还真只有你一个人?崔府怎么还能为你单独备马车?你面子也太大了吧!”
这几年温哥哥混得这么好?加分!
“说什么呢,燕娘,这是专门为我师父备的马车,可她近日身体抱恙,就由我代去了。”温应遮眼疾手快地接住即将要倒的油纸伞,说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徐燕芝吐了吐舌头,“你以后肯定能承师业呀,以后我可要仰仗着你呢,道士大人。”
“你是大房的人,不应是我仰仗着你吗?”
“这哪跟哪啊,跟你说实话吧,只有家主对我好,还给我独立的院子住,其他人对我都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她骄傲地挺起胸,完全不把他们的厌恶当回事,“当然我也一样喔!”
他们讨厌她,她也讨厌他们,半斤对八两。
温应遮刚要说什么,就被阵阵敲门声打断。
徐燕芝扬起的笑脸迅速阴沉了下去,打开门一瞧,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洛浅凝。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又把门关上了。
为什么这些讨厌的人总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就不能互不打扰,让她安安静静地与温哥哥互诉衷肠吗?
“燕娘别关门——哎呀!”洛浅凝没想到徐燕芝直接给她吃闭门羹,顾不上地伸手去挡,手掌被夹车门夹到,眼泪直掉,“燕娘,我知你上次恼我没帮你说话,可那些长安娘子,我也是一个都惹不起,你别恼我了好不好,我来,就是想与你赔礼道歉……你要是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崔家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洛浅凝一哭,惹得所有人都看去。
看到她红肿的手心,皆是一愣,不知马车上坐着什么人,竟然将人弄成这样。
这场骚动不大不小,崔决坐在马车内,耳廓微微一动,锁着眉问车外的人:“庞青,出什么事了?”
“回三郎君,是洛娘子,看着好像受伤了。”
“洛娘子?”
“就是半年前到府上暂住的那位,父亲为陇西节度使的洛娘子。”
崔决心下了然,抬笔继续完成今日未了之事,又听见庞青犹犹豫豫地补充:“好像是和……和表姑娘产生了争执。”
“表姑娘?”崔决笔尖一停,问:“她与洛娘子认识?”
“喔,是这样。”庞青胸有成竹,他在府中到处走动,又是崔决身边的人,知道的小道消息数不胜数,“表姑娘和洛娘子的关系最好了。认识洛娘子的人都知道她心地善良,对人毫无芥蒂,不知是怎么惹恼了表姑娘,看着是真真可怜。”
“为何还不出发?”崔决觉得无趣,“她们二人产生争执,还能扰乱所有人?”
“自然不会,是三爷不知为何还没说要出发,三夫人好像也因为头疾去休息了……咦,表姑娘怎么在那个郎君车上?”
崔决的声音抬高,“谁?”
庞青斩钉截铁地再次展示自己的亲眼所有,“就是小的上次说的那个人,他往表姑娘脸上扔东西,欺负她来着。”
崔决放下笔,“……还是该去催催三叔父。”
“小的明——三郎君,您亲自去啊?”
看到崔决已经下了马车,庞青心想,三郎君对这次踏青还真是重视。
不过三爷那边,是要经过表姑娘……真希望表姑娘再拉着三郎君下水才好,那多丢人啊。
崔决经过洛浅凝时,便能听见她身旁的丫鬟斥道:“你这娘子,怎么这么无礼,连道个歉都不愿意?之前我们娘子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这般忘恩负义?”
“别说了,我只是想让燕娘原谅我,如果这样她肯原谅我的话……受一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我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
“可是娘子,你的手已经肿了,我们只是让她赔个不是,您太好了!所以才让别人欺负了去!”她身旁的丫鬟心疼极了,眼尖地看着崔决从这头经过,忙跑到他跟前,不顾死活地跪在他身边,求道:“求三郎君为我家娘子讨个公道吧,我家娘子想与徐表姑娘说上几句话,不料那人却用门重重地夹了我家娘子的手!”
“欸,你怎么说不过我就去搬救兵呢?”徐燕芝插着腰,气鼓鼓地说:“我已经说了我这里没有消肿的药膏,让你家娘子赶紧去拿药,是你俩站在这里不依不饶的,怎么怪得了我?”
而且她凭什么要给一个,戏弄她,瞒着她,嘲笑她鸠占鹊巢的人道歉啊!
“崔三郎君,求你为我家娘子做主吧!”
崔决给了庞青一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离开,去寻三爷的马车。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一个海棠醉日,一个濯缨沧浪,就她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