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燕赤霞直勾勾的目光看穿心思一般,宁采臣忽的低下头,紧握着茶杯不说话,细细看来手还是有点抖的。
屋子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只不过陆潜兀自生着闷气,不想说话,燕赤霞木着脸不在意气氛,只有宁采臣一个人如坐针毡,脑海中一会是昨晚上初见的惊艳,一会又是燕兄果断的他是男人的话语。
视线恍恍惚惚落在陆潜那张脸上,即便面无表情依旧柔中带魅,尤其是侧面极其好看,上挑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无时无刻不在笑着,既像是天边的仙子,却又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终于
宁采臣试探性质地开口: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缘何会在这里?
还以为看见美女,这些基础信息他都不打算问了,陆潜懒洋洋瞥了燕赤霞一眼,瞧他没有再替自己当经纪人的意思,便开口说道:我们
他询问的视线落在燕赤霞的身上,对方则是撇开脸不看他,陆潜呵笑一声,肆无忌惮地说还能是什么关系,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越过燕赤霞,定定地看着宁采臣,我是在等你啊。
细长的桃花眼微眯,眼角自然的上.翘就像是小钩子一样勾在宁采臣的心尖上,他呼吸微微错乱,忽的垂下脑袋。
等我,他说在等我,是我听错了,还是这意犹未尽的话语让宁采臣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波涛汹涌,简直控制不住要去将美人揽在怀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怪会有如此多的文人即便是用命也要换得一夜的逍遥快活。
宁采臣死咬着下嘴唇低声告诫自己:宁采臣,你疯啦,这可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陆潜眯着眼睛,还以为他又在质疑自己的性别,板了脸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宁采臣慌张抬脸,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陆潜探究的目光一闪而逝,但也没多问,低垂下眼睑不再看他,婆娑着手里茶杯的花纹,粗糙却极富有存在感,陆潜喜欢手上有东西的感觉,尽管是死物,也玩的不亦乐乎:你记性可真够差的,昨晚上我才跟你说的,你就忘了。
我没有,没有。宁采臣生怕引起他的嫌恶,连连摇头示意自己绝对还记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现在一一重复都可以。
陆潜:那不就得了,我就是为了报答你所以才在等你啊,至于他的话
瞄一眼燕赤霞,发现对方面有不豫之色,低垂着脑袋看手里茶杯半满的茶水,薄唇紧抿成一条紧绷的细线。
陆潜:应该是在陪我等你吧。
宁采臣惊讶地望向燕赤霞,却发现对方没有反驳,甚至只是转过脸看向别处。心情复杂地视线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
陆潜抬脸看向他,抿唇一笑:以后有一段时间可能都需要跟着你了,多有打扰,不过你放心,我只会在你遇到危险或者生命转折点的时候出现,一般不会过多干预你的生活的。
你想让我出现,我还不想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宁采臣脸上依然控制不住,泛起晕红,他摇头:没事的,只要能帮得上小倩姑娘他也能察觉到陆潜对姑娘二字的抵触,宁采臣几乎要站起来,急的脸红脖子粗,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瞄一眼陆潜,只觉得如此仙气的一张脸和曼妙的身子,竟然真的是男人,但嘴上的道歉仍旧不止,是我唐突了,我
难道说自己看他长得美,直接将他认成女人了,这说法好像有点听不过去。
宁采臣兀自纠结中,陆潜倒是一副看得开的表情,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跟他计较,没事没事,是我刚开始没说清楚,夜黑风高,再加上你眼睛不好使看错也是可能的。
毕竟不相关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宁采臣被噎了一下,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梗着脖子默不作声,生怕自己一个失言让对方讨厌自己。
最后忍受不住尴尬的气氛径自站起来,对上其他两人疑惑的目光,宁采臣脸上羞窘:我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原本宁采臣借宿在这里就是因为不好赶夜路,如今一夜安稳过去,自然是要先赶去办事。
走出古庙,宁采臣深吸一口气,看着郁郁葱葱,几乎遮挡住整片天空的树林,忽然生出一种无力的压迫感。
再看一眼身后破败的古庙,宁采臣愣怔一瞬,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昨夜天色渐暗,看的不甚清楚。现在的古庙似乎被一团灰黑色的浓雾包裹,门前的屋檐就像是凶兽鬼怪一般龇牙咧嘴,露出狰狞的面目。
嚯那暗红色的大门就像是血盆大口一般忽然迎面扑来,宁采臣吓得双.腿一软不自觉向后倒去,堪堪稳住身形站在一片婆娑着自己的胸口,慢慢顺气平静下来。
小心翼翼再回头看一眼,刚才的鬼怪迹象全然消失,只留下了阴森森的粘腻触感,宁采臣抖了个激灵,连忙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只是
那一抹妖.娆的白衣就像是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经久不消,那只男鬼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就像是毒物一般吸引着他,召唤着他。
看着宁采臣几乎是仓皇逃跑的背影,陆潜手捂着嘴吃吃笑出声音,转脸就对上燕赤霞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嗔怪:你怎么这么简单就告诉他我是男人了?
燕赤霞倒了一杯茶水,也不喝,就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着: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
陆潜扁着嘴低垂下眼睑:我能有什么好事。
燕赤霞看他一眼:他喜欢你,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只鬼虽然性格恶劣了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即便不喜欢男人,多接触也肯定会迷上他的吧。
陆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异,耸了耸肩膀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算什么好事,只不过觉得他傻乎乎的模样还挺好玩的。呸,是看你误会觉得好玩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角斜飞上去两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燕赤霞的身上,眼神就像是一把柔软的钩子一般,尖尖角角在燕赤霞的心尖上慢慢磋磨。
陆潜伸出手,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被那书生传染上傻气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燕赤霞猛然间回过神来,乍一对上陆潜的眼神,愣怔一瞬慌张撇过脸,一口闷掉手里冰冷的茶水,差点呛到喉管里咳嗽个不停。
陆潜:?飘到他的后面伸手帮他婆娑顺气,好笑道,这是怎么了,不会真被传染上了吧?喝个水都能被呛到,三岁小孩都不会了好吧。
燕.不满三岁.赤霞平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摆摆手示意他好了。
陆潜顺势趴在他的背上,从后面探出来一颗脑袋偏过脸,手指戳上他硬.邦.邦的脸蛋,笑嘻嘻: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坏事了,所以心虚?
刚顺下去的气仿佛又开始窜乱,胸腔就像是压了大石头一般闷闷的,燕赤霞抿了抿唇,手背嘴角的水渍:你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能瞒着你做什么?
陆潜眼神怪异地看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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