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茹仔细端详过眼前的弟弟,倒也有许多变化,曾经是个不懂世事一心学医的木楞小美人,如今倒是看起来鲜活了不少,肯定是动了情意。
阿姐,你就和娘一样,尽欺负我。
阿姐哪里欺负你了?阿姐关心你还来不及呢?小时候阿姐一时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关药笼里去,现在阿姐一时没看着你,你都悄悄嫁人了薛清茹忍不住再次抬手在对方脸颊上揪了一把,弟夫也来了?被你姐夫拉走了姐姐可想见见他,你快来跟阿姐说说娘为你备下的这门婚事怎么样?
哪里是娘为我备下的婚事,明明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薛清灵对着许久未见的姐姐,厚着脸皮说起了自己和裴疏的事情。
已经在柳玉芷面前说过一次了,如今在姐姐面前重述一次。
你啊,倒是运气好,嫁了一个喜欢的人。
怪不得是这幅气色红润的得意小模样。
薛清茹笑着感慨不已,心想她弟弟就是傻人有傻福,之前娘还一直愁他的婚事,结果好运气遇上了天降情缘。
阿姐,不说我事了,你呢?薛清灵犹犹豫豫的看着眼前的姐姐,和气色红润的他相比,他姐姐才是苍白失血的憔悴模样。
整张秀丽的脸庞黯淡无光,嘴唇又干又白隐隐还带着点青紫色,两颊往内凹了一点,说出来的话也好似有气无力。
薛清灵知道坐月子的妇人不会太好过,总是要苦熬过去一个月,不能受风也不能受冷,生产过一回,遭大罪了。
薛清灵没见过几个坐月子的人,他越看薛清茹的模样,越觉得不安,下意识的拿起薛清茹的手,手指搭上去便要给她把脉。
你做什么?薛清茹嘴角抽了抽,看见自家弟弟给自己把脉,总觉得瘆得慌,咱家的小庸医还要给姐姐把脉了?
你能分得出脉象么?薛清茹并不太想让薛清灵给自己把脉,于是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阿姐,你放尊重点,请叫我薛大夫,薛大夫在给你诊脉,可不要讳疾忌医!薛清灵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老大夫表情,重新把薛清茹的手腕抢到怀里。
薛清茹被他逗乐了,笑得乐不可支,好好好,薛大夫薛大夫薛大夫
你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大夫吗?
薛清灵分外自信道:怎么不好意思啦,在外人面前,我就是自称薛大夫。
唉你这样让姐姐怎么能安心,庸医诊脉害人不浅,咱们薛家医馆可不能做害人的事。
你跟姐姐说句真话,咱家的小薛大夫真在医馆里给人把脉治病?薛清茹的表情变严肃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眼前人的眼睛。
薛清灵被他家阿姐看得有些心虚,我自称大夫,又不代表我一定要给人诊脉看病,我抓药熬药不也是一个大夫。
我夫君诊脉,我抓药,夫夫搭配,干活不累。
薛清茹安心了,说道:这还差不多。
你给姐姐摸脉也就算了,别的人可不能乱来。
薛清灵见他姐姐不反抗之后,努力感受了一下脉象,好吧,他在把脉方面没有任何天赋,这一下子,还真把不出个所以然,虽然不能确切的诊断,但他却知道薛清茹的脉象不太好,太虚弱了。
阿姐,你的身体薛清灵的声音越来越低,面容也越来越严肃。
阿姐的身体阿姐知道,已经让好些大夫来看过了,只能好好调养着薛清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大夫们也都说要调养,可是调养了大半个月,也没见丝毫效果。
她这一次生孩子生得艰难,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后,身体难受的紧,不时的头晕目眩,腰也疼得厉害,身体哪哪都不舒服,这一个半月来,她也习惯了,更难的一点,难产过后,虽然性命无碍,身上却留有血漏之症,也吃了药,却没有作用。
阿姐,我医术不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会儿让我家小裴大夫来给你诊脉吧薛清灵虽然知道他姐的身体可能不太好,可他却也不慌张,因为他相信自家小裴大夫的医术。
小裴大夫?你就这么叫弟夫?
呃他也会叫我掌柜的。
你们这两孩子,真是有意思。
又是一杯酒下肚,王宗沅愣是没尝出点酒味来,嘴里的酒仿佛已经变成了水,嘴角也跟合不拢似的,几缕酒水沿着下颚滚将下去。
他跟裴疏讨论学问,越是讨论,越是发现眼前这人深不可测。
对方在读书方面何止是略读过一二,他要只是略读过一二,那他王宗沅就是完全没读过书啊!
最开始,王宗沅想提点提点对方学问,于是便出题摸底一下弟夫的学业水平,他也没把裴疏的水平预估太高,就出了些四书五经上的释义和简单对子,岂料对方连思考都不需要思考,就直接回答了王宗沅的问题。王宗沅只好把问题的难度逐渐升高,对方依旧应答的游刃有余,仿佛王宗沅问的是什么小儿启蒙问题。
问到最后,王宗沅便把自己最近遇上的难题问出来了,这是乡试的内容,对方依旧回答的游刃有余,那答题水准令人挑不出丝毫错误。
几乎是不用思考,对方就能口述一篇佳作,文采俱全。
难度再高一点的题,对方依旧脱口成章,毫不停滞。
王宗沅:我今天喝了几杯酒?我是不是有些醉了呢?
不然怎么感觉遇上了文曲星下凡?
哪怕是戏文里的文曲星下凡,也不带这样吓人。
他瞪着眼前的裴疏,只想敲开他俊美弟夫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浆是什么色的?
裴疏:姐夫醉了?少饮些酒,吃菜吧。
裴疏发现当这薛家的儿婿可真不容易,提亲那会儿接受岳母的考验,现在陪薛清灵来探亲,还要时刻接受姐夫的考验,不过他家姐夫所问的问题倒是不难。
这一家人,还真是喜欢才子。
热衷于考学问。
这一点对于裴疏来说,应对的十分简单,他前后活了两辈子,上辈子二十年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且有过目不忘之能,读过数不尽的千门万类,那时身体不能动弹,思维却敏捷的可怕;这辈子二十多年,他在大唐那会儿,也是读着书长大的,在万花谷里前前后后不知道见过多少文人雅士,后来出谷游历,一路行医治病,给各类人士治过病,同样也看遍了百家的藏书库;后来知道薛母喜欢才子,为了去薛家提亲,又翻阅了无数书籍,还把本国由古至今的律法史书等等门类全读过一遍
现在让他去考个状元都不难。
不,我没醉。王宗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哪怕是见到了文曲星下凡,岳父的酒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对方。
什么?你之前提亲的时候,是齐于鸿夫子出的题?上面的题目的居然是这些这这些题王宗沅目瞪口呆,听裴疏复述自己做过的试题后,他的头上都不禁冒出了冷汗,这么多年过去,咱岳母越来越可怕了她当年也不过是要我考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