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到底图什么呢?晋州齐王府,想到儿子对自己的质问,齐王冷淡地扯了扯嘴角,反手将一整罐鱼食倒进池子里,不多时,水面上就浮上几条翻着肚子的锦鲤。齐王冷眼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贯笑呵呵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酷。
齐王府发生的事情,沈钰目前无从得知。让他高兴的是,徐杰妻儿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
俞成悄悄抬头看了新上司一眼,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地问一句:“大人,徐杰的妻儿已经找到,再过几日便押解回青州,不知应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沈钰皱眉:“谁说我要抓他们了,押解他们干嘛?”
俞成不解:“以前的几位大人都想这么干啊。”
昏官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朝廷还想拿人家仅剩的亲人威胁他。换位思考一下,沈钰觉得自己要是徐杰,怕是扯根旗造反的心都有了。
沈钰多有良心一人啊,能继续往人家心口捅刀子吗?于是,沈钰特别正气凌然地教育俞成:“当年的事,徐杰也算是受害者。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干出拿无辜孩子的性命威胁别人的地步。既然有他妻儿的下落,我们借此机会跟徐杰谈谈,看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让他主动自首。”
“那没可能,听说,徐杰现在本事不小,在琉球岛上,国王都没他地位高。他能放弃到手的富贵荣华,回来送死?”俞成觉得他这个新任上司,脑子有点不大好使。还是状元呢,难道不知道妻子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命只有一条这个道理?
沈钰却笑着反问:“谁说他降服就是送死了?这是个人才,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那还不如干脆免了他的罪得了。”
“你长得不好,想得倒挺美。”
俞成:……聊天就聊天,做什么就开始搞人身攻击?
给徐杰的信仿若石沉大海,沈钰也不恼,接连写了三个月的招安信,每一封都是自己亲笔写,绝对真诚可靠。在写信期间,顺带还解决了几个不老实的家伙,青州官场风气为之一肃。
第四个月,临近过年,沈钰终于收到了徐杰的回应。
第136章招降
徐杰信中措词并不怎么客气,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你敢搞什么幺蛾子老子就弄死你”的草莽匪气。沈钰还没什么反应呢,俞成就炸了:“好大口气!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打一场,看咱们青州军不打着他满地找牙!”
沈钰斜睨他一眼:“你就说大话吧。徐杰定琉球,手中的兵马将近五万,又常常与其他海贼开战,兵卒俱是久经战场之辈,战力可并不比我们弱。”
俞成嘿嘿一笑:“那不是想着替您出口气嘛,这家伙也太嚣张了些!”
沈钰轻笑摇头,随手将书信放在案几上,思忖片刻才开口道:“我观徐杰信中虽多有不敬之语,但口气已有所松动。待我再写几封信,想必他的态度会更加软化。无论如何,他也是青州人,漂泊海上十余年,哪有不思乡之理?若我能保他家人及他自己的性命,以他的性子,未必不会有主动归顺的那一天。”
俞成低头不语,半晌才迟疑地看向沈钰,试探地问道:“大人此话当真?”
沈钰挑眉笑道:“我为何要骗你?”
俞成心头一跳,镇定回道:“下官只是怕大人一番好心却无法有个好结果,陛下未必会容忍徐杰苟活于世。”
沈钰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看着俞成的眼睛反问道:“只要徐杰还有用,为何不能留他一命?我虽人微言轻,但朝中还有眼光长远之栋梁,保下一个徐杰,想来并非难事。”
俞成不解沈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也知他前面多有失言,不敢再多嘴,忍下了满腹疑问退了出去。
沈钰看着俞成离开的背影,眼光又瞟过书案上的信件,倏而一笑,只觉得俞成傻得可爱。
转瞬已到了年关,这是沈钰头一回孤身在外过年。看着整个青州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沈钰心中对家人的思念亦愈发强烈。虽然收到了陆芜寄来的丰厚年礼和家书,到底少了几分热闹喜庆。
好在这时,俞成给沈钰送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已经找到徐杰的妻儿,并将他们带回了青州。
徐杰当年杀县令之时,其独子不过垂髫小儿,如今十二年过去,此子已快到弱冠之年,生得倒是不赖,面目白净,斯文有礼,眉眼间还带着些许天真之气,瞧着不大像是受过大苦头的样子。徐杰之妻亦是气度过人,目光坚毅,想来应是心智坚硬之辈。沈钰心下暗赞一声,这样的娘,才能在混乱之中把儿子养得这般好。徐杰若是见了他们母子,想来心头的戾气也能散去不少。
徐杰妻儿找到了,沈钰便又多了与徐杰谈判的筹码和底气。徐杰对此很是恼怒,写信怒问沈钰:“我等匪类,尚知罪不及妻儿。今日,沈大人却要杀害无辜吗?”
沈钰回曰:“我派人找回你的妻儿,并非想以此胁迫于你,而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如今你的妻儿皆被妥善安置,我也并未亏待他们。你们一家三口分离十余年,就不想团聚吗?我只想和你面谈一次,届时将带着你的妻儿同去,让你们一家团圆,并无加害你们之意。如果你不信我,面谈的地点,便由你来定。”
对于沈钰这封信,徐杰只回简短回复:“正月十六,你独自出城至海边,不许带一兵一卒,我在船上等你,你敢来吗?”
沈钰的回答更简洁:“可。”
俞成知道这事儿后,脸色都变了,连忙阻拦沈钰:“大人万万不可,此事太过凶险,万一徐杰心怀不轨,大人便有性命之忧啊!”
沈钰摇头,笃定笑道:“放心吧,他不会对我下杀手的。”
俞成简直要被沈钰气死,几次三番劝阻无果,差点骂娘。沈钰见他一副要背过气去的样子,突然乐道:“你不是同徐杰惺惺相惜,有几分情分吗,怎么如今又这么信不过他?”
俞成冷汗都被沈钰这一句话给吓出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回过神来后便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几个字:“下官……下官……”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吗?”沈钰坐在书案后微微一笑,拿过一旁放着的公文,“这其实也不难。这些年来你领兵与徐杰对抗,双方互有伤亡。只是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你们伤亡的数字还挺均匀,基本相差无几,这可真巧,怕是都未尽全力吧?更巧的是,青州被海贼光顾的人家,大多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你说,他每回都挑恶霸下手,你就算守株待兔,也能把他拿下吧?”
俞成冷汗涔涔,苦笑道:“大人果然英明。只是,下官与徐杰交战,虽未尽全力,却也不曾有任何通敌之事,望大人明察!”
沈钰心知这大概是他们两个战斗多年生出的默契,既没书信契约也没口头约定,全凭那一瞬间脑电波搭上了,任何证据都没有。沈钰也不想弄死俞成,这也算是一员猛将,虽有私心,到底瑕不掩瑜,把话说透,无非也是想震慑俞成一番。
俞成还真就被沈钰给吓着了,只觉得这位新任刺史简直深不可测,哪还敢在沈钰面前多待,连连告退,强撑着回了家,一进屋便脚一软,坐在椅子上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觉得三魂七魄各自归位,自此在心里对沈钰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没了俞成的阻拦,其他人也不知道沈钰与徐杰的约定,在过完热闹的上元节后,沈钰便一人一马,孤身来到海边。海上果然停着一艘船,有一人负手而立,目若朗星,利箭一般的目光直刺沈钰。
沈钰丝毫不惧,面色如常,扬声道:“倒是我来迟了,让贵客久等。”
徐杰诧异地打量了沈钰一通,冷笑道:“你可真是好胆量,竟然真敢孤身前来,就不怕我取了你的性命?”
沈钰淡笑:“我非贪官,亦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何惧之有?”
“好胆色!”徐杰抚掌大笑,从船上一跃而下,一路龙行虎步至沈钰跟前,高声道,“大人既然敢来,我也不吓你!船上便不去了,免得大人不自在。大人多番写信约草民一见,不知有何赐教?”
沈钰静静地看着徐杰,反问道:“你既然口称草民,还不知我因何而来吗?”
徐杰沉默半晌,不甘看向沈钰:“当日那狗官杀我父母长姐,如今大人让我为他偿命,我不服!”
沈钰皱眉:“我说过,会设法保你的性命。”
“那又如何?即便死罪可免,却也活罪难逃。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我在琉球过得好好的,为何要进天牢受苦?我钦佩大人之高义,却不愿为那等狗官受辱!”
“这是受辱吗?”沈钰也提高了声量,“你杀贪官污吏恶霸乡绅,其情可闵。但贪官和乡绅府上的人呢,他们就该死吗?你之前对我说罪不及妻儿,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他们府上的家丁婢女,又该怎么算?现在你还觉得冤吗?”
徐杰久久不语。
沈钰也不逼他,这几个月也够沈钰摸清楚他们的性格了。徐杰的性子和俞成类似,骨子里都带了一点侠气。俞成还好,有兵职在身,熟知朝廷律法,对他多有约束。徐杰就放飞得多,反正也没人管他,又大字不识一个,犯了错还觉得自己做得对,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不过这类人大多死心眼,一旦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就特别好攻破。现在正是徐杰三观重组的时候,沈钰自然由他好好消化。
良久,徐杰才问道:“大人真能留我一命?”
“自当尽力而为。”
徐杰反而放了心,要是沈钰一口答应,他还得怀疑一下沈钰是不是在骗他。而后,徐杰又迟疑道,“我知道,大人招降我,是为了琉球之地。只不过琉球也并非我一人说了算,我义父手下有八个义子,他病逝后,我虽然争到了一部分兵,势力却不如徐烈。如今徐烈势力如日中天,琉球大半已经落入他之手。即便如此,大人还要保我吗?”
沈钰反问:“你在琉球十余年,即便势力不如徐烈,难不成还不知道附近的海图?”
“当然知道!”徐杰下意识地点头,心下却是一惊,总算明白了沈钰想干什么,不由庆幸,好在沈大人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还能有一家重聚之时。否则的话,怕是没个好下场。
也不怨徐杰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因为海禁之故,近百年来,朝廷对待海贼从来只是被动防守,从未想过主动出击抄了海贼老巢。别说徐杰了,就连俞成都没想过这事儿。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徐杰也不再犹豫,立即决定投降,还回琉球带了一万多士兵前来投降,这一万多士兵,多为大楚人,知道大楚有杀降不祥的传统,想着琉球马上要开战,没思考多久就跟着徐杰一起来投降了。
青州官府为之震动,都和俞成一样,打心里怵了沈钰三分。
不久后,一道奏折便从青州加急发往京城,放在新帝案前,成为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不出沈钰所料,朝廷只决定惩首恶,其他人则小惩大诫,随后放他们回乡。又命沈钰押解罪犯徐杰入京问罪。时隔一年,沈钰终于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口回归,自觉为诸君献上小皮鞭,辣椒油,老虎凳,你们尽情给渣作者上刑吧!
第137章回京议事
离京一年,沈钰对家人极为思念。这会儿交通通讯都不发达,沈钰给家里写封信,陆芜得隔半个多月才收到。大人还好一点,好歹心智成熟,然而两个孩子一年没见父亲,委实让沈钰愧疚。
小豆包年纪大一点,这一年沈钰不在家,小豆包便自觉顶起了长子的责任,颇为稳重,见了沈钰便上前行礼,不似往日跳脱的模样。小黏包却不过三岁,看着沈钰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陌生,哪怕是小豆包不断让他叫爹,这孩子也一直鼓着包子脸倔强地看着沈钰,爹是能乱叫的吗?
沈钰心酸,这就是长期出差的苦处了,外面待一年,回来儿子都不认识爹了,简直一提就是泪。
陆芜也无奈,摸了摸小黏包的头柔声道:“娘不是经常给你看爹的画像吗?你看,娘画得像不像?”
小黏包眼神中的迷茫逐渐散去,终于高兴起来,上前抱住了沈钰的大腿,喜滋滋地叫了一声:“爹爹!”
听到小儿子叫声爹可真不容易!沈钰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赶紧蹲下来一把将小黏包抱起来。小黏包更高兴了,伸手紧紧搂住沈钰的脖子,依恋地靠在沈钰怀里。沈钰心都化了,又见小豆包露出羡慕的神情,沈钰便一手抱着小黏包,一手牵着小豆包,同陆芜并肩往屋内走。
小豆包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还被父亲牵着走有点别扭,但毕竟一年没见到亲爹,小豆包自然也想沈钰。尽管有点小别扭,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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