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肥硕的母蟹。
有七两重,身姿肥硕的很,看着那圆滚滚的肚子,便能想象得到里面满溢出来的蟹黄。
裴疏揉了揉鼻子,在对方把大闸蟹拿出来的时候,就有一股克制不住的鲜甜涌入了鼻子里,空气里还有似有似无的陈醋味道。
薛清灵干净利落的用剪刀把两只大蟹钳和蟹腿都剪下来,剩下一个圆形的身体后,掀开蟹盖,强行忍不住不去看那颜色橘黄凝成块状的蟹黄,咽了咽口水用小镊子去掉蟹腮蟹心和蟹胃,而后拿起边上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勺陈醋,便浇在了红如碎蛋黄一样的蟹黄上。
橘红的色泽覆盖上了一层陈醋,味道变得更加吸引人,边上银白色的蟹肉细嫩如丝,哪怕是不亲口品尝,都能感觉到一点一点的鲜甜味在唇舌上化开。
薛清灵舀了一勺子蟹黄,喂进了边上人的嘴里,有些羡慕的说道:好吃吗?
他以前每年也是要吃不少大闸蟹的,尤其是在这种秋风起秋蟹肥的日子里,不过薛清灵不爱吃母蟹,他更喜欢吃公蟹里面的莹莹透明胶状的蟹膏,那鲜美的蟹膏吃起来才最是鲜美,嚼起来口感极佳,既有蟹独特的鲜美味,那膏状的凝固体融合进了最极致的鲜,吃蟹膏的时候,薛清灵反而不爱沾陈醋。
或者是大闸蟹本来的鲜味便已经足够了,哪怕他的酱料调的再美味,都无法胜过大闸蟹原本的鲜美。
没有别的味道参杂,吃蟹最原始的鲜甜清淡才最能满足他敏感的味蕾。
赵怀曦送来的这几对大闸蟹,正是最鲜美的蟹肉,这些蟹被养的又肥又鲜,没有任何土腥味,当然,也是他们江南的水好。
裴疏缓缓的吃下嘴里的蟹黄,细细的品味其中的甘美鲜香,这蟹黄不仅色泽迷人,味道更是无法言说的美味,细细的咀嚼,哪怕只配着淡淡的醋味,都能品出那股子奇异的鲜美的味道,这味道令人流连不已。
好吃。
如此肥的一只大闸蟹,将其中满满的一勺子蟹黄一下子吃进嘴里,这种鲜甜占据口腔的满足感也是无法用具体的词句来描述清楚的。
一向喜欢投喂他的薛清灵在喂了他一口后,便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自己撒手不干了。
只能看着别人吃,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裴疏接过对方手中的大闸蟹,眉眼带笑的又是舀了一小勺蟹肉,主动喂到了薛清灵的嘴边。
薛清灵皱了眉,我如今怀着身子,不能吃蟹。
只吃一两口没事,尝尝鲜吧。怀孕的人到底能不能吃蟹,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能吃,有些人是丁点儿都不碰不得,薛清灵以前本来就吃蟹吃得欢,他倒不是连这一两口都吃不得。
薛清灵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后,觉得更加的难过了,只能吃一口的话,他还不如不吃,越吃越想吃。
味道真的太鲜美了。
怀曦送我这个,就是来折磨我的。薛清灵摸着肚子难受道,他感觉肚子里的小小裴也很想吃蟹。
他开口央求道:小裴大夫,你心疼心疼我吧,快点把这些蟹都吃完。
裴疏剥了一颗糖炒栗子给他,放心,我保证很快就吃完。
薛清灵吃下了一个糖炒栗子之后,才觉得心里安慰了不少,甜甜糯香的糖炒栗子,也非常的好吃,说起来秋天可真是个幸福的时节,无论是山上还是水里田里地里,都有美味的东西可以吃。
裴疏很快就把几只肥美的大闸蟹变成了一堆犹带鲜香的碎壳,就连他自己的身上,仿佛还带着一股大闸蟹的味道,薛清灵清楚的知道裴疏身上的气味向来是留不住多久的,忙不迭的凑过去抱住对方啃了一口。
他吃不了大闸蟹,难道还啃不了带大闸蟹味道的人吗?
掌柜的你要在我脸上留牙印的话,小裴大夫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薛清灵啃的没心没肺,外面有杨大夫看着,小裴大夫你等会儿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牙印消失了你再出去。
你啊真不知道最近该夸你是聪明呢?还是
意外的蠢萌。
行吧行吧,你多咬几下,把我当成大闸蟹好了。
小裴大夫,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比蟹肉更甜。
裴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抬手在薛清灵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居然还学会调戏人了
你呀,也就只有在我们俩独处的时候逞威风,一旦有外人在,你就是个小鹌鹑。
俗话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裴疏这句话方才落定,就听得外面有人叫他。
裴大夫,外面来了一个严重的病患!!
刚刚还没脸没皮调戏人的薛清灵看着对方脸上的牙印,瞬间脸颊爆红了,脑海里轰隆隆的,面临着人生最大的抉择,他到底该不该放任脸上带牙印的小裴大夫出去给人治病
就算他再不愿意,病患却是耽搁不了的。
薛清灵脸上写着心如死灰,裴疏这幅模样从小厅里走出去,今后临安城里的人会怎么看他薛大掌柜的?
裴疏见他这幅模样,也不逗他,轻笑了一声,知道错了吧?你再抬头看看?
薛清灵下意识往对方脸上看了一眼后,便看见对方脸上的的牙印消失了,对方身上的大闸蟹味道也不见了,整个人仿佛被净化过了一样,变得干净又整洁无瑕。
裴疏在对方头上爱怜的摸了摸几下,这可是他在外漂泊几年练出来的本事。
不洗澡也能保持自我洁净。
至于去个牙印就更简单了,直接用万花内力疗伤便可。
要不然脸上带着牙印也就算了,若是带着一身大闸蟹的味道去给人治病,那画面就不太美好了。
也不多说这个,裴疏带着薛清灵走去了医馆大堂,一到了大堂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裴疏一闻到这股味道便觉得不对,让薛清灵不要跟过来,去医馆后院里待着,薛清灵点了点头,他闻到这股味道,确实有点想吐了。
从医馆的门口到医馆的里面,都留下了一滩红色的血迹。
杨柏恒正在给那人止血。
病人的哀嚎声听得一旁的普通人跟着脚软不已,仿佛那疼痛的伤处就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去凑的,不少人都把脸偏过去,不去看那边的惨状。
这位受伤的病人还是这条街上的老邻居,一家糖糕店老板的儿子张敬,糖糕店的老板叫做张罗光,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一家人经营着店铺,日子倒也过得顺遂,只不过张罗光有一个弟弟张越光,经常带着妻子以及两个儿子和女儿上哥哥家打秋风,一家子又哭又拜,哭诉自家太穷日子过不下去了,每次在这种时候,张罗光总是忍不住要塞给弟弟家一些钱财。
每次都是这样,张罗光的妻子吕倩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们一家子起早贪黑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赚的钱,到头来总是倒贴了对方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每次过来哭一哭,嚷一嚷,就有了钱财,拿了这些钱财回去吃喝享乐几天,没钱了一家子又来问哥哥要,跟一家子蝗虫似的,赶都赶不掉。
吕倩心里又气又急,也就她丈夫傻,或者是装傻,就他弟弟和他弟媳那个好吃懒做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就是平日不做活的,拿了钱回去好吃好喝被吕倩看到好几次了,没钱的时候故意穿破衣裳过来喊穷。