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见她们都信了自己的话,松了口气。那天她去送酒,相爷紧跟后头,到底进去与二姑爷说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但自家相爷有交代过,不必告诉夫人,事情就那么按夫人的想法推着走便对了。
夫人这次嫁的人真是不管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想要夫人开心的,多好啊!
她本就觉得夫人的法子十有八九会成,但是加上相爷出手,那绝对准了的!就看看以后二房那边,还敢不敢塞妾过来!
无甚风浪,帆船行了十二日终于抵达玉州。
他们没有选择下榻驿站,而是去找萧盛铭,他早来的时候在城内寻了一户园子落脚,他们也跟着住进。
萧盛铭知道妹妹会来,可没想到沈珩也来了,十分诧异。
由于秦家被灭,宁勇侯府解除了危机,萧盛铭对这个妹夫的敌意消散了大半,只要妹妹从今往后安好,那么他会接纳沈珩,仅此而已,但怎么也没想到沈珩居然来抛开公务陪妹妹来玉州!
诧异归诧异,萧盛铭也没说出来,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将孩子要经过这段日子的奔走,刘家的意思很明确。这么多年来,萧盛铭袭爵后并没有以当家的身份关怀过刘氏和云姐儿,云姐儿等于是刘家养大的,如今刘氏要改嫁,要不就是云姐儿一起去姜家,要不就是留在刘家,总之不会遵循礼制,把辛苦带出来的孩子白白送回萧家。
姜家娶刘氏续弦,也提出愿意接纳云姐儿,只要刘家能坚持不让孩子给带走,什么都好说。
为了女儿以后的日子既有依靠,又不用与孩子分开,刘家当然是拼着一口气强硬拒绝宁勇侯的要求,直言就是告到官家那里,他们也不怕。
“我明日就带你们去刘家讨说法!”萧盛铭气道。
萧羡鱼想着,礼制他们都不打算遵循了,明日她去了能说什么,不过是又将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如此便太随意了。
而且玉州虽地界大,刘家和姜家却在此盘桓几代人,应该是哪里都遍布消息传递的渠道,她与沈珩来玉州怕是早传到两家耳朵里了,然后做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他们上门去呢。
“二哥哥,婚期还有些时间,待我们再想想吧。”萧羡鱼眨了眨发涩的双眼道。
回房前,她告诉萧盛铭徐氏有孕的事,萧盛铭苦闷的脸色立刻亮堂起来,欢天喜地地说自己又要当爹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回妻子身边。
“小妹,不能再拖了,实在不行就抢孩子吧,大不了真的闹到官家前面,他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谈了大半个时辰,一直惜字如金的沈珩终于开口了:“如果想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可以那么做。”
萧盛铭还想再说什么,沈珩制止了:“二舅哥,羡羡舟车劳顿,不如先歇一晚,明日再谈。”
话落,不容拒绝地牵着萧羡鱼回房。
渐渐入夏,他们的寝室有扇窗外头是宽阔的江景,于是彻夜打开,夜风徐徐吹了进来,将纱帐吹出了涟漪,一圈一圈落入不眠人的眼眸中。
萧羡鱼翻了个身,即使很困了依旧入睡不了。
萧盛铭说的那些情况,让她郁闷。她本想借着往日的情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刘氏将孩子还给萧家,可万没想到事情远比想象的还要难以解决。
刘家有一点说得对,萧家这么多年来确实没顾过刘氏母女,一旦听见刘氏要改嫁便来要孩子,有些强盗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数不清是第几次叹息,又煎鱼一般翻了个面,沈珩闭着眼,忽然手臂圈了过来,按住不安分的她。
“今晚给你歇的,你还扭来扭去,再不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羡鱼没半分心情干别的:“别闹,我在想事呢。”
沈珩察觉出她的焦躁,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盯了她好一会儿,知道一时半会也睡不下,干脆抱着她起身下床。
干什么呀,好端端下来做什么?”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稀里糊涂看着沈珩为自己披上披风。
沈珩也披上了自己的,对门外喊秀月,秀月进来以为他们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半夜爬起来,不料沈珩叫她去拿酒。
萧羡鱼云里雾里的,沈珩已经把她拎到房前的回廊里,垫上厚厚的绒毛毯子,他靠着廊柱怀里抱着她,边上的三脚小几上有酒,抬头一望,天有明月。
“你每每早睡,我还未与你赏过月景。”沈珩颇为遗憾。
小时候他们几乎在白天相见,晚上各回各家,娶到了她,不是忙政务就是忙床第里的贪欢,趁着今晚她难得的睡不下,来赏月是不错的选择。
拜嗜睡的天性所赐,深夜的园子是什么样的,萧羡鱼真的第一次认识看。没有阳光,没有嘈杂,没有来来往往的人,花草香芬静谧,黑暗无处不在,满院子随风摇荡的灯笼,它们的光亮不及夜空里的繁星捧着的那轮明月耀眼。
她伸手去想去挽一缕月光,那光透过指缝溜走了,一只大手覆上来,包裹了小手,耳边是他宠溺的嘲笑。
“羡羡,你个小傻子。”
萧羡鱼不满地嘟起嘴:“是,你年长我五岁,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那请教一下精明的相大人,我心之烦忧该如何来解?”
沈珩嘴角噙笑,修长的手指转动小巧的酒杯,“说来容易,却也不容易。”
第四十四章玉州之行(三)
萧羡鱼听沈珩那么一说,便知他是有主意的了,欢喜地一骨碌转身,双手攀在他宽肩身上,跪在那里与他平视。
她诚心诚意:“求相爷赐教。”
沈珩将酒一饮而尽,双臂搭在两边支起的膝盖上,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沉吟片刻后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蛋,坏心说道:“我出的主意算是有价无市的,你得拿什么来和我换。”
“凭什么?”
“凭我平时是为天子出谋划策的。”
“那我也是你妻子…”
“正是因为如此,我允许你拿什么来和我换,别人可没这样的机会。”
萧羡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歪歪脑袋:“你要什么直说。”
沈珩肯定不是要她的钱,他心思太深不猜为好,开门见山稳妥。
灼热的目光落在唇上,沈珩想要的也表达地十分直接,一个索要的眼神便让萧羡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