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儿突然的举动,殿内的人看了都是一惊,
祁肃帝与太子宁璟忙叫道:“住手。”
他们都是知道宁玚的性格的,苏沅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宁玚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就见一人冲了上去,一掌打开了苏沅儿的手,正是钟子齐。
但那金簪还是刺破了苏沅儿的肌肤,血蜿蜒而下,苏沅儿眼睛一闭,向后一倒。
钟子齐半跪着,抱住她的身体,低头悲切的叫道:“沅儿、沅儿,你怎么这么傻。”
苏沅儿在钟子齐的怀里,微睁开一只眼睛眨了一下,钟子齐捏了捏她的手,苏沅儿便又闭上了眼睛。
苏沅儿怎么可能真自杀呢,之前她在环视殿内人时,便特意的看了钟子齐。
钟子齐和苏沅儿是从小的默契,幼时,两个人淘气被大人抓包,苏沅儿轻挑左眉,就表现她要装哭,或者装受伤等来糊弄长辈。
故此,钟子齐看苏沅儿冲他挑了左眉,心里便明白了,趁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苏沅儿身上时,他就往前走了几步。
苏沅儿手往头上一举,他人便冲了过来,状似阻挡了苏沅儿的自戕。
苏沅儿虽然是演戏,但是祁肃帝与宁璟还有这三位大臣都不是一般人,不是能轻易能糊弄的。
所以苏沅儿还是真的刺了下去,再被钟子齐打中手腕,那簪子就沿着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便喷了出来,看上去倒真是吓人的很。
钟子齐这边忙向祁肃帝道:“陛下,臣请快招太医。”
还没等祁肃帝说呢,太子宁璟早就对侍奉的太监大叫道:“找太医来,快、快。”
钟子齐看了宁璟急得都脸色发白,头上都冒了汗,心里便知宁玚看来还是没大事,否则宁璟也不会这么紧张。
龙椅上的祁肃帝是百感交集啊,看来宁玚是找了一个好媳妇,这小姑娘竟然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不惜触犯龙颜,还自尽表忠。
……真是妇复何求啊!
一会儿太医到了,看了苏沅儿的伤,也是吓了一跳,主要是伤口有一指长,血流得挺多,把衣襟都染红了。
太医忙给包扎,旁边的钟子齐抱着苏沅儿是掉了眼泪。
钟子齐掉眼泪是真心实意的,他一直就疼爱苏沅儿,今天看了苏沅儿为了宁玚,竟然不惜伤害自己。
苏沅儿那么娇气的人,不知得多疼呢。
钟子齐斜了眼睛看了看宁璟与祁肃帝,哼,你们把沅儿逼到如此地步,他必要替沅儿讨个公道的。
苏沅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这样子也不能出宫了。
祁肃帝想了想,让人把苏沅儿送到苏皇后宫里养伤,苏沅儿在苏皇后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苏皇后这几天也是过得十分的忐忑,前几日,她听说宁玚被祁肃帝关了起来,她是以为宁玚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了祁肃帝生气呢。
因为宁玚的脾气与祁肃帝都是很火爆,父子两个动不动就要吵上几句的,祁肃帝生气关宁玚几天也是经常有的事。
苏皇后便想劝和几句,但是没想到,一向对她宠爱的祁肃帝,竟然对她发起了火。
而且是真的动怒了,夺了她作为皇后管理后宫的权利,还禁了她的足,不允许她出自己的宫门半步。
但是苏皇后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根基的,一些消息也传到了她耳朵。
她是知道苏沅儿也被关在宫里,从太子妃接了她的权,她心里就明白,宁玚这一回犯的事必是太子弄出来的,看来太子还是按耐不住了。
但这时候她与宁玚、苏沅儿就是一条船上的,唇寒齿亡,她暗地里还是让人好生照拂一下苏沅儿。
可没想到今日苏沅儿血乎乎的被人给送来了,苏皇后也是吓了一跳。
再看祁肃帝也跟着来了,苏皇后已经五日没有见到祁肃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苏皇后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就下来了。
祁肃帝见苏皇后这幅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也软了,他是不该把气撒到苏皇后身上,迁怒与她的。
便安慰了几句,让苏皇后好生照顾着苏沅儿,另外后宫大权又重新交还给苏皇后。
这边太子妃与她姑姑淑妃刚刚掌了五天权,又要交回苏皇后,这就有些慌了。
太子妃忙找了太子宁璟,宁璟如今正头大呢,他在安排封锁苏沅儿受伤的消息,是不千万不能让宁玚知道的。
可他哪里想到,勤政殿内闹成一团时,一个小太监就已经趁机偷偷的溜了出去。
宁玚正在屋里给宁璟写手信呢,就听门口有人道:“殿下,给您送午饭来了。”
宁玚抬头看了看天,嗯,今日这饭送得早了一些。
宁玚虽然怕中毒不吃不喝,但是御膳房的人可不敢因为这就不给他送饭,都怕一旦祁肃帝把宁玚放出来,宁玚在找他们算后账。
所以一日三餐,还是按照皇子王爷的标准,不敢有半点懈怠。
宁玚吩咐一声:“进来吧。”。
两名小太监拎了三层的大食盒进来,把食盒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小心翼翼的摆在了桌子上。
宁玚就见小太监将一碟子豆沙包特意摆在了桌子的中央,然后指了对宁玚恭敬道:“殿下,请用餐。”
宁玚哼了一声:“出去吧。”两个小太监忙施了礼出了房间。
宁玚拿起其中的一个豆沙包掰开,就见里面藏了一张字条。
宁玚展开字条一看,简直是目眦欲裂。
妈蛋,他已经退让到如此,他们还来逼迫与他,竟然把他的沅儿逼得自戕来以证清白。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玚大步回了卧房,一脚踢开了床,用手敲了敲地面的青砖。
一会儿,青砖移动,地面露出个窟窿来,有人从窟窿里钻了出来,正是吴骁。
“王爷。”
“如今外面安排的怎样?”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城郊的五千军马,有二千人分批进入京城,这地道现内有五百人,皇城八个大门外各有三百人,京城的军机营和出入城门,我们的人也都已经盯上了。
剩下的三千人人就等信号杀入京城。还有五千谦王军的骑兵,持假圣旨日夜兼程已经进了潼关,还有八日可到京城。大同府的守军三千人还有两日便会到达京城。”
“皇城中的御林军呢?”
“皇城内的八千御林军,其中有一千是我们的人,剩下的七千人中,有三千是陛下亲卫队。”
“好,你先去把潘青救出来,让大家伙准备好,正午是御林军换班交接的时候,守备最是松懈,到时等我命令。”
他宁玚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做案板上的鱼肉呢,从他被关起来的那日起,他就在布置这一切。
……今天他就要来一个孙悟空大闹天宫,把皇城搅个天翻地覆。
勤政殿内,当祁肃帝与三位首辅大臣说起边关准备换人之事,三位大臣是面面相觑。
皇城里的风吹草动是瞒不住人的,这些大臣也从各自的渠道了解到宁玚被祁肃帝关了起来,只是具体的原因却是不知道。
但是他们绝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谦王殿下被夺了兵权,谦王妃以死明志。
可是边关真要换统帅的话,是件大事,也是一件难事。
因为宁玚在漠北的声望太高了,去接替他的人能否管住漠北的百姓与谦王军都是不可预料的。
而且陛下这样做真像谦王妃说的是有些"自毁长城"的,再说得不好听点,以宁玚那种性格,这不是逼宁玚造反呢嘛。
其中周丞相年纪较大些,跟随祁肃帝时间也长,便轻咳一声:"陛下,边关换帅事关重大,此事还需要仔细的商议,只是这主帅必须得换吗?"
祁肃帝知道周丞相是在给他搭台阶呢,他原是对宁玚的最好,如不是这一回出了真假儿子这一档事情,他也不能气得想削了宁玚的兵权。
不过宁玚如今也是权势太盛,不仅太子宁璟把他当做了心腹之患,就是他这个坐父皇的也是有点不安心了。
这一次趁机杀杀宁玚的威风,敲打敲打他也是必要的。
不过只是朝堂之事怎么弄,他是君,宁玚是臣,他让宁玚交出兵权,宁玚是说不出什么一二的,只能交出来。
但现在苏沅儿忽然来了自尽这么一手,倒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苏沅儿这样说好听的,是以死明志,说得不好听,这不是他这做皇帝的,为了兵权,把人逼死了嘛。
这样一来,处理宁玚的事情还真要再想些更妥当的方法。
祁肃帝的犹豫,宁璟看在眼里,心里是更着急的,祁肃帝已经把后宫大权又交还给了苏皇后,这就是一个暗示啊,祁肃帝在宁玚的事情上还是动摇了。
若是祁肃帝放了宁玚,那宁玚出来了,第一个就得收拾他啊。
宁玚就是个浑不楞,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宁璟想着就害怕啊。
祁肃帝坐在上面,也看到了宁璟坐立不安的样子,这大儿子倒是明君之选,唯一的心魔就是宁玚。
如今他该怎么做,才能平衡了这一切呢。
祁肃帝看了三位大臣:“那换不换这主帅,你们几个的意思如何?”
周丞相一看,祁肃帝是把问题抛给了他们三个。
这可是为难他们三个,按道理,人家谦王殿下战功赫赫,把漠北管理的很好,而且刚刚收服了北胡,如此大功,是不应该换的。
但是从这几天的事情来看,这祁肃帝是想换的,尤其是太子宁璟脸上都藏不住心思,都露了相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们做臣子的是不知道,所以这建议是不能提的。
但是祁肃帝问到了,他们也不能不回答。
周丞相这三个也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此时揣摩了祁肃帝的心思道:“陛下,依臣所见,不如宣了谦王殿下,听听谦王殿下的想法,毕竟谦王殿下对漠北是最了解的。”
这树怕扒皮、人怕见面,宁玚来了,都是他们父子间的事情,还是彼此说个明白,说开了便好。
别说周丞相这话还真说到祁肃帝心里了,祁肃帝也想看看宁玚在得知了他母妃的事情和要被削了兵权后倒底有什么反应。
祁肃帝沉吟了片刻,:“来人,招谦王上殿。”
马上便有太监去传旨。
可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见人过来,而是传来了三声爆竹的巨响,然后就是隐隐的嘈杂声。
祁肃帝就是一皱眉,殿内其他人也是有些意外,是谁敢在皇宫内如此放肆。
这时就见一人匆匆跑进大殿,正是御林军的副统领,这人急得连礼都没行,只躬身道:“陛下,谦王、谦王殿下率兵打了过来,已经快到养和宫门外了。”
……什么?
祁肃帝惊讶的站起身,宁玚竟然带兵打到他的宫门外了?
“他哪来的兵?还有御林军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让他打过来。”
“臣也不知道谦王殿下的兵从哪里来的,只是刚才谦王军穿了御林军的衣服趁交班时,直接捉了臣的人,大统领也被谦王殿下抓了。”
正说间,又有人连滚带爬的进来,:“陛下,八个宫门都被谦王军的人打开了,外皇城已被谦王军给占了。”
这宁玚是有备而来,这些兵应该都是他带回来的,在城郊驻扎的谦王军。
祁肃帝看向太子宁璟。
宁璟说话都哆嗦了:“儿臣一直派人监视着城郊的五千谦王军,说谦王军一直是没有什么异动的。”
祁肃帝听了气得都不想说什了,没有异动?难道皇城里的这些谦王军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罢了,论作战,十个宁璟捆在一起也不是宁玚的对手。
而且御林军安逸惯了,哪里是天天打仗的谦王军的对手。
这时就见李总管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陛下,陛下,谦王殿下带人向勤政殿来了。”
宁玚当真是兵贵神速,这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祁肃帝沉了脸,:“哼,他倒是胆子肥了,朕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说着祁肃帝走下台阶,向殿门口而去。
宁璟忙上前拦道:“父皇,您还是先到后殿躲一躲,儿臣、儿臣去见六弟吧。”
祁肃帝看了宁璟害怕的样子,怒道:“躲什么躲,难道他还敢杀了朕不成。”
祁肃帝也是戎马半生的,此时心中的戾气也被激了起来。
他一掌推开宁璟,大步走出了殿门外,三个大臣和宁璟心里叫苦,也只能跟了上去。
勤政殿外是一个大广场,平时这里会举行一些重要的集会。
祁肃帝站在玉阶上,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从宫门那里走了过来。
此时诺大的广场上,只有眼前的这一人。
这人走的并不快,一步一步,仰首挺胸、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他并不是走在这令世人敬畏的帝国的最高统治的地方,而是在他家后花园里散步。
祁肃帝看着宁玚,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他带了兵,第一个攻打进了这座皇城,当时前朝的皇帝跪在这广场上,向他臣服投降。
那时他也是这般风华恣意,也是这般气势磅礴。
宁玚走到玉阶前单膝跪下,拱手高声道:“臣,宁玚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哼,竟然自称臣,看来不想认他这个爹了。
“宁玚,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跑到朕这里做什么?”
“臣今日来,实为这段时间没有见到陛下,想念的很,特来向陛下请安。”
"请安?你就这样来向朕请安?朕看你臭小子是想造反吧。"
祁肃帝一把夺了身旁护卫手中的刀砸向宁玚。
宁玚侧身躲开了刀:"陛下息怒,臣不敢造反,臣可是大忠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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